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按套路出牌我也不会狗带

作者:春上圩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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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人善被人欺(二)


      另一边,两人不知走了多久,在道路的尽头,孟佘终于停了下来,敲了三下门,两下重,一下轻。随着“吱呀”的一声轻响,门开了。
      孟佘回头扫了一眼林奕尘:“进去吧,我走了,有事可以用玉沙链叫我。”他掏出兜里的手串,小声解释,“它可以当成通信设备使用,不过仅限于福满楼范围内。”
      “好,等我忙完我会去找你的。”林奕尘点点头,和孟佘道了个谢,就进去了。
      房间里有很重的灰尘味,空气中有点潮湿粘腻的感觉,光线很暗,只能模糊地看到大致的布局。林奕尘在墙壁上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了一个突起,灯亮了。地板上有很多废弃的旧纸箱,箱子虚掩着,看不出来里面有什么,可能是一些杂物之类的吧。
      箱子很多,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林奕尘避开了这些箱子,慢慢挪到一个窗口旁边,这才发现窗口上趴着一个人,他把他的脸埋进臂弯里,均匀地呼吸着,下半身的腿悬空,重心全压在窗口的平台上,时不时晃荡一下双腿。
      林奕尘有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犹豫再三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想把他叫醒:“喂,醒醒,上班了。”
      那人纹丝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林奕尘:“……”
      再尝试了好几次都无果之后,林奕尘暂时放下了叫醒他的念头,先拿扫帚把房间里里外外地清理了一遍,整个房间尘土飞扬,那人抽了抽鼻子,连着打了个喷嚏,终于醒了。
      他的神情有些迷蒙,慢慢从平台上爬下来,晃晃悠悠的,用手扶着墙壁勉强站稳了,定了定神,望向正在拖地的林奕尘:“你是…?”
      林奕尘云淡风轻:“你醒了?我是新来的账房,我叫林奕尘。”
      “哦,账房啊……新来的账房?!”他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猛地握住林奕尘的手,两眼发光,“你终于来了,我等得你好苦啊呜呜呜。”
      林奕尘有点不自在地想挣开他的手,偏过头去忽略他炙热的目光:“咳咳,那个,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他松开林奕尘的手,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林奕尘好不容易收拾好的箱子现在又东倒西歪了,箱子里的东西倒了一地。
      林奕尘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怒气,目光一直追随在他身上,有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在干什么?”
      他半个身子都埋在纸箱里翻找着,毛茸茸的长尾巴一甩一甩的,语调拉长:“我在给你找账本啊,我明明记得是放在这的喵,怎么找不到了,都怪你把箱子的顺序打乱了。”
      林奕尘都被气笑了,但是又无力反驳。
      捣鼓了好久,他终于从箱子里翻到了一本皱巴巴的本子。他毫不在意地吹掉上面的灰尘,递给林奕尘:“呐,林账房,这个是月账本,往后翻是日账本,请过目。”
      林奕尘有点嫌弃地接过账本,把它平摊在桌面上,低头翻阅。
      他非常自来熟地变回原型,是一只软乎乎的橘猫。他灵巧地跳上桌子,扭着猫步钻进林奕尘与账本之间的缝隙里,用头顶起林奕尘的手掌蹭了蹭:“我叫禾木,你可以叫我木木。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你来了喵,这些东西太复杂了人家根本处理不过来嘛。”
      林奕尘下意识揉了揉他的猫头,但是随着他的目光下移,他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差,账本里的内容看前头还是正常的,到后面就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祈历年间柳月入账276w璇银,除去所有成本外净挣203w璇银,宣传成本过高,应适当减轻。”
      “祈历年间杏月入账313w璇银吧,净挣292w或293w璇银。”
