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

　　技术队的办公室里，显示屏上循环播放着码头东侧停车场的监控画面，楚黎枫和宋时锦站在屏幕前，眉头都拧着。负责调取监控的警员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操作，画面一次次定格在那辆黑色轿车上——车身干净得过分。

　　“楚检，宋队，查到了。”警员调出车牌信息，语气里带着无奈，“这个车牌号登记在一辆轿车上，去年就已经报废了，明显是假的。”

　　宋时锦俯身凑近屏幕，盯着轿车的尾灯：“车是新款的帕萨特，但没贴年检标，也没有任何装饰，像是特意选来规避识别的‘白板车’。”他顿了顿，又指向画面角落，“你看，它离开停车场时，故意绕开了入口的高清摄像头，只拍到个车尾。”

　　楚黎枫揉了揉眉心，指尖敲了敲桌面：“凶手敢用假牌却不处理车，要么是觉得这车根本查不到源头，要么是……他有恃无恐，不怕我们找到车。”他转头看向警员，“查近一周码头周边的交通监控，有没有这辆帕萨特的踪迹？尤其是往返城西废品站和码头的路线。”

　　警员立刻切换画面，屏幕上弹出密密麻麻的监控点位，可翻遍了近百段视频，都没再见到那辆黑色轿车的影子。
　　“楚检，没有。”警员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连周边的小路监控都没拍到。”

　　顾晴站在旁边，手里攥着李伟的笔录，突然开口：“宋队，楚检，李伟说黑衣人左手有‘十’字疤，会不会……我们可以从这个特征入手？比如查码头周边有前科的人，或者废品站接触过的人？”

　　宋时锦没立刻回答，反而调出了死者的社会关系图，指尖落在“城西废品站”的标注上：“李伟的堂哥，也就是废品站老板，之前因为偷卖报废零件被查。
　　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他抬眼看向楚黎枫，“或许我们该去废品站一趟，不只是问李伟，还要查清楚，死者在那儿打工时，到底接触了什么人，又拿到了什么‘零件’。”

　　楚黎枫点头，收起笔录本：“我跟你一起去。技术队继续盯着那辆车，一旦有新线索立刻联系我们。”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道，“另外，查一下那辆报废车的原车主，说不定能从假牌这条线上挖出点东西。”

　　办公室的灯光依旧亮着，屏幕上的黑色轿车还停在画面里，像个沉默的谜题。宋时锦看着那辆车，眼神沉了下来——凶手的反侦察能力远超预期，这场追查，恐怕比他们想的还要难。

　　城西废品站的铁门在暮色里泛着锈光，宋时锦和楚黎枫踩着满地碎零件走了一圈，连老板在内的五个工人都问了遍，得到的答案却大同小异——死者在这儿只干了三天，每天就是分拣旧纸箱，没碰过任何金属零件，更没人见过那个刻着logo的金属盒。

　　“老板说上周二确实丢了几个旧零件盒，但都是空的，以为是收废品的顺手拿走了。”楚黎枫把笔录塞进外套口袋，踢开脚边一块废铁皮，语气里带着几分烦躁，“查了一下午，车没线索，零件盒没源头，连‘罗克’的影子都没摸到。”

　　宋时锦站在废品站后院的墙角，盯着地上一道新鲜的拖痕看了会儿，又抬头望了望远处的路灯，忽然开口：“走吧，先回去。”

　　顾晴跟在后面，手里的笔记本记了满满几页，却没一个能用的线索，忍不住叹了口气：“就这么回去啊？那接下来怎么办？”

　　“线索断了，再耗着也没用。”宋时锦掏出车钥匙，指尖在上面转了圈，“去江边散散步。”

　　楚黎枫挑了挑眉，难得见他有放松的心思：“你还有这闲情？”

　　“总盯着屏幕也查不出凶手。”宋时锦拉开车门，夕阳的光落在他脸上，冲淡了几分审讯时的冷意，“说不定走一走，反而能想起什么漏掉的细节。”

　　江边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得路灯下的树影轻轻摇晃。宋时锦走在最前面，看着江面上的游船，突然回头：“楚检，你说那个黑衣人，会不会根本不是码头的人？他故意用假牌、躲监控，会不会就是为了让我们以为他跟码头有关？”

　　楚黎枫脚步顿了顿，没说话，却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照片——那是金属盒的特写，盒底的裂缝还清晰可见。楚黎枫则望着江面：“有这个可能。但他要不是码头的人，怎么会知道在车库跟死者碰面？又怎么会提前让死者准备好金属盒？”

　　晚风卷着江水的味道吹过来，宋时锦缩了缩脖子，没再追问。他看着远处的桥灯，忽然开口：“明天再查‘罗克’，码头所有姓罗的，哪怕是退休的，都要查。另外，让技术队再仔细看看那张烧毁的纸条，说不定还有没提取出来的字迹。”

　　楚黎枫：“凶手反侦察意识很强不可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他望江面上的游船缓缓驶过，灯光在水里拖出长长的倒影，像一条被拉长的线索。顾晴看着两人的背影，忽然觉得，就算现在没线索，只要他们还在查，真相就总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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