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玫

　　沈雁书以为自己听错，点开又听了一遍，直到把每个字、每个语调听明白，才发现自己激动的手抖。
　　这也太没出息了。

　　她努力平复心情，又点了转文字，那几个字慢慢加载出来就像在说“来追我吧，你追一下我就同意。”
　　简直是在邀请，沈雁书只恨没有个床给她锤。

　　商场里的冷气十足，但她热得冒汗，心跳快的要从胸膛跳出来。
　　原来她没有感觉错，苏白对她是有好感的，他不排斥，甚至把自己送的玫瑰好好养着，还说可以问他。
　　那以后是不是每一束花都可以聊，岂不是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她打开苏白的对话框，回复：知道了，以后只找你，不找他。
　　发完消息，手心冒汗，不知道苏白会怎么回。

　　苏白发了一张玫瑰花的特写，并回复道【好。】
　　她的手机差点没拿稳掉下去，存下玫瑰花的图之后对着手机傻笑。

　　怎么26岁了还跟小年轻一样，发个消息而已嘛，不至于不至于。

　　文衔月出来就看见沈雁书的傻样：“小书，你在干嘛？”
　　沈雁书忍笑，但还是溢了出来，怎么也止不住好心情，“你穿这件真好看，我给你买吧。”

　　“发生了什么，这么高兴？”
　　“没什么，等会儿陪我弄个头发。”沈雁书看着店里的试衣镜发现自己的黑发已经长出来了，发尾有些毛躁。
　　“好啊。”

　　买完东西两个人又去了一趟理发店，沈雁书染了个黑发，其实她想补染一下，但想到后面要在公司上班，玫红色的头发太显眼，还是黑发好。

　　文衔月坐在一旁玩手机等她，看到摩托车比赛的推送，问：“还有两周是不是有摩托车比赛？”

　　沈雁书喜欢机车，18岁刚成年第二天就去考了驾照，一开始沈行和明婉是坚决不同意，他们就这么一个孩子，机车那么危险，好说歹说都不同意。最后经过沈雁书软磨硬泡才堪堪同意，后面沈雁书陆续参加了一些小比赛，沈行和明婉也渐渐没那么抵触，去年参加锦标赛还进了八强。

　　“嗯，不大，就在宁城，我报了名，到时候给你票来看。”沈雁书的比赛文衔月从第一场就没落下过。

　　“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给苏白一张票？这多好的展示魅力和独处聚会的机会，不好好把握一下。”文衔月表情灵动，提议道。
　　“这个主意好啊！”沈雁书说，“不过，我不知道怎么送给他。”
　　“和花一起送去吧。”

　　“可花是外卖送的。”沈雁书实事求是道。

　　“你摊上苏白的事怎么就反应不过来啊，你亲自送过去一次不就好了，还能看看他办公的地方。”文衔月说，“他们这种人，看办公室跟看卧室没区别。”

　　反正不是出差就是在工作，酒店都成VVVVVVVVIP客户了，自己的房子估计饭都没做过两回。

　　“好，等我拿到票问问他。”
　　沈雁书现在干劲满满，只要苏白对她有一分喜欢，她就有信心变成十分。

　　正聊得起劲，手机响起，沈雁书接起电话：“妈妈。”
　　“小书，聚餐结束了吗？”
　　“刚结束。”
　　“外婆让你周五跟我们一起去看她，有空吗？”明婉说。
　　“有空的。”沈雁书说。
　　沈雁书的外婆和外公都是大学教授，五年前外婆突发脑梗晕倒，抢救回来后就搬去了郊区的别墅，过上了退休养病的日子。
　　……

　　沈雁书还没进门，就看见一小片的月季开得特别好，分枝爬上围栏，明年估计都能长出一片花墙。推开门，室内是中式风格，挂着字画，红木的家具还有茶室，淡淡的饭香味从厨房飘出来。

　　“小书来了。”明婉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妈妈，外婆他们呢？”

　　“在厨房忙，你去跟他们打个招呼。”沈雁书一进厨房，就看见外公外婆和自己的爸爸在忙，“外公，外婆，爸爸。”
　　“小书来了，快去客厅休息吧，等会儿饭好了叫你。”外婆说道。

　　沈雁书说：“要不要我帮你们。”
　　沈雁书不是没进过厨房，她会做饭。沈行和明婉认为做家务和做饭是基本的生活技能，所以从小就教沈雁书，只要求她会做简单的饭菜就行，除此之外，他们很少让沈雁书进厨房，一是她厨艺一般，二是轮不到她。

　　“不用，快去休息吧。”外公说。
　　一家人就这么一个小孩，可劲的宠爱。沈行刚开始都害怕过多的溺爱会宠坏她，但沈雁书从小目标明确、懂事有礼貌，完全不需要担心。

　　“那我走啦。”沈雁书高兴地坐到明婉旁边，挨着她吃水果看电视。
　　“这两天一个人住还好吗？”明婉说。

　　“挺好的。”沈雁书嘴里吃着提子，眼睛笑得眯起来，“你有没有发现我哪里不一样。”
　　明婉仔细地看着她，就那一头亮眼的红色头发很难不发现变了：“怎么突然染成黑色了。”
　　“我觉得去公司还是黑发好，省的爸爸一眼就能找到我。”

　　明婉摸了摸沈雁书蹭自己的头：“不想去，就不去了。”
　　“没事，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沈雁书说，“就是爸爸有些严厉。”
　　沈行对于工作确实高标准，从前是，现在更是，生意做大了，高层里未必都是忠心耿耿的人。严厉是为了磨炼沈雁书，而且沈行为了沈雁书上位能安稳些，已经在盯人，该处理的都得处理，有时候沙子容忍久了就要得眼疾。

