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侠侣:小龙女之绝情谷篇

作者:林万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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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裘千尺连饮数杯,枯瘦指节紧攥金樽,目光如电扫过在场的小龙女、杨过、李莫愁等人,嘶声道:“老身得见天日,全仗四季女神庇佑。绝情谷向来少迎外客,诸位不妨多留些时日——”话音突转凌厉,“好教江湖知晓,此谷已非公孙止那厮当家!”

      烛火在她嶙峋的面容上投下跳跃的阴影,虽言答谢,那字字句句间重掌权柄的锋芒,已如出鞘利刃般寒气逼人。

      酒过三巡,裘千尺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眸,渐渐落在女儿公孙绿萼身上。但见绿萼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席间的杨过,那眼神中蕴含着少女难以掩饰的关切与倾慕。裘千尺乃是历经大风大浪、洞察人心的高手,见此情状,心中顿时雪亮:“萼儿这丫头,怕是已对这姓杨的小子情根深种了。”

      连日来,裘千尺冷眼旁观,将女儿与杨过之间的种种情状尽收眼底。绿萼或邀杨过漫步深谷,临溪观鱼;或借品茗之名,倚花共话。少女怀春之态,恰似初绽情花,既甜且怯,却又欲盖弥彰。

      而那杨过——虽已娶郭芙为妻,然其心分明系于小龙女一身。对绿萼的殷勤相伴,他虽不推拒,眉宇间却总凝着三分疏离。偶尔应和,多半是念其善意,借此排遣自身郁结,权作江湖偶遇的一段寻常交际罢了。这般若即若离,恰似云映寒潭,看似相近,实则镜花水月,触手难及。

      裘千尺执杯默然,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

      数日后,绝情谷长廊深处,裘千尺命弟子退至三丈开外。她脊背挺直如松,昔日轮椅早已不见踪影——四肢既复,此刻立于阶前,自有一派渊渟岳峙之势。一双眸子如淬毒的银针直刺杨过,嘶声问道:"杨公子,老身且问你,可曾婚配?"语音虽低,却似寒冰相击,透骨生凉。

      杨过玄铁重剑斜倚身侧,迎着她目光坦然应道:"晚辈已娶妻室,乃是郭靖郭大侠与黄蓉女侠之女,郭芙。"声若清钟,字字清晰,却不知此言如惊雷裂空,直劈裘千尺心底最痛之处!

      "郭靖……黄蓉!"裘千尺喉间陡然发出"咯咯"异响,枯瘦五指猛攥,骨节暴突。当年长兄裘千丈间接因这二人殒命铁掌峰,旧恨如毒藤瞬间缠紧心房。她眸光骤燃怨毒之火,恍见兄长惨死之状与眼前这俊朗少年身影交错翻涌——仇人之婿,竟与爱女绿萼朝夕相对!

      然这老妪终究城府深沉,满腔戾气翻腾半晌,竟硬生生压作喉间一声冷哼。她猛一甩袖,身形倏然转向廊外阴影,唯余一句冰锥般的话语刺入杨过耳中:“好……好得很!”

      杨过目送那瘦削背影没入黑暗,心下暗忖:“她方才眸光闪烁,似有撮合之意。听闻我已成婚,霎时杀机毕露……莫非原欲将绿萼许配于我,此刻希望落空,方悻悻而去?”

      恰在此时,李莫愁自廊柱后转出,绛衣拂动,嘴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冷意,扬声说道:“那老虔婆的话我都听见了。公孙姑娘我见犹怜,确是个标致人物。过儿,你若有意,师伯我便去与那刚被治好的老残废说道说道,让她将女儿许你做个偏房,如何?”语带戏谑,目光却锐利如针,直刺杨过反应。

      杨过闻言骇得连连摆手,急声道:"师伯莫要玩笑!那郭芙是何等性情?若我敢动纳妾之念,她怕不是要掀了襄阳城的瓦!届时莫说安宁度日,恐怕她效仿裘千尺旧事,逼死公孙姑娘也未可知。"他语速愈急,仿佛已见郭芙柳眉倒竖的模样,"再者我娘生前最恨男子三心二意,若知晓此事,定要请出家法重责。"

