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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身1
奚闻钟的轿子停在外头。
几个轿夫正七手八脚地提着东西,今日下了点小雨,几个丫鬟帮忙撑着伞,雨滴滴答答地落在伞面上,震得奚闻钟有些不安。
茶泠难得起了个早,一大早就在府里溜达,水霜带她走了个遍,边走还边介绍这里的环境,她实在有些佩服水霜,这么多条路,她能精准地知道哪条路是通往哪里。
面对茶泠的困惑,水霜是这么说的:“侯府很大,刚做丫鬟那会我也经常找不到路,还是银玉姐姐带着我熟悉环境,教我规矩,时间久了,自然也就都知道了。”
水霜一边介绍还一边说着外面的世界,说到修仙的时候眼睛都是亮晶晶的,看样子很是向往,偶尔提到自己的亲人时略带伤感,茶泠只默默听着。
她很体会水霜想要出去的意愿,若不是没有依靠,她也不会在侯府为奴为婢,也不会像哑奴一样,一辈子蹉跎在这一个小小的四方天地。
茶泠很想说,要是她能出去,一定会带水霜进仙门,好好感受一下外面的世界,等她完全恢复了灵息,还能带她御剑飞行呢。
奈何说不出话,也就就此作罢了。
走到一半便下起了小雨,两人躲在亭子里等候,趁着水霜拿伞的空隙,茶泠一个人溜达到了侯府大门。
一行人行色匆匆,像是要办什么大事似的。
茶泠悄悄躲在门边,驻足围观。
“快点,动作都快点。”奚闻钟看着这几个人,催促道,“你们几个,小心着点,这雨都滴到里头去了。”
几个人抬着一个大大的木箱和几个小木箱往里面走,上面还贴着几张黄纸,茶泠定睛一看,这符文繁琐,不像是寻常的符。
她看着看着,越来越觉得熟悉,仔细思考了一下,恍然。
这符叫“镇邪符”。茶泠曾经在十四仙门翻阅古书时曾经看到过,此符只存在于凡间,是一种古术,是用来镇压死去的冤魂的,茶泠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对上面符文刻画的技巧很感兴趣,创造这种符的人明明是凡间的八卦术士,但却会如此复杂的符术,且威力很大,使用不当还有可能将冤魂释放,为祸人间,所以也被列为禁术。
想起西厢房院子里挂满的镇邪符,她大概能猜到一二。
茶泠跟着他们走,果然来到了西厢房。
雨明显小了。
轿夫将箱子抬到里头,原来被烧得黑漆漆的祠堂这会在雨里看起来更加阴森恐怖。
好在还有几根柱子支撑,能大概看出来是个房间。
一名家仆将箱子打开,看了一眼,朝着奚闻钟道:“侯爷,要将东西搬出来吗?”
奚闻钟站在西厢房外徘徊,迟迟没进门,还是管家替他传的话。
“打开!”
得到命令,家仆招呼了两个人一起将木箱子里的东西抬出来。
是一尊铜塑的佛像。
佛像被立在祠堂正中心,身高五米,体型庞大,通体是由青铜所塑,外表涂了一层薄薄的金,上面刻着繁琐复杂的花纹,看着有些像梵文,佛像表情庄严,两只眼睛仿佛蕴藏着无数黑暗与深渊,让人看了不由自主的心惊胆颤,他手里拖着称坨,俨然像是一个公正的审判者。
“侯爷,好了。”
家仆依次将小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朱砂符,镇邪铃,八卦镜,鸡血,还有会捉鬼的神像等等,最后从里面拿出一把有些破损的桃木剑。
等等。
这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为什么这么眼熟,因为这把剑是她的。
魇域一战,魔元散落,魔魂飘荡,她的剑也跟着散落在凡间,偏巧不巧,还让奚闻钟捡了回来。
果然剑和主人是相通的。
奚闻钟一路捂着鼻子进了祠堂,看到佛像,立马严肃起来,他虔诚地站在佛像下面,双手合十放在额头上,边上的人也跟着做了起来,他嘴里喃喃道:“佛祖在上,信徒奚闻钟在此虔诚许愿,愿我东阳侯府安然无恙。”
说完接过家仆手中的香拜了又拜,最后插在香炉里,烟雾缭绕,似乎能看到佛像微扬的嘴角。
做完这一切,奚闻钟心安了不少,连离开时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茶泠从窗户外翻进来,祠堂恢复了不少,看起来没那么简陋,她放火那日,特地将祠堂的火放小些,不至于被熏死在里头。
所以修缮快了些,除了从外面看有些黑漆漆的,里面倒是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她仔细检查了一番这些摆在佛像前的东西,手在上空漂浮着,最后定在了那把桃木剑上。
正要上手尝试,外头突然传来说话声,声音又远及近,由小变大。
她环视了一下周围,目光定在了佛像上,她绕过佛像,朝着佛像身后走去,她靠在边上,眼神死死盯着来的人。
“侯爷说了要将桃木剑拿回去,你怎么当时就把它拿出来了,要是侯爷知道了,定会生气,到时候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先走进来的那人道。
后面跟着的人走到佛像前摆满东西的桌子前:“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再说了这桃木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剑身破损成这样,还能用吗?也就侯爷信了那个算命的。”
“嘘。”那人连忙堵住他的嘴,“你胡说什么呢?这话要是叫侯爷听见了,那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怕什么?”男人推开他,环顾四周,“除了你我,这里还有谁?哎呀,你就别一天到晚自己吓自己了,阿丁,你也是侯爷身边的老人了,怎么如此不稳当?”