　　“所以呢？”明婉看出沈雁书话里有话，问道。
　　“所以，我两周后要参加摩托车比赛的事，你们两个别生气哦。”沈雁书眼睛里全是拜托，虽然他们不再坚决反对，但每次都要焦虑好久，在她耳边絮叨。

　　“行，我给爸爸说。”明婉说，“不过，你答应妈妈，这是最后一次，行吗？”

　　“小书。”明婉语气淡了下去，认真说，“爸爸妈妈支持你的一切，也知道你喜欢这些东西，但是爸爸妈妈越来越老，对你的担心比以前就会多些，在专业跑道玩玩没事，但是专业的竞技比赛就不要了，我们真的担心。”

　　明婉想起沈雁书第一次参加比赛从赛道甩出去，骨折半年才好，这两天又看到机车的事故更是后怕，人上了年纪就是容易多想，既然这次沈雁书提起，她也趁此机会再劝一下。

　　“我答应你，妈妈。”
　　只是不参加专业比赛而已，她不走职业选手赛道，没多大影响。

　　饭菜都是些家常菜，外公外婆还买来了沈雁书喜欢的熟食。
　　“这个肘子肉是你外公早上去菜市场排队买的，你尝尝。”外婆说。
　　沈雁书看见肉两眼放光，吃得开心：“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外公说，“以后想吃就告诉我。”
　　“嗯嗯。”沈雁书说，“最近上班都把我累瘦了。”
　　外婆说：“这么辛苦。”

　　“是啊，爸爸给我好多活。”

　　沈行深吸一口气，就知道沈雁书会这样，看着岳父岳母望过来的眼神，他解释道：“小书大了，也得接我的班，也没有给她很多任务，都是协作的，不是她一个人干。”

　　“是这个道理。”外公点头，说，“小书，你跟着你爸爸多学习，刚开始会有些辛苦，别怕累。”

　　她就是想撒个娇，随便坑沈行一下。

　　“我知道，我干的还不错，是吧？” 她满怀期待地看向沈行。
　　沈行说：“是，干得不错。”

　　吃完饭，外婆拉着沈雁书往书房走：“我最近得了一副字，你来看看。”
　　沈雁书外婆是历史系的教授，喜欢字画，所以家里摆了很多，沈雁书从小跟着耳融目染也学会不少。

　　一张字挂在书桌上铺开，行云流水的字，像飞鸟一样在纸上悦动，写着一首《雨霖铃》。
　　“线条流畅，行笔连续。”沈雁书看着字，“这人的风格很委婉啊。”

　　外公在一旁说：“我觉得一般。”
　　“学物理的怎么好评价。”沈雁书嘟囔道，外公拿起旁边的毛笔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她轻声嗷了一下，“外婆，外公打我。”
　　“快别和孩子拌嘴了，你说说怎么一般？”

　　外公戴起了老花镜，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看，点出了一些字里行间的小问题，“你说是不是有这些问题。”

　　“确实是这样。”外婆看向沈雁书，“小书，你要不要写两个，给我看看你毛笔字有没有退步。”
　　沈雁书摆摆手，心虚道：“外婆，算了吧。”

　　这时，沈行走了进来，“妈，她好久没写过了，等她在家练练再写给您看。我现在公司有点事，得带她回公司。”
　　沈雁书看到解救自己的老爸，就跟见到天使一样。

　　“那你们快去吧。”外婆说，“小书，经常回来。”
　　“好，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然后跟着沈行逃离抽查作业的“是非之地”。

　　“爸爸，你简直是天使。”沈雁书拍马屁道，“所以，你能不能再好心一下，放我回去睡觉。”
　　沈行打开车门，一口回绝。

　　“妈妈一个人在家很孤单的，你忍心吗？”沈雁书说。
　　“她今天住在这里。”

　　好好好，一切都是设计好的。沈雁书瘫在副驾驶上，突然想为什么自己的爸妈不多生一个，好来分一下她的压力。但她爸肯定是不愿意，毕竟生她都是因为妈妈想要。

　　一脚油门直达公司，沈雁书心已经凉了一半，她决定把这件事告诉苏白。
　　化痛苦为聊天的素材。

　　沈雁书：我爸这个点拉我来公司上班[哭泣]
　　苏白没回，估计在忙，

　　她很不明白这些工作狂魔，一天超长待机，哪里来的精力。她上一次这么努力还是写毕业论文，学习的苦她一点都不想回忆。
　　虽然极不情愿，但是活得干。一旦认真投入一件事，就会忘记时间。

　　一个小时后，沈雁书终于把该看的、该整理的都弄完，还有沈行要签署的合同她都一一核对完。她翻到一份文件疑惑地停了下来，就目前她手里的东西也看不出来问题，不知道沈行为什么做这种打算，她反复想了想也没明白，毕竟沈行也没给她透露别的。

　　电脑屏幕盯太久了眼睛很干，她揉了揉眼睛，看着密密麻麻的报表，每个数字都有自己的倒影，每个字都快不认识了。

　　苏白：我也刚结束工作。
　　是苏白发来的消息。
　　她看见对话框一直正在输入，也不知道苏白想说什么。

　　她发过去一个兔子摸摸表情，沈行又在输入中。

　　沈雁书：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回复我。
　　苏白：嗯。

　　沈雁书察觉苏白有些笨，不是智力方便，而且感情方面，跟霍朗说的一样。
　　是个冰块。
　　不过就算是，她也能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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