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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主大会(2)
大殿中的气氛像是凝固了一般。
庭舒将那少数人尽数挑剔完了,自顾自在上边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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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起先的姜透幸免于难,其余人都被庭舒“指教”了两句。
庭舒的问题其实并不难,她只是让他们用了一套清风十六剑。
这原是仙门剑修最不屑一顾的剑法——这是每一位剑修入道的第一套剑法,甚至许多并不是剑修的人也能打上一套。
就是这么一套剑法,庭舒却能够指出不少他们的错处。
难怪为剑修第一……
姜透都有些感谢自家祖父了。要不是因为他,自己或许要和这群人一样被庭舒打击一番。
庭舒说是挑剔也不为过了!
原本还对自己的去处不满意的几人在遭遇庭舒一番教导后,无一不是垂头丧气、生无可恋的样子。
那些个原本就在苦口婆心劝解的长老们立即见缝插针——在庭舒说完那些话之后,长老们的挽留简直是甘霖。弟子们没有多想,纷纷投入自家师傅的怀抱。
拜师会因此还不至于被拖得太晚。
众人离开大殿时的最后一眼,都不约而同看向了庭舒。
她此刻并没有看弟子们使剑时的严肃,气度温润。
仿佛是觉察到了弟子们的目光,庭舒放下手中的茶盏,冲众人笑了笑。
直到大殿的大门重重合上。
“砰——”的一声。
众人才从那个温柔的笑中回过神来。
一个少女捂着胸口,喃喃:“龄月仙子教我剑术了……”他似乎这才发现了这个事实,“龄月仙子教我剑术了!!”
不是那夜没能参加,令她艳羡不已的讲课那般,而是只对她、只属于她的提点!
少年的一声惊呼,让所有人都回过神来。
原本满脸阴霾的几人也瞬间想透了这一层,人群立刻开始恭喜起了他们。
热闹的一群人之中,只有姜透显得有些落寞。
一个平日与她还算交好的人走上前,劝解道:“别灰心。”
既没有拜入想去的师门下,又没有得到庭舒的指点,姜透怎么能不灰心。
自己运气怎么这么倒霉!
那人见姜透脸色仍旧不好,只得转移了话题,问:“姜透,你祖父还认识龄月仙子呀?”
“……”姜透这才想到了这让自己灰心的源头。
她讷讷摇头:“……我不知道。”
姜透家住避凉城,在当地只算得一个平平无奇的百姓。
她入道很多年了,祖父与父母早就亡故。模糊的记忆中,姜透只记得自己家中人似乎从未外出做活,也未种地务农,但家中总是不缺吃穿的。
她七岁时就显现了在仙道上的缘分。那时,同村人还有她的父母都没有觉察。
是她的祖父抱着她,欣喜若狂,说是家中要有仙人了。
后来,祖父不顾众人反对,将自己送到了青云台学艺。
凡人对仙道有时比修士还要狂热。姜透听同村的老人说,姜浩山年轻的时候就爱装神弄鬼,因此哪怕到了今日,姜透以第一的成绩从外门脱颖而出,她也以为祖父只是误打误撞罢了。
毕竟祖父送自己来青云台的时候,已经老得有些糊涂了。
一个凡人,怎么可能看出“仙缘”呢?
直到走出这大殿,姜透这才明白,或许自己的祖父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姜透想起刚刚庭舒的微笑。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她并未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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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依稀能够听清门外弟子们的话。
他们都在为庭舒一句提点欣喜若狂。
殿中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好在之后是峰主大会,长老们没尴尬多久便也退了下去。
几峰峰主之间,便是都认识的了。
大门再次开启、关闭。
庭舒看向另一边,“恭喜五峰主了。”
五峰主叫沈汀雁,仙门公认的第一美人。
此番外门升入内门的弟子中,姜透为第一。而她如今是第五峰的弟子了。
二人对视一眼,沈汀雁没有说话。
“听说仙门大比结束后,农昭又往你第七峰送东西了?”沈汀雁问。
故下山弟子们离开青云台那日,丹流的确出山一趟,回来时在庭舒面前提了一嘴,说是把什么东西放在了库房。
如今想来,恐怕就是农昭送来的东西了。
庭舒总算在今日想起了那被自己遗忘在了库房的东西,也在今日终于知道了这东西的由来。
庭舒收回视线,“这些事,需要问乐麻。”
庭舒虽为第七峰的峰主,但第七峰上有什么,她不如乐麻了解。
如今不过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沈汀雁看出了庭舒的假装,没拆穿。
她叹了一口气,“谢安琼对农昭也算是不错,故下山但凡有什么好东西,全给了他,可惜啊……”沈汀雁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庭舒,“‘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谢安琼要是直到自己的宝贝徒弟上赶着给你第七峰送东西,不得气死?”
