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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中邦皇宫的夜,总是弥漫着一种被香料和权力熏染过的沉闷。
宦官派系间的暗斗日趋激烈,各种隐秘的交易在阴影中滋生。鲁鲁修·vi·布里塔尼亚急需厘清其中一条关键的线——关于某些宦官与布里塔尼亚11区军方高层是否存在着绕过官方渠道的勾结。皇宫内部的消息,最好的来源,自然是那位虽被架空却仍处于信息漩涡中心的天子。
直接潜入的风险高到无法计算,黎星刻的防卫网已近乎完美。他需要一次精准的、由内部配合的会面。
策略随之调整。他并未选择强闯,而是动用了一条极其隐秘的信息传递渠道——那名已被他掌控的低级侍从,这次的任务不再是提供通道,而是传递一件物品:一本看似普通的、关于阿什弗德学园历史与植物图鉴的书籍,作为“两国文化交流的微薄赠礼”,混入一批送往天子书房的其他书籍中。
这本书本身并无特别,但其中一页,关于“夜间开放的紫罗兰”的插图旁,用极细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银线,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观星台轮廓,并在其下方,标注了一个细微的星象符号,对应着今夜某个特定的、罕有人员巡逻的时段。
这是一个极其隐晦的邀请与暗示。鲁鲁修在赌,赌那位曾与他有过数次秘密接触、心思细腻敏感的少女,能够发现并解读其中的含义,并有足够的勇气与意愿前来。
他赌赢了。
当夜的观星台,因其偏远和废弃,在特定的时段确实守备相对松懈。鲁鲁修利用C.C.曾提及的那条古老废井密道,提前抵达,如同磐石般隐于最深的阴影之中,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他几乎要判断对方未能理解或决定不来时,一阵极其轻微、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从通往主建筑的回廊方向传来。
月光艰难地穿透云层,照亮了来人的轮廓。正是天子蒋丽华。她只穿着一件素色的便袍,未戴繁复头饰,小小的身影在空旷的露台上显得格外单薄。她紧张地环顾四周,呼吸有些急促,眼中混合着害怕与一种坚定的期待。
“你……在这里吗?”她的声音轻得像耳语,被夜风吹散。
Zero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显现,如同暗夜本身凝聚而成。“陛下。”他低声回应,目光迅速扫视她来的方向,确认没有尾巴或埋伏。“您能来,需要极大的勇气。”
看到他真的出现,天子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即一种混合着成就感和喜悦的情绪涌上心头。“我……我看到那本书了……”她小声说,仿佛在分享一个只有他们才懂的秘密,“上面的星星……我认得那个时间……”
“您的聪慧超乎我的想象。”鲁鲁修的声音透过面具,听不出情绪,但这句话让天子的脸颊微微发热。“正因如此,我必须前来警示。宫内的某些人,正试图与布里塔尼亚的鹰派进行危险的交易,比如……出卖边境的樱石矿脉开采权?”他抛出一个模糊但足够分量的诱饵,引导她说出所知的信息。
天子果然被触动了,她惊讶地睁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我前几天偶然听到高亥他们悄悄提起过‘樱石’和……和一个叫‘达尔顿’的名字?”她将自己听到的碎片和盘托出,仰着脸看他,等待着他的确认。
达尔顿! 鲁鲁修心中豁然开朗。果然是柯内莉亚麾下的实权将领!情报的价值巨大。
“达尔顿将军是坚定的主战派。”Zero的声音沉了下去,“与他交易,无异于引狼入室。感谢您,陛下,您再次保护了您的国家。”他将她的行为拔高到守护国家的高度。
天子的神情变得既骄傲又忧虑。“但我能做的太少了……而且太危险了。”她看了一眼身后,黎星刻加强的守卫让她心有余悸。
“正因危险,我们需要更稳妥的联系方式。”鲁鲁修顺势取出一枚紫罗兰胸针单向通讯器,解释了其用法和绝对安全性。
天子几乎没有犹豫,郑重地接过了那枚“紫罗兰”胸针,仿佛接过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小心地别在衣内,然后她认真点头:“我记住了,我会用这朵‘花’。”
“请务必谨慎。”鲁鲁修再次强调。目的均已达成。
远处传来一声隐约的夜鸟啼鸣,那是巡逻队即将变换路线的信号。
“您该回去了,陛下。停留过久会引起怀疑。”鲁鲁修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天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她转身,提着裙摆,像来时一样小心翼翼地沿着阴影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黑色的身影依旧站在原地,对她微微颔首,仿佛无声的守护。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鲁鲁修才如同鬼魅般退入密道,无声地离去。
天子独自走在寂静的宫道上,手指紧紧按着胸前那枚冰冷的紫罗兰胸针,心跳却很快。她完成了一次秘密的冒险,获得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承诺和一件独属于他们的信物。这份隐藏在重重宫规下的秘密联系,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与温暖。
而鲁鲁修,在重返地下的黑暗中,大脑已在飞速处理新获得的情报,并规划着下一步针对达尔顿和柯内莉亚的行动。那枚不稳定的备用通讯器,作为一个潜在的变数,已被纳入他复杂的棋局推演之中。
今夜,猎人通过精心的暗示,成功引导了他的猎物步入陷阱,并收获了丰厚的战利品。只是,猎物的全然信任与依赖,偶尔会让猎人在扣动扳机前,产生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迟疑。但也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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