      言至此处,他声气忽软,眼波不自觉地飘向远处白影,轻若蚊蚋地添了句:"师伯又不是不知我的心……我这一生,从来都只装着……'她'。"末字出口时,喉头微颤,竟似怕惊扰了谁一般,连那名字都不敢轻易道出。

      李莫愁闻言,面上戏谑之色倏然敛去,如寒霜覆面。她趋近一步,竟以传音入密之术,声线凝成一缕细丝,直透杨过耳膜:"玩笑之语,休要再提。过儿,你需谨记,裘千尺的长兄裘千丈,当年间接死于郭靖、黄蓉之手。你身为他们女婿,在她眼中,便是仇雠一脉。"

      她眸光如刃,继续传音道:"你道她方才为何对你时而慈和,时而阴冷?那老虔婆心思之毒,远超你所想。若她狠下心肠,大可对你暗下情花奇毒,再逼你手刃发妻郭芙,转而娶她女儿。如此既得佳婿,又能教郭靖黄蓉痛彻心扉,岂非一箭双雕?"

      杨过听罢,背脊倏然窜起一股寒意。李莫愁声线更凝:"然祸福相倚。若她真行此计,你或可将计就计,假作中毒受制,且看她能演出何等好戏。此中关窍,师妹早已筹谋周详……"随即,她便将近日与师妹所设之计,细细道来。

      裘千尺将公孙绿萼唤至密室,石门落下,烛火摇曳,映得她枯槁面容阴晴不定。她嘶声低语,字字如淬毒的冰针:“萼儿,你且听好。过几日,你便将那杨过诱至情花丛中,假意倾诉爱慕,趁其不备,将他扑倒花间。待他身中情花之毒,为娘自有解药相挟,不怕他不应下与你成亲之事。待洞房花烛之后,为娘自会赐他解药。”

      公孙绿萼闻言,如遭雷击,檀口微张,眸中尽是不可置信之色,颤声道:“娘……您、您怎可……”

      “作甚这副模样!”裘千尺厉声打断,眼中幽光闪烁,似能洞穿人心,“为娘早瞧出你心系那小子!只可惜他已娶妻……无妨,为娘自有手段逼他休妻再娶!我裘千尺的女儿,看中什么,便该得到什么!”

      “不!女儿绝不为此卑劣之事!”公孙绿萼倒退一步,素手紧捂心口,泪光在眸中流转,“女儿是心仪杨公子,可此等……此等歹毒计策,毁人姻缘,强逼成婚……女儿宁愿此生不嫁,也绝不行此龌龊之事!”她语声虽带哽咽,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直视其母的目光竟无半分退缩。

      小龙女隐身于密室暗处,将母女对话尽收耳中。她见公孙绿萼身处威逼之下,犹能持守本心,不肯同流合污,不禁暗赞:“这姑娘心地澄明,根骨清奇,倒是难得的美玉良材。我前世所悟的修仙正道,他日或可相授,也不负她这片赤子之心。”

      心念及此,目光又落回裘千尺身上,眸中寒星微闪:“至于这执迷不悟的老虔婆……且看你机关算尽,我自有手段,叫你作茧自缚。”

      裘千尺见女儿抵死不从,眼中戾气如毒焰翻涌。她称霸之心灼灼,复仇之念如烙铁炙烤五脏,竟生生逼出一条更为阴狠的计策。次日,她唤来心腹弟子,命其将情花毒粉研至极细,暗中投入备宴的膳食之中。旋即又召公孙绿萼至前,嘶声道:“去请杨公子独来,便说老身设下薄宴,有要事相商。”她算准时辰,待杨过应邀而至,毒粉恰可溶入羹汤,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

