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我有我的节奏

　　红头罩和格林熟起来是由于一场意外。事后，红头罩无数次后悔自己为什么想不开在那天到那座工厂，但事实往往是不遂人意的。

　　一个月前。

　　红头罩记得那是天接近破晓的时候，美好的一天刚刚开始，美好的一天从爆炸声响起结束。

　　——该死，所有在黄金睡眠时间搞事情的反派都应该被塞进下水道洗洗脑子。

　　红头罩冷酷地想。

　　他抓着手中的钩爪绳，稳稳落在仓库的屋顶上。有力的大腿曲起卸力，完美的落地动作中，唯有脚下的金属板发出绝望的闷哼。

　　底下是新帮派毒贩交易的现场。这种事情在哥谭不算新鲜，但值得警惕的是，他们交易的对象不是金钱，而是一个明显带有宗教特征的特殊物品。

　　这件特殊物品除了本身疑似具有精神污染特性之外，还与前些日子追查的人口失踪案有很大联系。参与人员不算谨慎，留了很大破绽。尽管以红头罩的经验来看，这多半是个假破绽，但他还是来了——双方都是阳谋，只看谁能吃掉谁。

　　红头罩不惧怕冒险。

　　在以上作战方针的影响下，潜入调查进化为双方斗殴是很自然的结果。红头罩一脚踹飞对面的守卫，狞笑着拔出两把枪。战局瞬间混乱起来，邪恶的双方手段频出，几乎要掀翻脆弱的仓库主体。

　　残存的守卫后退一步，喊出反派经典名言：“红罗宾！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所有人都顿住了。喜提新称号的红头罩冷笑一声，背后冒出森森冷气。

　　就在现况即将进入R级片场的时候，项目的负责主管秘密启动了召唤法阵。浓郁的邪恶气息席卷了整个仓库，在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震动中，有什么东西被召唤至此。

　　古怪的烟尘四起，中心隐约能看出斗篷的形状。斗篷瘪瘪地垂下去，盖出一个纤细的人影。

　　守卫头头愣在原地。从他震颤的瞳孔可以看出，他的大脑正在快速运作，显然对眼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哦，哥谭反派特有的炮灰机制——红头罩趁此机会一脚踢在头头的脑袋上。

　　准心满分。

　　头头被踢飞了出去。底下的守卫倒吸一口气，下意识举着武器冲上来，却被红头罩吼了一脸：“蠢货，还不快跑！”

　　斗篷下的东西动了。她抬起手，衣摆顺着动作滑落，露出白皙的肌肤，以及一张极为惹人注目的脸。然而下一秒，无形的邪恶在这具身躯中膨胀，将她的侧脸撑出一个恐怖的弧度。

　　一声叹息。

　　很年轻的声音，语气还带了点柔软，但听到的所有人都猛地抱住脑袋惨叫起来。各种喃喃自语的低吟不断塞入他们的耳朵，仿佛要将脑浆挤出来。

　　意志弱的家伙很快跪着昏倒过去，红头罩多撑了几十秒，还是难以抵抗地失去知觉。

　　视野黑了下去。

　　再醒来时，红头罩看见斗篷停在自己面前。她抓着撬棍，身后一排被开瓢的倒霉蛋。

　　红头罩“嚯”了一声。他还没有恢复对身体的控制权，此时正处于任人宰割的状态。

　　身前的斗篷歪了下脑袋，似乎是在研究他的头罩。红头罩当机立断：“你总得留一个给你指路。我在这儿干了很多年，我保证我很熟悉这边。”

　　他旁边的守卫醒来时正巧听到最后一句。守卫心中冷笑，正想出言讽刺红头罩病急乱投医，就看见斗篷犹豫片刻，居然真的跳过了红头罩。

　　守卫大惊，连忙大喊：“不，他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斗篷一下砸昏了过去。昏过去的最后一刻，守卫无比悲愤地想：红头罩这个骗小孩的狗比！

　　格林放下染血的撬棍。她慢吞吞地转向红头罩：“你认识我。”

　　红头罩挑眉。

　　是的，他认识这家伙，单方面认识。作为普通人义警，蝙蝠有一个庞大的资料库，记录了各种敌人和可能成为敌人的潜在威胁。眼前的人就是其中之一。

　　纳西娅·格林，人体实验的受害者，邪恶生物“影中蛇”唯一成功的寄宿对象。三个月前，影中蛇降临哥谭市，红罗宾解决了这个麻烦——当然，现在看起来麻烦并没有被解决，他可以狠狠嘲笑小红了。

　　危险的家伙转动眼睛，盯着他胸前的蝙蝠看了一会儿。

　　“怎么，扣下来送你？”红头罩没忍住冷嘲热讽。

　　格林沉默了一会儿。

　　“红色蝙蝠。”她面无表情地扶住手臂，上面被邪恶催生出巨大的肿块，又在宿主控制下慢慢消退。她语气平和：“这是个意外。他们的召唤阵弄错了指向对象。”

　　不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能弄错吗？

　　红头罩不由“……”了一阵。

　　格林露出那种“你们不要老觉得给魔法侧的人做事就很高大上其实大家都是打工仔”的淡淡死感。

　　现实已经一团乱麻了，红头罩选择先从最简单的问题开始解决。他假笑了一下：“甜心，我不是蝙蝠，你可以叫我红头罩。”频繁被搞错名号让红头罩质疑了一下目前的哥谭生态。是他打得人还不够多吗？

　　“红头罩。”这人从善如流改口。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红头罩医生问。

　　“唔、好撑……”她看起来蔫蔫的，“他们准备了很多祭品，我被召唤过来时全灌进去了。嗝。”

　　红头罩：“……”

