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即失业，但在宇宙尽头包吃住

　　新的一天，对工作依然充满兴奋，很早就起床了，感觉自己活得特别健康。
　　如果下午的机械课顺利结束，就能看看之前一直没心情读的书了，嘿，开心。
　　今天队长的训练依旧毫不留情，专门针对我全身最薄弱的肌群。四个小时下来，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八十岁的老太太，每个关节一动都在发出抗议的嗡鸣。
　　下午跟着顾渊在第23区的个人实验室学习机械维护，确实和之前希望的一样顺利，嘿。
　　不过，在他领着我认识完一些基础配件之后，就把一个故障的环控单元推到我面前，只说了句“找出问题”，就退到一旁查看数据板。
　　我拿起多功能探测仪，感觉自己的手指仿佛拥有自己的记忆，准确停留在电压异常的区域。
　　更奇妙的是，当我拆开防护外壳，那些错综复杂的线路竟在脑海中自动构建出立体的拓扑图。
　　"你以前接触过机电系统？"顾工突然发问。
　　我愣住了。嗯，我记得自己立体几何好像没这么好啊？虽然成绩不错，嗯，末日难道还给加新天赋吗？
　　于是我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收工时，顾工难得地多说了几句："你的空间想象力和手眼协调都很出色。如果早点接触这个领域......"他欲言又止，但未尽之意再明白不过。
　　这个发现让我心绪难平，已经没心思读书了，于是晚上又来到了"A43"。
　　在卡座里坐了很久，正打算咨询九尾是否提供免费的天赋测评——记得以前刷视频时，看到很多有钱人都做过这个测试——忽然有人轻轻按住我的肩膀。
　　"借个位置，亲爱的。"
　　维多利亚像一尾灵动的游鱼，悄无声息地滑进我身旁的阴影里。她今天穿着酒红色丝绒长裙，领口的晶石在昏黄灯光下流转着暗光。
　　很漂亮。
　　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一个英俊的男人正在四处张望，眉宇间凝着愠怒。
　　"是前任。"维多利亚压低声音，指尖轻触我的手腕，"挡住我一点。"
　　我下意识侧过身子，用背影为她筑起一道屏障，直到那个男人悻悻离去。
　　"得救了。"她熟练地点了杯龙舌兰，"要不是你，今晚又要听他没完没了的'专一论'。"
　　我忍不住好奇："你也会有感情问题？"
　　她晃动着酒杯，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不是在躲避前任，而是在规避麻烦。"她轻啜一口酒液。
　　"他确实长得漂亮，我一时兴起想试试和人类保持长期关系。结果..."她做了个优雅的窒息表情，"太麻烦了。"
　　"所以你就选择了撤退？"
　　"因为我是人渣。"她笑眯眯地纠正道，眼波流转，"我觉得感情很麻烦，但又很喜欢漂亮的孩子。之前一直是和伴侣型机器人在一起，或者和漂亮的人类共度快乐的几天。
　　"维多利亚又叹了口气，"活人真的很麻烦，我就不该在飞船上找长期对象。都有点怀念在地球上了，选择比较多，而且会看在钱的份上，不会烦我。"
　　真是合理又扭曲的答案啊。但是，听起来很快乐？
　　维多利亚虽然有些怅然地喝着鸡尾酒，但我感觉，她好像什么都不在乎。说着怀念和为难，但也只是说着。
　　她是自由的、不在乎的。
　　我相信她只是怕麻烦了。
　　她忽然倾身向前，香水的气息如夜色中绽放的糜烂之花："要不要尝尝这个？黄昏女神的眼泪。"
　　她将另一杯酒推到我面前，眼眸在灯光下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泽，仿佛盛着整个银河的星光。
　　“黄昏女神是黑夜女神最小的女儿，也是她最坚毅的女儿，在黑夜到来之前打头阵，与白昼的神明最先交战，她会在胜利之后流下泪水，她的泪水象征着母系制度的胜利。她是我最喜欢的神明”维多利亚轻声介绍到。
　　我接过酒杯，与她轻轻碰杯。烈酒滑过喉咙，带来灼热的暖意。
　　维多利亚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述她的见闻，没有占有与束缚，只有相遇时的欢愉和离别时的祝福。
　　很奇妙的故事，随性的人生。我有一点羡慕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松弛感？
　　在酒精的作用下，我的大脑逐渐放空，眼神应该已经迷离了。脑海中浮现出一道消瘦的身影。
　　那个家伙啊……
　　也是个漂亮的姑娘，但和维多利亚是不同类型的漂亮。那是一张冷淡疏离的脸，气势很强，是智性恋爱好者会狂喜的气质和学历。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那位曾经很仰慕的学姐。莫名其妙认识的，她身上可以说拥有一切我想要的东西了。
　　少女时期一直把她当作努力的目标，但始终无法超越，甚至连望其项背都很难，最后渐行渐远。可能人生每个阶段都有对应的朋友吧？
　　我也没什么办法。
　　现在我们之间隔着的甚至都不是生活和成就了。
　　是时间。
　　烦死了，记得大学最后一年还疯狂努力，想成为能配得上她的朋友，结果毕业出来就很失败。当时一边烦躁，一边想着她那样的人，应该早在某个顶尖研究所里如鱼得水了吧——很嫉妒。
　　说来感觉很有意思，能设计出女娲那些条条框框的规则、精确到毫秒的流程——这种秩序井然到近乎偏执的系统，恐怕才是她真正会欣赏的对象。
　　我只是一个阴差阳错认识的朋友。
　　或许不是嫉妒。
　　算了。
　　朦胧中，维多利亚起身裙裾轻旋，像一朵盛放的红玫瑰。我望着杯中残余的酒液，感觉思考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这个夜晚，不也很美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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