阿丁挠挠头,叹气道:“别说了,什么老人,这些年跟着侯爷在外边修仙求道,别说仙了,连个魔都见不着,侯爷再不成仙,我就要成魔了!”
男人听见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奚闻钟常年不归家原来是在外修仙求道啊。
十四河洲的人大多崇尚修仙,但想要进十四仙门不是什么易事,除了要有灵息之外,还有年龄限制,十岁以上的是进不了仙门的,不过,有个例外,每年迎仙会上十四仙门都会举办比试大会,在赢的人里面挑几个有仙缘的,说白了就是哪个看对眼了就带哪个进仙门。
不过瞧奚闻钟这样子,不像是有仙缘的人。
“诶?放在这的桃木剑呢?”男人翻了翻桌子上的东西,又在桌布下面找了又找,寻思道,“我明明记得放在这里的。”
阿丁大惊失色:“你将桃木剑弄丢了?”
“这剑过会要送到侯爷房里,可千万不能丢。”
奚闻钟听了那算命的,说这桃木剑是用五木之精所造,驱邪效果最好,他特地命人买下来放在房间里。
“别急,我找找。”男人原本那股轻松劲也荡然无存,开始四处寻找,阿丁也没闲着,钻进桌布也没找到。
“怎么办?真丢了。”
男人找了一圈,注意到这铜像,发出疑问:“会不会在这铜像后面,我记得今天早上我将桃木剑放这后,有人进了祠堂,那人还是和我一起搬箱子的,因为看着面生,便多留意了几眼,见他看了好几眼铜像,后来侯爷来了他也不见了。”
“他要这桃木剑做甚?”阿丁不解。
“你笨啊,他定是听见桃木剑有驱邪之效,然后想要独占,哎呀,总之都找遍了,只剩下铜像后面没找了。”
没等阿丁反应,男人大步往铜像后面走去。
茶泠心里一惊,刚才躲的太急,顺手就把桃木剑揣在手里了,现在是进退两难。
正当她想破罐子破摔时,有人拉过她的胳膊,将她带到了铜像里。
茶泠下意识去握剑,却被人死死地按住手腕,动弹不得。
那力度实在算不上轻,甚至有些重,茶泠忍不住挣扎,不一会手腕上便带上了一圈红痕。
“别动。”
青年声音冷冽,带着点威胁的意味。
茶泠哪里愿意听他的,佛像里空间很小,只堪堪能容下两人,两人的身子都紧紧挨着铜壁,那人在她背后钳制住她,茶泠想要伸脚往后踢。
却被那人用膝盖挡住了。
铜壁发出哐当的声响。
“再动我便杀了你。”
男人凑到她的耳边,语气带着一丝不满,像是对她刚刚举动的警告。
茶泠感受到强烈的灵息之力,她稍驱动灵力,去探他的灵息,这人的境界竟然已经达到首境。
青年有所察觉,微愣:“你,有灵息。”
东瀛国竟然还有拥有灵息之力的人。
“什么声音?”