　　他冷酷的说：“你什么都没说清楚。你身上的寄生物不是被除去了吗？为什么会被恶魔召唤阵召唤。”

　　“啊。”

　　格林神色平静，似乎并不为眼前的麻烦所动摇：“红罗宾除去了寄生在我身上的影中蛇，但为了承载它，我的身体已经发生了无法逆转的病理性转变。我的胃和肠已经萎缩，依靠另一种新形成的器官摄取能量，这种器官基于魔力形成，以捕食人类的绝望、痛苦和怨恨为食。”

　　“……”

　　格林看着他，像小猫头鹰一样歪了下脑袋，“他们召唤阵的指向词出了问题，似乎把我认作了恶魔的一种亚种。但我毕竟不是真的恶魔，不能完全吸收他们准备的东西。这样下去，多余的能量会把这个器官催化成新的邪恶生物。”

　　“邪恶生物？”

　　“嗯，大概是和之前差不多的寄生物吧。我一直很受欢迎。”

　　哈哈，接下来一周迪克头都不许说他是最会讲地狱笑话的人。

　　-

　　红头罩冷静地审视眼前这个生物。

　　格林在情感上有一种严重的钝化。她从未表现出实验室受害者常见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在红罗宾的报告中，格林自始至终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温顺平和。这种极端的稳定似乎是一种已经形成的自我认识的体现——并非作为人，而是作为容器。当实体的内容物被除去，必然有什么抽象的东西重新填满了她，支持她继续正常运行。这种内容物不会被仇恨和恐惧所影响，也同样无法被道德或共情所打动。

　　“我饿了。”小怪物说。

　　红头罩额上青筋暴起：“饿了，就自己去吃饭，人类都是这么活下来的，没想到吧？哈哈。还有，你不是刚刚、才说、撑得不舒服吗，格林？”

　　格林笑了笑。

　　操，这人居然会笑。

　　“吃点甜点可以促消化。”她说。

　　红头罩的头罩变化出大小眼。如果这是普通人类，他可以直接吼“你放屁”，但眼前这是个稀罕的魔法濒危品种，他还真不好直接下判断。

　　他给了这小孩一块巧克力，格林接过去啃了两口，然后嘀嘀咕咕和什么东西商量起来。多余能量撑起的肉瘤在她身体上起起伏伏，然后又消融。红头罩看着这诡异的情景，作为普通人类的那面感觉毛骨悚然，作为反英雄的那面又不由产生兴趣。

　　“感谢你的食物，”格林认真地说，“你需要我们怎么做？”

　　“感谢配合，你和你不知道在哪里的伙伴。哈，神奇哥谭。”红头罩说。

　　格林无视了红头罩的阴阳怪气。她仔细地把巧克力包装袋收好，抬头问：“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好问题。我有个计划，但如你所说——蝙蝠，我们向来不爱和别人详细讲述自己的阴谋诡计。”红头罩把一个头盔扔到格林怀里，翻身骑上摩托。凯夫拉战衣亲密地贴在皮肤上，勾勒出相当漂亮的线条。青年偏了下头：“小公主，上车。”

　　“好吧，头罩。”格林叹了口气，套上头盔。她显然已经习惯了蝙蝠系义警独裁的风格，红罗宾在其中居功甚伟。

　　她在骤然凌厉起的风中平稳地开口：“如果你需要帮忙，比如身后的一些追兵？”

　　“热于助人，太好了，哥谭又培养出了一个伟大的人，”红头罩承认自己对邪恶生物有偏见，“姑且一问，你说的帮助是指刚刚在仓库里的那声天籁之音吗？”

　　“唔。”格林说，“让你失望了。那不是我的能力，只是一个偷窃了法阵残余力量的小把戏。”

　　“看来上帝还在保佑我。我还没做好车毁人亡的准备。”

　　红头罩撇撇嘴：“你的帮助是指什么？”

　　背后不可名状的生物轻笑一声。伴随着柔软但极为坚韧的皮肉黏腻滑过布料的声音，手腕粗的黑色触手顺着他的臂甲慢慢向前，小小的尖端向上抬起，将摩托右边的后视镜往下掰了一个角度。

　　红头罩顿时头皮发麻：“哈哈，小红可没和我说过这个。”

　　“他太严格了。不过谁能想到呢？今天有人请我吃了点东西。”触手尖尖向内卷起一点，然后轻轻敲了敲后视镜。

　　透过后视镜，红头罩看见铺满大地的黑色浪潮，如深海巨物的呼吸般起起伏伏。触手在浪尖轻飘地扬起，将载着追兵的汽车拖入纯黑的噩梦里。尖叫、以及子弹离膛的轰鸣。

　　红头罩：“吃的什么，巧克力？”

　　格林一本正经地回：“对，巧克力。”

　　红头罩：“……”他确定自己刚刚是被愚弄了。

　　身手矫健的雇佣兵迅速弃车攀上旁边的建筑物，红头罩瞥了眼，反手就是一枪：“fine，和超级反派联手也是法外者不得不品的一环。”

　　“我不是超级反派。”格林在枪声中把自己缩成一团，不高兴地反驳，“我有正经工作。”

　　“人鱼公主，我们一般不把混黑.帮叫做正经工作。”

　　“即使那是你的黑.帮？”

　　“即使那是我的黑.帮。”

　　“我的前上司说，如果你想要别人承认你的合法性，你就必须先相信自己是合法的。”

　　红头罩冷笑一声：“所以他下地狱了。”

　　格林：“那太糟糕了。”

　　她顿了顿：“red，我觉得你应该来看看这个。”

　　红头罩一看：“f*ck！”

　　哪个神经病在城市大街上用火箭筒！

　　-

　　“老大，这也是你计划的一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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