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色瞳的旅途

　　第八

　　风花节的余韵尚未散去，蒙德的空气中依旧漂浮着花香与欢歌。安霁渐渐习惯了花店的工作，修剪花枝时，指尖的风元素会不自觉地萦绕，让枯萎的花瓣也多了几分生机。柯莱则迷上了骑士团学校的绘画课，每天都把画满风车与花朵的画纸塞进安霁手里。

　　这天午后，安霁带着柯莱去天使的馈赠买苹果酒——安柏念叨了好几天，说要尝尝最新酿的果酒。刚走到酒馆门口，就听到一阵轻快的竖琴声，伴着清澈的歌声飘来：

　　“风啊，带着我的歌，飞过风车与山岗……”

　　一个戴着绿色风帽的少年坐在酒馆外的长椅上，腿上放着一把旧竖琴，手指轻快地拨动琴弦。他有着亚麻色的短发，眼神慵懒又明亮，嘴角总是挂着浅浅的笑意，仿佛对世间万物都充满了好奇。

　　“是温迪先生！”柯莱眼睛一亮，拉着安霁跑过去。

　　温迪是蒙德有名的吟游诗人，虽然偶尔会赊账喝酒，但他的歌声总能给人们带来快乐。看到安霁和柯莱，他笑着停下弹奏：“哟，是新来的小客人。要听首歌吗？免费的哦，当然，如果能请我喝杯苹果酒就更好啦。”

　　“我们正要去买呢。”安霁笑着说，“你要一起吗？”

　　“那可太好了！”温迪立刻抱起竖琴，“我知道老板藏了一瓶三十年的陈酿，就是不肯给我尝……”

　　三人刚走进酒馆，就看到一个粉色短发的少年站在吧台前，正踮着脚尖和迪卢克说话。他的头发卷卷的，像一团蓬松的棉花糖，前额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一点眉毛，显得格外灵动。最特别的是他的眼睛，蓝紫色的瞳孔呈独特的菱形，此刻正眨也不眨地盯着酒柜上的一瓶果汁，眼神里满是期待。

　　“迪卢克老板，就一小杯嘛，我保证不告诉别人你偷偷进了枫丹的限定果汁。”小男孩的声音清脆，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却又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机灵。

　　迪卢克无奈地叹了口气，从酒柜里拿出一个小杯子，倒了半杯粉色的果汁递给她：“下不为例，塔利雅。”

　　“谢谢迪卢克老板！”被称为塔利雅的小男孩接过杯子，踮起脚在吧台上放了一枚闪亮的 mora ，眨了眨蓝紫色的眼睛，“记账上哦。”

　　迪卢克：“……”

　　安霁和温迪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这个粉色短发的小男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却有着超乎年龄的狡黠。

　　塔利雅转身时正好看到她们，蓝紫色的菱形瞳孔在安霁和柯莱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安霁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神之眼上，眼神亮了亮。

　　“呀，是风系的神之眼呢。”他凑过来，小脸上带着好奇，“姐姐是新来的骑士吗？看起来不像哦。”

　　“我不是骑士。”安霁有些意外他能一眼看出神之眼的属性，“我叫安霁，这是柯莱。”

　　“我叫塔利雅。”小男孩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从枫丹来的，暂时住在蒙德。”

　　“枫丹？”安霁心里微动，“你认识壁炉之家的人吗？”

　　塔利雅喝果汁的动作顿了顿，蓝紫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又恢复了笑容：“认识呀，仆人姐姐可凶了，总说我偷喝她的茶。”他话锋一转，看向温迪，“这位吟游诗人哥哥，你的琴弹得真好，能教我吗？”

　　温迪挑眉：“教你可以，但是……”

　　“我请你喝苹果酒！”塔利雅立刻接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的钱袋，“我有钱！”

　　“这可是你说的。”温迪眼睛一亮，拉着塔利雅就往长椅走，“我先教你弹《风与牧歌之城》，这首最简单……”