方才铜像后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阿丁走到中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往铜壁上敲了敲,却忽然没了动静。
另一个人见他在停在那里,还以为是找到了什么东西,也跟着过来,看到面前什么都没有,他急得跺脚:“你这等什么呢!赶紧去找剑啊!”
说着便拖着阿丁往外走。
脚步声越来越远,茶泠趁机转身,这下她看清眼前的人了。
这一看就令她瞪大了眼睛。
对面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前世的死敌!
楚羡玉。
他进来的时候用的化形术,今日从王宫里出来路过东阳侯府时感受到强烈的魔元气息,且在东阳侯的轿子里,这才扮作轿夫进了侯府,藏进了这尊铜像后面。
本来打算等人走了再好好查看一番,谁知道前脚刚走了一行人,后脚就来了一个人,未料到有人突然出现,楚羡玉只好继续藏在铜像里,牵一发而动全身,没过多久又来了两个人。
为了不打草惊蛇,只好将人带进铜像里,暂时封了她的嗓子。
但似乎……
她不是很高兴。
铜像里的光很暗,只有上头透着点点亮光,少女的秀眉一蹙,眼尾上挑,眼睛里透着一丝不屑,眼角处有一朵小巧的梅花印记,给原本清冷的面容增加了几分妖冶的意味,她面带凶气,朝着他恶劣道:“你怎么在这?”
其实茶泠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楚羡玉用了易容术,只改变了皮相,却没有改变骨相,能认出他,有一部分靠得是气味。
楚羡玉的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味,这气味很独特,别人没有,只有他有。
“你认识我?”楚羡玉没回答她的话,反问她。
一语惊醒梦中人。
茶泠差点忘了,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上次在大堂里相见时她带了面纱,看不清容貌,而楚羡玉现在还是家仆模样。
“你难道不是东阳侯请来的轿夫吗?”茶泠结合刚才家仆所说的话,特意这样问,表明他俩的身份有别,况且她也不想让人认出她的身份。
她一抬头,两人身高悬殊,差了大半个头,楚羡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她,即使是化形的面相,仍旧长得白净,像是一块玉,一块美玉,皮相尚可,但这骨相就略显凌厉,中和脸上柔和气息,更多的是冷傲。
就算是变作家仆,身上那股仙人气度脱颖而出。
“你还要看到何时?”楚羡玉别开脸,推开铜壁的暗道,走了出去。
身子一顿,他回头,茶泠拉住了他的衣袖。
“做什么?”
茶泠手掩着暗道,从上面跳了下来:“这话该我问你吧?”
“你来这做什么?”
楚羡玉算是知道了,东阳侯的侍女仆人都是如此嚣张,说话更是毫不客气,他不想在此多费口舌,他还得去找魔元。
正想动用灵息之力再次封住她的嗓子,却发现灵台处的力量正在渐渐变弱。
“你愣着干什么?”茶泠绕到他身前,满脸不悦,“回答我啊。”
“哑巴了?”
说到哑巴,茶泠瞬间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自己竟然能说话了!
楚羡玉没注意到她的反应,他正尝试调动灵台的灵息之力,灵息之力确实弱了半分不假,他明明什么都没做,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察觉到边上的人也没了声,他欲乘机离开。
谁料刚走一步,茶泠便跟了上来。
“你。”
她的手指定在他跟前,“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楚羡玉:?
除了将她拉入铜像,暂时封了她的嗓子以外,他实在是想不到还做了些什么,只不过,在凡间,男女共处一处,且举止亲密,确实有些冒犯,想到这,他柔声开口:“抱歉。”
抱歉?
抱歉什么?
茶泠觉得莫名其妙,还想继续追问,转眼就见楚羡玉跳上房梁没了影。
会轻功了不起?
改日等她灵息恢复了她才不会用如此狼狈的方式离开呢。
她要用瞬移!
茶泠现在心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一是恢复了嗓子,以后想说什么就能说,再也不用憋在心里了,如此想着,便觉得楚羡玉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其实刚在铜像里见了他,差点就出剑了,好在忍住了。
要是被他认出来了才是得不偿失。
早在茶泠死的那一瞬,她就想过,如果能再来一次,她定会堂堂正正地和他打一次,但没办法,如今她灵息没恢复,而他已经是一脚踏进首境的人,实力悬殊,现在未必能打得过,不过往日,还有的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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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写互动了……主线呢,大哥你主线呢,进度能不能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