      杨过早已窥破此宴暗藏杀机,然想到小龙女此前叮嘱与暗中布局,心下竟无半分惧意。他整了整衣袍,唇角微扬,径往虎穴龙潭而去。

      裘千尺在席间谈笑自若,亲自为杨过布菜斟酒,状似随意道:“杨公子,我家萼儿虽不及你夫人出身名门,却也是清清白白的绝情谷千金。这些时日相处,想必你也看出她对公子情根深种。”她枯指轻叩桌面,声音嘶哑带笑,“大丈夫三妻四妾本是常事,萼儿温良贤淑,即便为妾,也定能与你那正室和睦相处。”

      杨过执箸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直视裘千尺,朗声笑道:“裘老前辈既要晚辈纳妾,为何当年对公孙先生纳妾之事耿耿于怀,乃至结下这十数年怨仇?”

      裘千尺面色一僵,喉间发出细微的咯咯声,却强挤出一丝笑意:“是老身唐突了……杨公子请用菜。”说着率先举箸夹菜,示意绿萼同食。那情花毒粉早已混入羹汤,无色无味,杨过见二人皆坦然进食,便也稍解疑虑。他却不知,裘千尺会在事后服下解药,虽同席共膳,却是有恃无恐。

      宴罢,杨过只觉周身并无异样,遂起身告辞,返回自家厢房调息运功。他盘膝坐于榻上,初时气血畅通,一如往常,丝毫未察那情花之毒,已如附骨之疽,悄然潜入其经脉深处,只待那引动情思的一刻,便要猛然爆发。

      杨过正于房中静坐,忽闻门外轻叩。启扉一看,小龙女指尖托着一枚莹润丹药,传音入密如寒泉泻地:"筵无好筵。那老虔婆已在饭菜中下了情花毒,你竟未察觉?"

      杨过眉峰微蹙,传音回应:"我见她母女同席共膳,方才放心动箸。难道她连亲生女儿也一并毒害?"

      "正是苦肉计。"小龙女眸光清冷,"她宴后自会服食解药。"袖中丹药凌空飘至杨过掌中,"此丹可解百毒,速服。"

      杨过接过丹药仰头吞下,喉间滚动间寒芒乍现:"好毒辣的婆娘!"

      "戏要做足。"小龙女唇线微扬,"你需装作毒发模样。倒是她那瓶解药..."话音忽如春冰乍裂,"我添了三钱金汁巴豆霜,解毒时顺带清一清她腹中腌臜。"

      杨过闻言险些气息岔乱,强忍笑意传音:"姑姑何时学了这般...别致手段?"

      二人相视一笑。

      翌日清晨,杨过推门而出,便听得廊下几名弟子窃窃私语,说那裘千尺昨夜不知何故腹泻不止,折腾了一宿,如今气息奄奄,连起身都需两名弟子搀扶。杨过心知此乃姑姑在那解药中添了“佐料”之功,险些忍俊不禁,忙强自压下嘴角,故作镇定地踱步走开。

      待到午后,杨过估摸时机已至,返回房中,运功逼出额间些许冷汗,随即放声痛呼,其声凄厉,果真似那情花毒发作、摧心断肠之状。小龙女与李莫愁闻声,即刻赶至房中,面露“焦灼”。不多时,裘千尺因腹泻体虚,不得不坐回轮椅,被弟子匆匆推来。她面色蜡黄,身形愈显佝偻,显然昨夜煎熬非轻,却仍强打精神,哑声问道:“杨公子……这是怎么了?”

      裘千尺喘息稍定,枯掌一摆指向杨过,对众人嘶声道:"看他这症状,分明是中了绝情谷独门的情花之毒!会下此毒手的,除了公孙止那畜生还能有谁?定是他贼心不死,暗中潜回谷中报复!"她言语间愤慨万分,仿佛真为杨过遭遇痛心疾首。

      小龙女俯身探了探杨过脉象,抬头望向裘千尺,语带忧切:"裘前辈既识此毒,想必知晓解法。还请您慈悲为怀,救过儿一命。"她眸光清冷如玉,看似忧心如焚,实则与裘千尺各怀机杼。一场暗流汹涌的大戏,已然拉开序幕。

      裘千尺蜡黄的面皮上掠过一丝诡谲的笑意,哑声道:"救他自然可以,但须答应老身一事。"

      "何事?"小龙女与李莫愁异口同声,二人目光一触即分。

      "老身先予他半粒解药,暂缓钻心之痛。"裘千尺自怀中取出一个锦囊,枯指轻捻间露出半粒朱红药丸,"待他往襄阳取了郭芙性命,再回来与萼儿完婚之日,老身自当奉上剩余解药。"

      "娘!"公孙绿萼倏然起身,玉指紧攥袖口,"这毒...莫非是您所下?"