      “祈历年间季月入账好多璇银,净挣好多璇银。”
      林奕尘:“……
      后面可真的是肉眼可见的敷衍了。
      林奕尘不信邪地翻到日账本的页码,简直就是流水账,和禾木的私人日记一样,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就是没有账目。
      “仲夏初三,我好想吃小鱼干喵,在这里好无聊,好想找人陪我聊聊天喵。”
      “仲夏初四,今天的云很好看,窗外的风吹进来很舒服不想算账了,算不明白喵。”
      ……
      林奕尘幽幽地开口:“这个账本……”
      “是我做的喵。”禾木仰躺在桌子上抱着林奕尘的手臂咬着玩。
      林奕尘低头看了一眼禾木,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长叹一口气,像是对自己说:“算了……我来就好了。”
      林奕尘放下账本温柔地撩了撩禾木的下巴,舒服得他发出闷闷的呼噜声,纤长的尾巴一甩一甩的。不知道为什么,禾木对眼前的人类就是忍不住要靠近,感觉待在他身边很舒服。
      “下次不要乱扔垃圾了,清理起来很麻烦。”林奕尘俯身把地上的鱼骨头捡起来,无奈地提醒道。
      说罢,林奕尘挽起袖子,想把这个房间彻底清理干净。禾木吐了吐舌头,识相地变回原形开始帮忙。
      两人忙活一下午终于恢复了这个房间的原貌。
      在打扫期间,林奕尘也从禾木口中大概了解了自己的工作内容,其实和他想象的差不多,就是记录日常的财务账目,定期做结算,还能参与一些商业的决策,虽然每一次禾木都是盲目投赞成票就是了。
      在闲暇时间也会遇到一些“特别”的客人,他们来自世界各地,货币各有不同,还有不少□□,需要细心甄别。
      林奕尘好不容易清点完那些凌乱的箱子,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随口一问:“换币什么的不是银行的业务吗,关我们什么事,这隔壁不就是锦润钱庄吗?”
      禾木懒洋洋地变回橘猫趴在他的肩膀上休息,摇头晃脑:“我们老板喜欢啊,他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钱币,手里的钱币种类多得不行,而且,我们每一道菜品都挺贵的,随便一顿饭就上千璇银了,提供换币服务也是很人性化的吧。”
      林奕尘默默地看了一眼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粗略看过去怕是有数百种货币汇率,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个时候,窗口外传来清脆的风铃声,随着几声沉重的脚步声,小窗口被人敲得噔噔作响。
      林奕尘认命地打开服务的小窗口,顺手把禾木拎到平台上,礼貌一笑,低头:“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一个侏儒模样的小老头嘴里叽里咕噜的,头上顶了一个进度条,在原地又蹦又跳,手舞足蹈的,还不时地从袋子里掏钱出来,豪气地往窗口扔,但是林奕尘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小老头看林奕尘一知半解的模样,更生气了,涨红了脸,开始一把一把地揪自己的胡子,零零散散地掉了一地,头顶的进度条眼看就要飘红。
      林奕尘连忙阻止他,嘴里道歉连连,内心感叹:这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差事’啊。
      “请问是否需要开启翻译模式呢?”一个突兀的机械童音在林奕尘的耳边响起,和往常不同的是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电流,嘈杂的“滋滋”声听的人难受。
      “如要使用,要使用十个珞币开启服务哦,开启后即可永久享受呢。”
      “你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卡卡的。”林奕尘有点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系统解释道:“因为受到该地的法力隔绝因素影响,所以信号难以快速传达……”
      “既然这样,那就打折,七个珞币,你们在信号差的地方不能保证百分百快速翻译,那让你给我一点优惠是很合理的诉求吧?”林奕尘打断了系统的话,在买东西这一方面一点亏也吃不了。
      系统还是头一次那么憋屈,但是又无法反驳,她沉默片刻:“成交,请您确认支付。”
      得到许可之后,系统当即从他们的账户里扣除7珞币。
      “叮咚,您已成功购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服务,有效期为永久,是否使用?”
