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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鬼楼惊魂
长生玉被林野用三圈红绳系在脖子上,贴着锁骨,玉石的微凉透过布料传来,成了缓冲期里最安心的触感。144小时里,两人没再出门,反而把所有副本道具摊在客厅地板上分类:桃木剑缠上从深海带回来的红色线路,云纹玉佩用防水袋装好,甚至古墓里那张“长生如梦”的丝绢,都被沈砚压在玻璃下——他说“说不定能从纹路里看出点线索”。直到第六天清晨,林野刚把热粥端到沈砚面前,颈间的长生玉突然发烫,手机也跟着震动,这次的震动带着老旧电梯运行的嗡鸣,像是有齿轮在暗处卡着锈迹转动。
眼前的粥碗在热气中扭曲,下一秒,林野就被潮湿的霉味呛得皱眉。两人站在一栋破败的居民楼前,楼体墙面斑驳如老人的皮肤,红砖从剥落的水泥后探出来,像裸露的骨头。窗户大多没有玻璃,只用发黑的木板钉着,风吹过木板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无数人在同时低哭。楼门口挂着块生锈的铁牌,“幸福小区3号楼”的字样只剩“3号楼”三个残缺的字,其他笔画都被锈迹啃成了粉末。
“是鬼楼,”沈砚的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他抬头看向楼顶,那里裹着厚重的黑色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见个高大的身影在晃动,“怨气太重,恐怕不止一个亡魂。”话音刚落,两人的手机同时亮起,血字像是被雾气浸过,边缘带着灰黑色的晕染,连字体都显得虚浮:【副本任务:逐层安抚亡魂,消除每层楼的怨气源头,最终安葬所有亡魂,限时180分钟。失败惩罚:被怨气吞噬,成为鬼楼的一部分。】
“逐层来?”林野摸了摸发烫的长生玉,玉石的温度渐渐降下来,“这楼看起来有十层,每层都有亡魂?”沈砚点头,从背包里掏出桃木剑,又把备用手电筒塞进林野手里:“先从一楼开始,小心怨气重的地方会出幻象,遇到危险就用长生玉,它能镇住阴气。”
两人刚推开楼门,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是他们的,是带着慌乱的、踩在碎石上的“咔嚓”声。“等等!能不能带上我们?”两个身影从街角跑出来,一男一女,男生背着个鼓鼓的登山包,女生手里攥着个罗盘,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我们是前两个副本进来的玩家,之前一直没遇到队友,这楼太邪门了!”
男生叫赵磊,女生叫苏晓,他们是在“校园怪谈”副本里认识的,一个擅长找道具,一个懂点风水,却卡在“鬼楼”副本门口不敢进。“刚才看见你们俩毫不犹豫地推门,就知道你们肯定是老手,”苏晓把罗盘递到沈砚面前,指针还在乱晃,“这楼的阴气已经凝成实质了,普通道具根本没用。”
沈砚看了林野一眼,见他点头,便侧身让开:“一起走,每层分工,你们负责找怨气源头,我们来安抚亡魂。”赵磊立刻点头,从登山包里掏出两把工兵铲:“我带了工具,遇到需要破障的地方我来,苏晓能通过罗盘定位亡魂位置。”
四人走进一楼大厅,霉味混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空气湿冷得像能拧出水。大厅里只有一张翻倒的破旧沙发,沙发上积的灰尘能埋住脚踝,地面散落着几张泛黄的报纸,日期全是2010年——正是这栋楼“闹鬼”后被废弃的年份。“罗盘指向卫生间,”苏晓突然停下,罗盘指针死死指着走廊尽头,“那里阴气最重,应该是一楼的怨气源头。”
四人顺着走廊往前走,卫生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滴答”的水声,节奏缓慢,像是在倒计时。赵磊先推开门,手电筒的光柱扫进去——水龙头没关紧,浑浊的水正滴落在生锈的脸盆里,水面上漂浮着几根长发,随着水滴的震动轻轻晃动。“有人吗?”林野轻声喊了一句,话音刚落,水龙头的水流突然变大,水色瞬间变成暗红,像是掺了血。
一个穿蓝色睡衣的女人从卫生间的镜子里走出来,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脸上的水渍顺着下巴往下滴,眼眶通红得像要流血,手里攥着块湿透的毛巾:“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浴缸里……”她的声音带着水的黏腻感,像是从水底冒出来的。
苏晓突然“嘶”了一声,罗盘指针转得更快了:“她的怨气里有执念,是‘失去’,应该是孩子出事了。”沈砚往前一步,目光落在浴缸上——浴缸里装满了暗红色的水,水面上漂浮着个婴儿襁褓,却看不见孩子的身影。“你还记得孩子的名字吗?”沈砚的声音放得很轻,“我们帮你找他。”
女人的身体顿了顿,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叫……叫小宇,他才半岁……那天水管爆了,水漫得太快……”她说着,眼泪突然涌出来,不是水,而是暗红色的血珠,“我抱不动他,水把我们冲散了……”