      "休得胡言!"裘千尺轮椅猛地轧过青石板,发出刺耳锐响,"分明是公孙止那贼子暗施毒手!老身与杨过无冤无仇,何须害他?"她忽而放软声调,枯爪试图握住女儿颤抖的手,"娘这都是为你好...既然心仪此子,何不让他明媒正娶?"

      小龙女声如寒玉击磬:"裘前辈,我愿以《九阴真经》全卷,换你手中解药。"

      裘千尺枯槁的面皮微微抽动,喉间发出夜枭般的低笑:"九阴真经?呵呵……老身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要那武林至宝何用?"她枯爪猛地攥紧轮椅扶手,眼中迸出癫狂的光,"我只要萼儿凤冠霞帔风风光光出嫁!什么真经宝典,岂能及我女儿终身幸福!"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蜡黄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却仍死死盯住小龙女:"解药就在老身怀中……要么让杨过提郭芙首级来换,要么就等着给他收尸!"

      小龙女闻言,眸光骤凝如万丈寒潭,声线平缓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威压:"好,我们应你。但望你记得今日之言——"她语音微顿,四周空气霎时凝冰,"若敢食言,绝情谷上下,鸡犬不留。"

      她纤指取过那半粒解药,目光忽如电射,直刺裘千尺,复又指向面色惨白的公孙绿萼:"若我徒儿有半分差池..."语声陡然森寒如数九朔风,"你便提前备好棺木,为你女儿收尸。"

      此言既出,她素来清冷的面容竟浮起一层骇人戾气,杀气盈室,烛火齐暗。李莫愁在旁暗自心惊,她从未见过师妹显露如此酷烈之态。

      站在一旁的公孙绿萼何曾见过小龙女如此凶煞模样,只觉一股寒意自脚底直窜顶门,吓得“啊呀”一声,连退两步,险些踉跄跌倒,幸得扶住身后墙壁,方才站稳,心口却仍是怦怦乱跳,不敢直视小龙女。

      小龙女与李莫愁对视一眼,不再多言,一左一右扶起故作萎顿的杨过,径回客房。房门方阖,三人眼神交汇,先前在裘千尺面前的凝重神色霎时一扫而空,转而显出几分心照不宣的沉着。小龙女指尖微捻,将那半粒绝情丹化为齑粉,随即素袖轻拂,以传音入密之上乘功夫,将今夜行动的诸般细节,一一向杨过与李莫愁细述。其时窗外夜雾弥漫,树影婆娑,绝情谷中万籁俱寂,却有一股肃杀之气,正如暗流般悄然涌动。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三道黑影自厢房窗棂悄无声息地掠出,皆是一身玄色夜行衣,以密针紧扎腰袖,又以布带层层缠束胸背,月光下但见身形挺拔瘦削,二女竟全无半分女子体态,恍如三名精干男子。每人肩头皆负一硕大布囊,囊中满是写就“绝情丹”完整配方的素笺。

      三人互递眼色,身形乍分,如夜枭投林般没向绝情谷东、西、北三隅。但见黑影过处,素笺如雪片纷扬,撒入弟子居所窗棂缝隙,飘落膳房蒸笼屉格,甚至黏附于练武场的兵架刃锋。动作迅疾如电,衣袂破风之声几不可闻,显是都将轻功提至极致。不过一炷香功夫,数千张丹方已遍布绝情谷角角落落。三道黑影再度汇合于廊下阴影中,彼此颔首,便如鬼魅般倏然散归各自房中,仿佛从未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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