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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神窟（4）
神像上的金身层层剥落，暴露出来的本体像是被剥皮的人体组织。紫黑色肌肉组织牵动着嘴巴，蠕动着开口：“皈依我。”
江风一脚踹开扑过来的怪物，咬牙道：“昄依个屁，我要弄死你！”
老卢肩膀被怪物抓上一道口子，伤口像脏辫女那样开始溃烂。
他眼神决绝：“喂！既然要弄死它，那就来个大的！我引开它们。”
他说完这一句，眼里的红光射向神像，嘴里骂道：“狗屁的神像，我看就是小鬼在这装相！来啊，你不是很厉害吗，看看是老子的枪快，还是你的手快。”
被他这么一骂，那些个小神像还真把目光投向了老卢。
江风回头瞄了一眼，看着老卢赴死的模样，心里说不出来的憋闷。
她和朔望继续往前跑，周围的怪物越来越多，可莲台却像是越来越远，怎么也跑不到头。
右侧冲出几个小神像，朝她们扑过来，朔望一个飞踢，把那神像踹的一顿。
他双手抱住另一个神像的腰，同时喊道：“疯子，靠你了！”
江风没有犹豫扭捏，她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跑去莲台，解决核心。
她咬着牙，继续向前跑。剧烈的跑动让她的嘴里都充斥着一股血腥味，胸腔里的心脏好像随时都要炸掉。
躲开了一层层怪物的攻击，她终于把手探向莲台，摸到了！
下一瞬，整个人便被神像掀飞出去，重重摔在祭台之上。
痛！好痛！
等那一瞬的剧痛消失后，江风似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在哪，她的腰好像断了。
“咳咳……咳”呛咳几声，血沫子喷出来把她的视线都染红了。
微微转头，在她的视角里恰好能看见老卢被小神像戳穿心脏的瞬间。她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却什么也做不了。
老卢回视着江风，他释然的一笑，嘴巴动了动，断断续续地说：“活…下去……”
巨大神像抬起手，指尖开始伸出暗物质，凝结成尖刺，一点点向着江风靠近，它要开始享用自己的祭品了。
江风不甘心地挥拳，一拳一拳地砸在那手指上，右手砸的血肉模糊也不见手指停下半分。
尖刺轻缓地刺入她的腹腔，一点点下压将她钉在祭台之上。
江风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漏风，疼得她额角青筋直跳，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喉咙里是倒灌的血液，只能勉强发出一些呜呜声。
她这就要死了吗？怎么这么冷？死亡好漫长啊，漫长的她有些控制不住“饥饿”。
朔望呢？他还活着吗？江风脑袋里不受控制的开始胡思乱想。
小神像们嘴里念诵着往生的咒语，向她围来。
刚才还狰狞的神像突然换了一副嘴脸，慈悲地看着这个不断流血的女人，低声吟诵祝福。
仿佛那些虐杀生灵的事情不是他们做的一样。
江风的意识渐渐模糊，耳边的诵经声弱了下去。
她听到自己血液滴落的声音，哒、哒、哒。一声一声，像是在敲响通往天堂的丧钟。
头顶巨大神像露出满意的笑声，俯身过去，轻诵着‘祝福’：“皈依我主……得见真知。”
江风耳朵像是被塞了两团棉花，听不清它说的是什么。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不能死，至少在弄死这个鬼东西之前不能。
她的血越流越多，手脚冰凉，皮肤的颜色也惨白的不像话，瞳孔渐渐散开。
神像露出满意的尖叫，它要把这个祭品吸收了。
旁边的小神像们迫不及待的伸出手，一双双叠在江风身上，看起来倒像是替她打造了一副专属棺材。
江风感受着身体里的能量正在一点点流逝，意识模糊间，她好像看见了一条黑色长河，河水明明才过膝盖，走起来却十分困难。
周围的浓雾越来越重，压着江风不得不佝偻着身子艰难移动，下一秒似乎就要摔进水里。
她弄不清这是哪里，却本能地想要往前走去，河水变得粘稠，像是要把她拖拽下去。
她踉跄着摔进水里，黑色河水瞬间灌入口鼻，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看见另一个“江风”出现在身后，对方一脸嫌弃地盯着自己，像是无声的质问着什么，随后一拳砸了过来。
那一拳明明没碰到江风，却像是一记重锤，打得江风不得不本能反抗。
下一秒，江风的瞳孔骤然收缩，腹部的伤口泛起黑色纹路，黑色粘液从里面渗出，一点点缠上尖刺，死死固定住。
神像的手指突然僵住，它似乎是意识到什么，想要抽离，但已经晚了。
从江风腹部渗出的粘液一点点蚕食着神像，它的身体开始崩裂，化作暗物质洪流，被江风吞噬殆尽。
……
漩涡门外，田诗清第六次看向左手的计时器，显示01：27：36.