      林奕尘当即使用了这个buff,接下来的沟通也因此变得容易起来,在小老头头顶的进度条变红之前,终于及时的给他熄了火,后来才了解到人家只是不小心误闯了,想知道厕所在哪里而已。
      小老头走后,林奕尘的玉沙链闪了闪,显示“+5”的图样。林奕尘了然:“果然是靠解决顾客需求来提升工作值的。”他也没想那么多,继续忙碌起来。
      与此同时,在大厅忙碌的一只林壹轻轻的心碎了:“怎么我刚刚奖励的十珞币只剩三了?!”
      就这样过了两个星期,兄弟两人很快就熟悉了起来,业务能力蹭蹭上涨,林奕尘还好,就是按部就班的工作,他是按固定的分值来加分的,每一天都基本上能攒满个60点。反观林壹增长的就更快了,运气好的时候可以一天攒150多个点。
      据林壹观察,普通的点餐、送饭服务挺简单的,但是所耗费的时间太长,而且要经常跑动,周围的员工也多,通常是几个人“争”一个客人。
      林壹有系统给予的辅助功能,找那些头上有特殊符号的客人简直一找一个准。有的人看起来撑着下巴在沉思,其实衣服的下摆的被自己的宠物尿湿了一片,正在尴尬的脚趾扣地,头上的‘sos’符号简直要闪爆了;有的人看起来是在耍酒疯,其实一边起舞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外跳,就想这混出福满楼吃霸王餐,其实头上的‘黑心’符号就差没怼到林壹脸上给他添绩效了。
      林壹要做的就是透过他们的内心,走上前去,面带微笑,“贴心”的为他们提供服务,然后噌噌噌地涨工作值。有时候甚至是给一个看似傲慢其实是找不到厕所已经快憋不住的顾客引了一下路,都能莫名其妙加10分。
      而何穗岁自从发现林壹的“观察能力”极强,做事简单加分又快之后,秉承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也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他去哪她也去哪,软磨硬泡地让林壹和她共享,林壹拗不过她,只好带着她一起。
      不过何穗岁的业务能力确实过关,如果遇到上次蜘蛛父子类似的客人,她都可以游刃有余地解决,两人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办事效率直线飙升,被别的嫉妒他们的员工称为“壹丘之何”。
      两人在工作值排行榜的排名也是迅速飙升,林壹作为一个新人,短短两个星期就攒到了1500分,挤进了前十名,何穗岁更是到了1765分,第四名,直逼第三名的松盈总管。
      林奕尘的日子倒也挺清闲,毕竟也不是每天都有人需要换币服务。他的日常就是记账,浇浇水养养花,空闲的时候撸撸猫。虽然禾木是他的同事,但是他自从林奕尘接手账房一务之后,就经常变回橘猫在他身边晃荡,一点实事也不干。
      每次要干活的时候,禾木就装聋作哑,黏黏糊糊地蹭林奕尘的腿,试图用可爱逃过工作:“人家只是一只小猫咪嘛,这些脏活累活哪里干的来喵。”
      林奕尘:“……好吧。”
      他妥协了,谁能对猫猫说不呢,反正这工作也不算辛苦。
      不知不觉中过了半个月,转眼到了秋半。很可惜的是,这么半分“璇枢”的影子都没有寻到,林奕尘明里暗里地打听能触发主线的线索,把“宝藏”藏在主线里是对玩家比较友好的提示,而推动主线的一般来说肯定是大事。
      总的来说就三件值得关注的大事:在清川京兆众宗门一年一度的招生活动、千屿浮丘的苍苔壁最近有异变,很多能人异士正在往那靠拢、还有就是寻常游戏中最经典的武道大会,地点在迦境。
      这些都在不同的区域,还是要进一步了解一下才能知道接下来该动身去哪。
      然而在林奕尘想进一步探查消息的时候,反而发现原来福满楼一直都有一些异常。
      “是真的!怪事又发生了!前几天住宿的客人半夜起来如厕,莫名听到一阵歌声,往楼道看去,只见模糊的白色身影一直在茶艺馆的门口徘徊,但是离得太远看不清楚,他也是个不怕事的,还真的走上前去看了!结果……”午休时间,一个号称“百晓生”的员工正在绘声绘色的给同事们讲述自己的小道消息,众人都听的聚精会神。
      “那个鬼影突然闪到了他的面前!嘴里还喊着‘还我’‘还我’什么的,然后那个客人就被吓晕了。”百晓生耸耸肩。
      “你这个是瞎说的吧,我们怎么好像没听说呢。”有人不太相信。
