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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鬼婴
很快,车辆驶入了那片公寓区的外围。即使是在阳光充足的上午,这里的氛围也显得比外面更为安静和沉闷一些。一些老人坐在楼下晒太阳,目光平静地看着这辆陌生的车辆驶入。
小江根据指示牌,寻找着节目组集合的具体楼号。司谌则透过车窗,静静地观察着这些老楼。在他的感知里,大多数楼宇只是寻常,充斥着人间烟火和生活气息,但其中一两栋,特别是那些植被过于茂密的背光角落,则隐隐盘踞着一些不易察觉的的阴气。
“就是这里了。”小江停下车,指了指前面一栋门口聚集了不少工作人员和设备的公寓楼,住宅楼的外墙,是统一的米白色,因为风雨的侵蚀,颜色斑驳,墙上爬着稀疏的爬山虎,在阳光炽热的照耀下,蔫头耷脑地垂下叶片。厚重的楼门漆着陈旧的棕褐色。许多户人间都关着窗户,像是一排排破旧的格子。
司悦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又帮司谌理了理衣领,脸上露出职业化的微笑:“好了,谌谌,我们到了。记住,要乖,要有礼貌哦。”
“嗯!”司谌用力点头,自己打开车门,抱着他的小熊跳下车。他的双脚刚一踏上这片土地,眼眸深处便闪过一丝极淡的金芒,又迅速隐去。
他抬头望了一眼面前的公寓楼,嘴角微微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嗯,这里的“居民”,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多一些呢。看来,这趟节目,不会无聊了。
这时小江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异闻》负责跟司悦这边联络的工作人员,“司老师,您和小朋友还有多久到?”
小江敲下几个字,“我们已经到了。”
很快,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举着手机跑了过来,“您好,司老师,我是小兰。我带您去化妆间准备!”
场地工作人员加上嘉宾,人是很多的,但司谌作为唯一的小孩,就成了司悦不一样的标志。
小兰正准备领着这一行人前去化妆间,却见司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脖子,那双过于清澈通透的大眼睛里,没有孩童应有的懵懂,反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审视,让她莫名感到一丝不自在。
“小兰姐姐,”司谌奶声奶气地开口,小手指了指她的脖颈,“你最近是不是脖子痛呀?感觉重重的,像背着什么东西一样,晚上也睡不好觉,对不对?”
“诶?”小兰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后颈,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小朋友,你怎么知道?”她最近确实颈肩酸痛得厉害,脑袋也总是昏沉沉的,去医院看了也只说是劳累过度,按摩理疗效果甚微。她只当是节目筹备期太累,并没多想,此刻被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孩点破,不禁有些愕然。
司谌的目光并未离开小兰的肩颈区域。在他的视野里,一个浑身青紫的小鬼婴,正像只树袋熊一样紧紧扒在小兰背后,一双冰冷的小手死死搂着她的脖子,稀疏的胎毛脑袋耷拉在她头顶。这小鬼婴看向小兰的眼神充满了怨怼和一种扭曲的依恋,与小兰周身清正和善的气息格格不入。
那鬼婴察觉到司谌的注视,仿佛领地受到侵犯,猛地抬起头,冲司谌龇了龇还没长齐的牙,发出无声的威胁。它似乎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更加用力地收紧手臂,还用青黑色的小爪子狠狠扯了一把小兰的头发。
“嘶——”小兰短促地抽了口气,头皮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困惑地四下张望,周围空荡荡的,并没有树枝或任何可能勾到头发的东西。“奇怪……”她小声嘀咕,心里那点异样感更强了。
鬼婴见司谌只是看着,没有进一步动作,愈发得意起来,竟把它那冰凉的小手当成木鱼槌,一下一下,“咚咚”地敲着小兰的头顶,嘴里发出只有司谌能听见的咿呀声。
“休要放肆!”司谌小眉头一皱,看不下去这小东西仗着别人看不见就为所欲为。他伸出白嫩嫩的小手,看似随意地在空中一抓——精准无比地捏住了鬼婴的后脖颈,像拎一只不听话的小猫崽似的,把它从小兰身上薅了下来。
“呀!”
鬼婴瞬间四脚腾空,惊慌失措地在空中胡乱扑腾起来,发出尖锐刺耳却只有司谌能清晰听见的哭嚎。它拼命扭动身体,试图挣脱那只看似无力却蕴含奇异力量的小手。
小兰猛地感到肩颈一松,那股持续多日的沉重感竟然瞬间消失了大半,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与此同时,她耳边似乎隐隐约约听到婴儿啼哭,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再次疑惑地环顾四周。
“坏哥哥!坏哥哥!放开宝宝!你要吃掉宝宝吗?!”鬼婴在司谌手中挣扎哭喊,用的是能被司谌直接理解的灵体语言。
“还有脸说别人坏?”司谌另一只空着的手屈起手指,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鬼婴的脑门,那小脑袋冰凉梆硬,“你缠着别人,吸她阳气,害她病痛,你才是个小坏蛋。”
“是她!是她先不要宝宝的!她是坏妈妈!宝宝就要跟着她!就要缠着她!”鬼婴哭得更大声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那眼泪离体便化作阴气消散。
司谌闻言,仔细看了看鬼婴与小兰之间那极其微弱的因果线,又凝神观了观小兰的面相,摇摇小脑袋,老气横秋地说:“胡说八道。观她面相,福泽清正,家宅和睦,父母俱在,此生姻缘未动,红鸾星还没亮呢,自己还是个姑娘家,怎么可能是你的妈妈?你找错人啦!你的‘妈妈’或许与她有几分相似,或者沾亲带故,但绝不是她。”
“诶?小弟弟,你……你是在跟我看不见的东西说话吗?”小兰听着司谌对着空气又是教训又是反驳,心里有点发毛,但又忍不住好奇。作为《异闻》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她听过不少奇闻异事,此刻亲眼见到这诡异的一幕,之前的种种不适瞬间有了一个匪夷所思却又似乎无比合理的解释。
“一个认不清人、找错家门的小糊涂蛋而已。”司谌晃了晃手里还在蹬腿的鬼婴,然后伸出空闲的那只小手,指尖凝聚起一缕淡金光芒,轻轻点在小兰的眉心。那光芒一触即融,小兰只觉得一股温和的暖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驱散了最后一丝阴冷和疲惫。
“小兰姐姐不是说脖子痛吗?”司谌冲她甜甜一笑,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多晒晒太阳,喝点红枣姜茶,过两天就好利索啦。”
“哦、哦……好,好的,谢谢小朋友……”小兰愣愣地点头,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脖颈,果然轻松自如,心中惊疑不定,再看司谌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坏哥哥!大坏蛋!你为什么帮那个坏妈妈?!”鬼婴见司谌不仅抓了自己,还“治好”了小兰,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虽然它并没有七窍,挣扎得更厉害了。它猛地扭过头,啊呜一口就狠狠咬在了司谌捏着它的手指上。
它本想给这个多管闲事的“坏哥哥”一点颜色看看,谁知牙齿刚碰到司谌的皮肤,就仿佛咬在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上,烫得鬼婴猛地松开口,发出痛苦的抽气声。它这才真正害怕起来,意识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可口的人类幼崽根本不是它能招惹的存在。
巨大的恐惧和委屈瞬间淹没了它,鬼婴小嘴一瘪,“哇——”的一声,惊天动地地嚎啕大哭起来,“呜哇啊啊啊啊——疼!好疼!坏哥哥欺负宝宝!哇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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