赵磊突然从登山包里掏出个毛绒玩具,是个洗得发白的小熊:“我在楼下垃圾桶里捡的,上面绣着‘小宇’,应该是他的。”他把小熊递过去,女人接过小熊,血珠滴在熊身上,瞬间被吸收了。“谢谢……”女人的声音软下来,抱着小熊慢慢走向浴缸,“小宇,妈妈带你回家了……”
随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浴缸的水雾里,一楼的黑色雾气淡了些,墙壁上原本模糊的“救命”字迹也慢慢褪去。苏晓松了口气:“怨气散了,我们去二楼。”
二楼的门一推开,就听见“咯咯”的笑声,不是孩子的欢笑声,而是带着空旷回响的、诡异的笑。“罗盘指向教室,”苏晓的脸色有些发白,“这层怎么会有教室?”四人走进二楼,才发现这里被改成了一间临时教室,黑板上还写着“加法口诀表”,粉笔字已经干裂,课桌上摆着几本破旧的课本,书页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卡通小人,有的被涂成了黑色。
“有人吗?”林野喊了一声,笑声突然停了。一个穿校服的小男孩从讲台下钻出来,大概五六岁的样子,额头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却笑得格外灿烂,手里拿着支断了芯的铅笔:“姐姐,你能帮我找铅笔芯吗?我还没写完作业,妈妈会骂我的……”他的脚没有沾地,而是飘在离地面半尺高的地方,校服下摆还在微微晃动。
赵磊刚要说话,苏晓突然拉住他:“别打断他的执念,他还以为自己在写作业。”沈砚蹲下身,和小男孩平视:“你的作业本呢?我们帮你一起写。”小男孩指了指最后一排的课桌,课桌上放着本掉了封皮的作业本,最后一页写着“2012年5月12日,今天和妈妈吵架了,我要快点写完作业让妈妈开心”。
“是地震,”林野突然想起什么,“2012年这片区发生过地震,这栋楼当时没塌,但二楼的教室肯定受了影响。”他从背包里掏出自己的铅笔,是支带着卡通图案的自动铅笔,“这个给你,不用铅笔芯,能一直写。”小男孩接过铅笔,眼睛亮了起来,立刻坐在课桌前写起作业,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在教室里回荡。
慢慢的,小男孩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作业本也跟着淡下去。“妈妈,我写完作业了……”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彻底消失在空气中。二楼的雾气也随之消散,黑板上的加法口诀表慢慢褪去,露出后面洁白的墙壁。
“三楼的阴气更重,”苏晓看着罗盘,指针几乎要从盘面上跳出来,“这次不止一个亡魂,至少有三个。”三人跟着苏晓往三楼走,刚上楼梯,就听见病房里传来咳嗽声,断断续续的,像是老人在艰难呼吸。三楼是一间临时医院病房,床上躺着个穿病号服的老人,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病历单,病历单上的“胃癌晚期”四个字被眼泪浸得发皱。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个保温桶,里面的汤已经凉透,还结了层油膜。
“是他的家人,”苏晓的声音有些哽咽,罗盘指向保温桶,“保温桶里有他女儿送来的汤,他没来得及喝。”赵磊走过去,轻轻拿起保温桶,里面是一碗排骨汤,还能看见几块玉米:“我们帮你热一热吧,就像你女儿在的时候一样。”他从登山包里掏出个迷你燃气灶,这是他为了在副本里加热食物准备的,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燃气灶的火“腾”地窜起来,保温桶里的汤慢慢冒着热气,香味驱散了病房里的药味。老人慢慢坐起来,接过保温桶,用勺子小口喝着汤,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还是我闺女做的汤好喝……”喝完汤,他把病历单放在枕头下,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谢谢你们,我可以去见老伴了……”
四人继续往上走,四楼是间画室,穿围裙的女孩站在画架前,画纸上是幅没完成的夕阳,她的手腕上有道疤痕,手里攥着支断了的画笔;五楼是间厨房,穿围裙的男人在灶台前忙碌,锅里的菜已经烧焦,他却浑然不觉,嘴里念叨着“女儿今天回家吃饭,她最爱吃我做的红烧肉”;六楼是间书房,戴眼镜的老人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本没看完的书,书页上还夹着他孙女送的书签……
每一层都有不同的亡魂,每一个亡魂都带着未了的心愿。赵磊帮女孩找来了新的画笔,苏晓帮男人重新做了份“红烧肉”(用道具包里的仿真食物代替),林野帮老人念完了书里没看完的章节,沈砚则负责安抚他们的情绪,帮他们放下执念。每安抚一个亡魂,楼层的黑色雾气就淡一分,林野颈间的长生玉也亮一分。