“……”
“好了,”出言阻止的,是向红,“沈师姐,无证无据的话还是少说。”
这是要护着庭舒的意思了。
青云台并没有副掌门,但向红的的确确有副掌门的权力,加上谟无并不管事,她这个掌门的同门师妹身份非常。
沈汀雁并不讲究这些礼节。
做人有礼是如今这一辈人看重的,沈汀雁还是更喜欢以强弱定尊卑。
她是剑修,声名虽不及庭舒,但也是实力不俗的,否则也做不了这一峰之主。
她危险的目光扫过向红脸上,向红却像是丝毫无所察一般。
一直沉默着的谟无在此时轻咳了两声。所有人的目光这才慢慢转向他。
谟无端着掌门的架子,给向红和沈汀雁各打了五十大板。
同门之间,倒也不至于闹得太僵。事情就此轻轻揭过。
谟无看向庭舒,神色和蔼,“今日峰主大会,主要是为了你。”
庭舒似乎早知道谟无会这么说,只是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谟无没有因为她的沉默显现出半分不悦,继续说道:“仙门大比后,各峰又多了好些弟子,实在是事务繁忙……”
弟子们去苦新,总要有一个长老护送。
青云台除开庭舒之外,还有六位峰主。谟无的意思是,前不久青云台才结束了仙门大比,今日又都收了新的徒弟。
弟子们初来乍到,而苦新一程一去就是两三年,恐怕会耽误了1他们。
思来想去,谟无想请求庭舒做这个护送之人。
毕竟她如今也算是正式出了山。
“楚宵也会去苦新——他如今正赶去望月川与囚夜山神女汇合,实在没办法再赶回来了。”谟无说完后,向红出口为他补充。
这么说来,偌大一个青云台,还真就只有庭舒一人能用。
亏得庭舒今日没有听劝真收下一个弟子——向红和谟无也是笃定她不会收徒,这才没出言阻止的吧。
从谟无开口之后,庭舒都做出一番认真倾听的模样。
连动都未曾动过。
这事各峰峰主都通过气——这次峰主大会,纯粹就是为了庭舒办的“鸿门宴”。或许是为了表示重视吧。
庭舒没说话,手指摩挲着手中的青茶盏。
“不瞒师兄,等五师弟去了苦新,我就要闭关了。”
谟无一愣,“闭关?”
庭舒点头。
“五师弟上山那日,我实在是冲动狠了,强行冲关经脉受损,”外人只知道庭舒冲关救下了梁惊,但庭舒受伤这件事并没什么人知道。
世人连第七峰在哪里都不知道,哪能知道第七峰里的事情呢?
全看庭舒想让世人知道什么了。
庭舒半句话说完,恰如其分的咳了两声。
她本就苍白得过分,如今看起来更加柔弱,叫人生怕她下一刻就晕过去。
谁说的剑修第一不能身体不好呢?
谟无狐疑地看了庭舒一会儿。他与向红对视,似乎在思考该不该相信庭舒。
“不过,”庭舒就在此时出声,“前几日丹瑛姐姐来信,说是……她可以跟着青云台一起去苦新。”
庭舒话还没说完,就见向红从她的位置上站了起来。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向红冲众人道了歉,这才慢慢坐了回去。
庭舒就当不知道这个插曲,看向谟无的眼神很真挚。
“大师兄会和丹瑛姐姐一同前往苦新,如果师兄允许,青云台可以与丹门一同前往苦新。”庭舒作出承诺。
没人问她一个青云台的峰主,究竟怎么敢做丹门的主。仿佛本该如此。
在听到丹瑛的名字时,谟无就已经神色凝重起来。
向红的目光很复杂
她看着庭舒,思绪已经不在此处了。
谟无并没有犹豫太久。他提议让庭舒带着弟子们前往苦新,一是因为他想让庭舒出山,二是青云台如今的确事务繁忙,其三……
谟无心里默念了两遍丹瑛的名字,瞥见了向红有些落寞的神采。
虽是青云台掌门,但谟无对青云台结界的控制并不如庭舒——至少他不能依靠结界去读取庭舒的心生,看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受了伤。
他赌不起。
修士的经脉几乎就像是生命。多少修士宁死也不愿经脉尽毁。
更何况,这是庭舒。
峰主大会匆匆结束,最终以谟无的妥协告终。
刚一结束,庭舒就在众人的注视下独自离开了大殿。
走到殿外,回山路上,无数因为听到庭舒出现而来的弟子们都用一种炙热的目光看着庭舒。
那是一种求神拜佛一般的虔诚目光。
不带任何杂念的仰慕。
他们目送着庭舒走过一步又一步,在看庭舒的时候,也想看到那座传说中的神山究竟在哪里。
然而他们并未看见。
人群之中,庭舒越走越变得模糊。
直到她化作一缕青烟。
她又只存在于世人的口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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