　　柯莱看着塔利雅的粉色短发，小声对安霁说：“他的头发像樱花果冻。”

　　安霁笑着点头，心里却有些疑惑。塔利雅提到仆人时的反应很微妙，不像普通孩子那样单纯，而且他的眼神太过锐利，尤其是看她神之眼时，那目光里的探究，绝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八岁孩子的眼睛里。

　　买完苹果酒出门时，温迪正和塔利雅凑在一起研究琴弦，看起来相处得格外融洽。塔利雅的手指很短，却异常灵活，很快就学会了简单的旋律，惹得温迪连连称赞。

　　“安霁姐姐，柯莱妹妹，要不要一起去湖边玩？”塔利雅抬头喊她们，蓝紫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光，“我知道一个地方，能看到风神像的倒影哦。”

　　柯莱立刻看向安霁，眼里满是期待。

　　“去吧。”安霁点头，她也想多了解一下这个神秘的小男孩。

　　湖边的风很轻柔，吹得水面泛起涟漪。风神像的倒影在水里晃动，像一座倒立的山峰。温迪靠在树下喝酒，塔利雅则和柯莱比赛打水漂，笑声清脆。

　　安霁坐在湖边的石头上，看着塔利雅的身影。他的动作敏捷得不像个孩子，每次弯腰捡石子时，发间似乎会闪过一丝极淡的紫色光晕，和散兵身上的元素力有些相似。

　　“在想什么？”温迪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边，手里还拿着空酒瓶。

　　“那个塔利雅，有点奇怪。”安霁低声说。

　　温迪笑了笑：“蒙德的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吗？就像我，看起来是个吟游诗人，其实……”他凑近安霁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可是风神哦。”

　　安霁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你又在开玩笑了。”

　　“是不是玩笑，不重要啦。”温迪仰头倒在草地上，看着天空，“重要的是，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守护想要守护的东西。比如你，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把柯莱护在身后；比如那个小不点，明明很警惕，却还是愿意和柯莱玩。”

　　安霁的心微微一动。温迪的话总是这样，看似漫不经心，却总能说到点子上。

　　这时，塔利雅突然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朵刚摘的塞西莉亚花，递给柯莱：“送给你。”

　　柯莱红着脸接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

　　塔利雅的目光转向安霁，蓝紫色的菱形瞳孔里闪过一丝认真：“安霁姐姐，你是不是在怕什么？”

　　安霁愣住了。

　　“你的风元素很温柔，却总是绷得很紧，像拉满的弓弦。”塔利雅的声音很轻，“是在怕愚人众吗？”

　　安霁猛地攥紧了手，指尖的风元素瞬间躁动起来。这个孩子，到底是谁？

　　温迪坐起身，笑着打圆场：“塔利雅，别乱说，安霁姐姐只是在担心柯莱的功课啦。”

　　塔利雅却没有移开视线，反而往前走了一步，蓝紫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安霁：“我知道博士的事哦。他在找能完美融合魔神残渣的人，还在研究能强行引动力量的装置。”

　　安霁的呼吸瞬间停滞。这些事，除了凯亚和散兵，绝不可能有第四个人知道！

　　“你到底是谁？”她的声音带着冰冷的警惕，体内的魔神残渣开始躁动，黑色的纹路隐隐浮现。

　　柯莱被她的样子吓到，拉了拉塔利雅的衣角：“塔利雅，你别说了……”

　　塔利雅却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沉：“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片，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这个能干扰博士的共鸣装置，让它暂时失效。”

　　安霁看着那个金属片，又看向塔利雅。他的眼神很真诚，可那过于锐利的洞察力，让她无法信任。

　　“为什么帮我？”

　　“因为……”塔利雅顿了顿，蓝紫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怀念，“有人欠了我一个人情，我总得找机会还回去。”