走到九楼时,雾气已经很淡了,这里是间儿童房,墙上贴着卡通贴纸,有的已经卷边,地上散落着玩具车和布娃娃。一个穿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坐在地毯上,手里抱着个破旧的布娃娃,看见四人进来,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我找不到妈妈了,她去买糖果,说回来给我扎小辫子,再也没回来……”
林野走过去,坐在小女孩身边,从背包里掏出颗水果糖——这是缓冲期买的,包装纸上印着小兔子图案。“阿姨这里有糖果,你先吃,”他把糖递给小女孩,“妈妈肯定是路上遇到事了,她很快就会来接你。”小女孩接过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就在这时,儿童房的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红色外套的女人走进来,手里提着个糖果袋,正是小女孩的妈妈。“对不起,妈妈来晚了,”女人抱起小女孩,对四人鞠了一躬,“谢谢你们陪我的孩子。”母女俩的身影渐渐透明,最后消失在空气中,九楼的雾气也彻底消散了。
“就剩十楼了,”沈砚握紧桃木剑,长生玉在林野胸口发烫,像是在预警,“那里应该是鬼主的位置,怨气最重。”四人走到十楼门口,门是虚掩的,里面传来“呼呼”的风声,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呼吸。
推开门,十楼是间空旷的房间,没有家具,只有正中央放着个黑色的骨灰坛,坛口冒着黑色的雾气,雾气凝聚成一个高大的人形,正是之前在楼前看到的鬼主。他穿着黑色的长袍,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漆黑,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带着刺骨的寒意:“你们毁了我的家,我要让你们留下来陪我!”
鬼主伸出雾气凝聚的手,朝着离他最近的苏晓抓过来。沈砚立刻挡在苏晓身前,桃木剑刺向鬼主的手,“滋啦”一声,雾气被桃木剑刺破,发出刺耳的声响。赵磊趁机用工兵铲砸向骨灰坛,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铲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别硬拼!”林野突然喊出声,他想起之前每层楼的怨气源头,“他不是要伤害我们,他是舍不得这些亡魂离开!”他从背包里掏出之前收集的“信物”——老人的病历单、女孩的画笔、男人的保温桶,还有小男孩的作业本,把它们放在骨灰坛前,“这些都是他们的心愿,他们已经完成了,该去安息了,你也该放下了。”
鬼主的动作顿住,黑色的雾气开始晃动,像是在挣扎。苏晓赶紧补充:“你守在这里这么久,也是想让他们过得好,对不对?可他们留在这只会被怨气困住,只有安葬了他们,他们才能真正安心。”
话音刚落,林野颈间的长生玉突然发出强烈的绿光,照亮了整个房间。绿光落在骨灰坛上,坛口的黑色雾气渐渐消散,鬼主的身影也慢慢变得透明:“我只是……不想一个人……这栋楼是我建的,他们都是我的家人……”
“你不会一个人,”林野轻声说,“他们会在另一个地方等你,你只是先送他们过去。”鬼主的身影彻底消散,骨灰坛的坛口不再冒雾气,而是透出淡淡的白光。四人一起将骨灰坛抱起来,走到楼前的空地上,赵磊用工兵铲挖了个坑,把骨灰坛埋进去,苏晓还从楼下采了束野花,放在坟头。
就在这时,四人的手机同时亮起,血字换成了温暖的白色:【副本“鬼楼惊魂”完成,下次任务开启时间:168小时后。】眼前的鬼楼开始瓦解,破败的墙面、木板窗户,都像被风吹散的烟雾一样消失。林野最后一眼看见的,是坟头的野花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道谢。
回到出租屋,林野摸了摸颈间的长生玉,玉石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沈砚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突然说:“下次就是第九个副本了,离最终对决越来越近。”林野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拿起桃木剑:“不管最终对决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还有赵磊和苏晓,说不定下次还能遇到。”
沈砚转头看他,嘴角勾了勾,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一起面对。”客厅里的晨光越来越亮,照在两人身上,也照在摊在桌上的道具上——那些从副本里带回来的东西,不再是冰冷的工具,而是他们一起闯过难关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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