一般丁级清理任务从不会超过四十分钟，并且从半小时前，九名清道夫集体失联。
她转身回到装甲车内，手指在通讯器上敲击：“东区丁级任务疑似出现伤亡，请求支援。”
通讯器内传来沙沙的电流声，随后是一个冷静的机械男声：“收到，增援已在路上，保持警戒，防止泄露。”
田诗清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漩涡门上，嘴角悄悄扬起，今天应该会有大事发生。
“江风，别让我们失望。”她低声念了一句，又恢复成那副工作人员的专业模样。
十五分钟后，两辆装甲车从空中轨道缓缓落下。
领头的男人是第九小组的组长陆巡。田诗清抱着手里的资料快速上前。
陆巡扣上安全头盔，对着她点了下头：“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随后拔出腰上的配枪，朝身后的队员打了个手势，“准备进入。”
一行十几人依次进入，情况和他们想象的不同。空旷的停车场里除了几滩污染物死后化作的血水什么都没有。
“两人一组搜寻，异常及时报告。”陆巡开口吩咐。
“是。”
得到命令的组员立刻散开，他们出过几十次救援任务，已经到了不需多说就有默契的程度。
过了几分钟，通讯器频道内传回讯息：“……组长，这里还有一个漩涡门。”
陆巡眉头紧锁，示意队员们分散警戒。
这扇门比刚进来的那扇漩涡门更高大，黑紫色的漩涡不停流转，向救援队诉说着它究竟有多危险。
“组长……是乙级污染区。”一旁的队员立刻汇报仪器上的数据。
陆巡一听乙级两个字，呼吸都重了几分。就是他们这种装备精良的小队进去都有可能存在伤亡，更何况是临时的清道夫。
最坏的打算就是这支小队无人生还。
“污染区尚未清理干净，大家认真对待。”陆巡嘱咐一句，率先走进了漩涡门里。
救援队来到了石门前，陆巡抬头打量着眼前的景物，石门破败不堪，整栋建筑似乎都在快速丧失生机。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门内的声音，各种各样的痛哭哀号此起彼伏，怨气似乎都要顺着门缝透出来。
“队长？这，什么情况啊？”个子最矮的那人问道。
陆巡的脸色沉了下去，将枪口对准石门，吩咐道：“开门。”
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开启，救援队员们的手指下意识扣紧了扳机，做好了第一时间解决污染物的准备。
门开的瞬间，一团黑雾冲了出去，像是逃命一般，救援队矮身躲过，等起身看向神窟内时，即便是经验丰富的队员也怔在原地。
没有预想中的尸山血海，也没有暗物质和污染物。
神窟内，干净的让人心慌。
莲台上的神像残破但眉目慈祥，它前方有一个由众多小神像组成的棺材。
在石棺旁边，静立一名女子，她背对着门口，静静地仰头与神像对望。
这场景若放在外面可能会有一丝神性，可在污染区里却怪异至极。
“是谁？”
一名队员试探性地喊道，那声音激起一声声回音，让此刻的场景看起来像是恐怖电影。
江风像是才意识到身后有人，身体缓慢地转过来。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眼神冰冷地看向门口。
说是门口又不准确，因为江风的视线并不聚焦，似乎只是模糊地顺着声音望过去。
救援队也没遇见过这么奇怪的状况，一时间不敢上前，瞄准镜上的红点对准她的脑袋，分不清她到底是人还是污染物。
江风眼眸微微向下垂了下去，两方人僵了几秒钟，随后她眼睛一闭，整个人哐当一声，栽倒下去。
陆巡静等了片刻才冲上前，用脚把江风翻过来，还能看见她腹部的伤口。
“医疗组！”
“生命体征检测！准备急救和最高级别隔离！”
陆巡提高声音下命令，用这种方式掩饰自己的恐慌。
得到回应后，他留了两人照顾江风，自己则带着其余的队员继续寻找其他清道夫。
搜寻两圈后，没有任何清道夫和污染物的身影。
陆巡紧紧握着手里的仪器，看着数据板上大写的绿色的零，心像是坠入谷底一般。
零，代表着这里没有任何暗物质残留，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干净的像是从未被污染过一样。
周围队员们也停下来，沉默地看着数据板，他们都知道，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出现。
如今在这片土地上，暗物质浓度20以下就已经是适宜条件了，而绝对洁净的情况只在人为实验里才存在。
频道内只剩下众人沉重的的呼吸声。
陆巡抬头看向躺在担架上正在被抬走的江风，眉心狠狠皱起，明明进来之前还听到那些哀嚎，怎么一开门就不见了？
他们救出的到底是什么？人……还是怪物？
……
江风在剧烈的颠簸和仪器的滴滴声里找回自己的意识。
她感觉自己正在被淹没，冰冷粘稠的暗物质从口鼻灌入，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冻得她忍不住蜷缩起来。
奇怪的是，她感觉不到痛苦，反而有一种充盈的满足感。像是一个饿到极点的人，终于喝了一口热汤。
她看见老卢飘在面前，胸腔敞开，没有心脏只能看见一个空荡荡的窟窿。脏辫女半边身子化成骷髅，在洪流里挣扎求救。
神像在她面前一点点崩塌，在碎裂的前一秒嘴里还念叨着诅咒。
最可怕的还是另一个“江风”，她满身鲜血，手里拿着剔骨刀直接刺过来。
江风猛吸一口气，挣扎着醒过来，像是溺水者终于浮出了水面。
她大口地呼吸着，周围消毒水的味道强硬地闯进她的鼻腔，头顶的消毒灯晃得她眯起眼睛。
“血压140/90，心率122。”电子音在耳边响起，“检测到异常脑电波活动，正在通知主治医生。”
江风分不清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警惕地看向周围，手腕处金属镣铐的质感格外明显，头顶透明的隔离罩将她和外界分隔开。
记忆丝丝缕缕地涌向她的大脑，她好像差点被神像弄死，现在是得救了吗？
与此同时，第四军团办公大楼55层办公室内。
长官司夏山双腿交叠搭在实木桌子上，看着电子屏幕上同步传输回来的救援报告和医疗处初步体检数据，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椅子扶手。
她身旁站着总助理甘幼柏，汇报道：“唯一幸存者名叫江风，今天刚通过清道夫测试，E级异能，第一次出任务。”
司夏山从她手里接过江风的报告，看着照片上的女人。
手指抚过照片，嗤笑一声：“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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