　　又是人情？安霁想起了散兵和赫乌利亚的五百年之约，心里的疑惑更深了。这个塔利雅，和散兵、和愚人众，到底有什么关系？

　　“安霁姐姐，别紧张嘛。”塔利雅把金属片塞到她手里，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不是坏人哦。不信你问温迪哥哥，他能看穿谎言的。”

　　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温迪。温迪挠了挠头，打了个哈哈：“哎呀，小孩子的话，听听就好啦……不过，这个金属片确实没有恶意哦。”

　　安霁握紧金属片，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塔利雅，但眼下，这或许是对抗博士共鸣装置的唯一办法。

　　“谢谢。”她低声说。

　　塔利雅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不客气。对了，明天骑士团有野餐活动，你们会去吗？我可以带枫丹的甜点哦。”

　　“会去的！”柯莱立刻回答，她已经完全把刚才的紧张忘在了脑后。

　　夕阳西下时，塔利雅挥手和她们告别，蹦蹦跳跳地消失在巷口。安霁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那粉色的短发在夕阳下，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他很有趣，对吧？”温迪凑过来说，“像只藏着秘密的小狐狸。”

　　“你知道他的来历？”安霁问。

　　温迪摇了摇头：“不知道哦。但风告诉我，他没有恶意，只是……在等一个人。”

　　等一个人？安霁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在等散兵？

　　回到家时，安柏已经做好了晚餐。安霁把塔利雅的事告诉了她，安柏听完皱起了眉：“枫丹来的粉色短发少年？我好像在骑士团的入境登记上看到过这个名字，说是随商队来的，暂时住在歌德大酒店。”

　　“商队？”安霁有些意外，“他看起来不像是跟着商队的孩子。”

　　“谁知道呢，蒙德每天都有很多外来人。”安柏夹了一块烤肉给柯莱，“不过明天野餐可以见见他，说不定只是个机灵的小家伙呢。”

　　安霁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口袋里的金属片。她总觉得，这个叫塔利雅的少年，绝不仅仅是“机灵”那么简单。他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让原本就暗流涌动的蒙德，泛起了更多的涟漪。

　　第二天的骑士团野餐设在城外的草地上。阳光明媚，微风和煦，骑士们围坐在一起，分享着食物和笑话。安柏拉着柯莱去追蝴蝶，凯亚则和几个骑士比赛投壶，笑声不断。

　　安霁坐在树荫下，看着远处塔利雅的身影。他正和温迪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前仰后合。粉色的短发在阳光下格外耀眼，蓝紫色的眼睛里满是孩童的天真。

　　可安霁忘不了昨天他说“我知道博士的事”时，那冷静得可怕的眼神。

　　“在看什么？”凯亚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果汁。

　　“没什么。”安霁接过果汁，“那个塔利雅，你认识吗？”

　　凯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紫罗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他也来了？”

　　“你认识他？”

　　“不算认识。”凯亚摇头，“只是在入境记录上见过。他的监护人是枫丹的一个学者，说是来蒙德考察植物的。”

　　学者？安霁更疑惑了。一个学者的孩子，怎么会知道博士的共鸣装置？

　　就在这时，塔利雅突然朝她们跑来，手里拿着两个粉色的马卡龙：“安霁姐姐，凯亚哥哥，尝尝这个，枫丹的特产哦。”

　　他把马卡龙递给两人，蓝紫色的眼睛在凯亚脸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只有安霁能看懂的笑容。

　　凯亚接过马卡龙，笑着说：“谢谢你，小不点。”

　　塔利雅没再说什么，转身跑回了温迪身边。

　　安霁看着手里的马卡龙，又看了看凯亚，突然意识到——塔利雅刚才的眼神，分明是在试探凯亚。

　　这个粉色短发的少年，不仅知道博士的秘密，似乎还在调查凯亚。

　　他到底是谁？他在等的人，到底是谁？

　　野餐的欢笑声中，安霁握紧了口袋里的金属片。她有种预感，塔利雅的出现，将会把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而那个隐藏在幕后的真相，或许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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