      “是真的,因为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回到房间里了,没有证据,但是他非要嚷嚷着报官,说我们这不干净,我们就给他赔了一点钱就不了了之了。”
      “茶艺馆?”林奕尘顿时想到了什么,用玉沙链联系了一下林壹交代了几句,就开始往楼上走。
      他打算去茶艺馆找孟佘打探情报,毕竟在孟佘这个岗位的日常就是给客人泡茶,顺便在一旁静静地听客人闲聊。福满楼的客人来自五湖四海,但大多都是来吃饭住宿的,能来茶艺馆的都是当地的大家族或是皇亲贵族,消息自然灵通。
      林奕尘推开门往里看了一眼,孟佘正端坐在席垫上,一袭素衣,柔顺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洒下来,闲散的落在肩上,神色淡淡,目光落在眼前的茶壶上,用指尖轻轻摩挲了几番杯壁,把茶水倒给客人,薄唇轻启:“请。”
      客人接过茶抿了一口,对他的态度习以为常,但还是忍不住逗他:“小孟佘,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你笑过,是我长得倒你的胃口?”
      孟佘顿了顿,避开客人戏谑的目光,平静地说道:“客人就别打趣我了,我只是不喜。”
      他性子向来淡漠,每次下班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糙得很,完全就是不修边幅的流浪汉,但是上班的时候还是要按照规定收拾一下自己,在他长长的刘海之下隐匿着一张清秀的脸,只是表情总是一成不变的平静,好像没有什么能掀起他的波澜。
      其实他只是一个比较内向的小男孩,为了生计不得不在福满楼寻了个差事谋生,本来想着当个茶倌挺好的,不怎么需要和他人交流,只需要泡茶就好了,但是他这清冷的气质再加上他的不善言辞,反而吸引了很多人来点他,他的知名度也慢慢的高了起来,接待的客人也多了起来。
      其实他到现在也不太理解,明明自己已经穿的非常朴素了,还整天摆着个面瘫脸,对顾客的态度也是爱答不理,怎么都这样了还老是有人点他,每次下班都感觉精力耗尽了。
      想到这里,他好看的眉眼不由得皱了起来:啧,真的不想上班啊。
      孟佘忽然注意到了倚在门口的林奕尘,找了一个借口就扔下客人朝他走去。
      “有事找我?”孟佘环抱双臂,定定地看着他。
      林奕尘笑嘻嘻地递给他一个小梨酥,语气轻快:“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你看起来好忙啊孟大人。”
      孟佘轻哼一声,接过他的点心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少来,有事直说。”
      “你们这闹鬼吗?”林奕尘开门见山。
      孟佘有点疑惑地看向他:“哈?”
      林奕尘快速地和孟佘解释了一番,孟佘这反应过来,神色莫名有点不自然,低头吃着小梨酥,语气有点飘忽不定:“看不出来原来你还相信这些神神化化的东西,我们这很安全,当然不闹鬼啊。”
      “这样子吗——”林奕尘语调拉长,看着孟佘若有所思。
      “嗯,我去忙了,有空再来找你。”孟佘有点心虚地摆摆手,逃也似地回到茶艺室。
      “叮咚!玩家触发主线前置剧情--‘夜半孤影’。白日里繁华热闹的福满楼,为何在夜半常有歌声响起?是有人蓄意作怪还是真的鬼魂现身于世?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请玩家努力探索吧!”
      果然,这个传闻和主线有关。感觉孟佘像是知道什么内幕,但是他却不愿意透露……罢了,回去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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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第八章人善被人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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