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导游

　　袁娅紧紧攥住饭勺，深呼吸最后一口气，盛出锅里最后一勺粥，转身送给余江。

　　余江听见刚刚她挖锅底的声音了，问道：“你们还有吃的吗？”

　　三宝奶声奶气说：“大姐说了，先给客人吃完，我们再吃。”

　　余江在两个小朋友羡慕的眼神中，快速喝完最后一碗，起身走到登山包旁。

　　二宝已经围在旁边了。

　　余江拉开登山包，里面是各种方盒子的包装。

　　她拿出两块，放到二宝手里，“这两个应该是巧克力和草莓味儿的。”

　　然后又给了三宝两块。

　　袁娅惊了，这些压缩饼干都有定制口味，只有高级营养丰富的压缩饼干才有的。

　　这也就是说，余江至少是个三级居民。

　　她推脱道：“不用不用，我们那些菜不怎么值钱，你……”

　　她说着，手里又被余江塞了三块。

　　“那……可以让我再吃点那种食物吗？”

　　余江眼睛亮晶晶的，眼里满是期待，像是等待食物的小猫，让人不忍心拒绝。

　　袁娅狠狠心道：“可是这些压缩饼干，足够你吃好几天了，你这样会吃亏的。”

　　余江疑惑问道：“为什么会吃亏？”

　　她拿不喜欢吃的东西换好吃的，怎么看都是她赚了。

　　“是不够吗？”余江说着，又要去包里翻。

　　袁娅连忙打住道：“不用了不用了，够了够了。”

　　她说着把二宝三宝手里的压缩饼干各收了一块，连同自己手里多出来的两块，都还给了余江。

　　“这些就够一顿饭了。”

　　余江没听袁娅说的什么。

　　她自己从小到大吃这些玩意，已经受够了。

　　她迫不及待想把这些糟糕的压缩饼干全打发出去。

　　正好有人喜欢，她干脆也不想背着了，接过袁娅手里的压缩饼干，挨个撕开，“都尝尝，不好吃可以扔了。”

　　袁娅：？？？

　　眼看着余江有全部撕开的打算，袁娅连忙拿过那些没开封的。

　　“好好好，我们先吃这两个。”

　　袁娅现在确定了。

　　余江就是某个公民家里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压缩饼干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东西。

　　她心里也松了口气。

　　有身份证明就好。

　　她吃了一口余江递过来的饼干，番茄炒蛋味儿的，有点酸，还有点甜，味道比她做的菜丰富多了。

　　余江看他们吃的开心，把所有的压缩饼干全拿了出来，她前昨天没吃完的两个压缩饼干，准备扔了。

　　袁娅看余江的架势，是真的不喜欢吃，怕她浪费粮食，连忙上前拿走两个残缺的。

　　“没事儿，这个开封了也能吃。”

　　余江微微一笑，“喜欢就好。”

　　她说着，坐在地上看他们吃。

　　袁娅趁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会来这里？”

　　余江漫不经心道：“余江，我是个黑户，来这里找地方住。”

　　袁娅嘴里的压缩饼干掉了出来，“你说什么？”

　　黑户？

　　怎么可能是个黑户？

　　她如果是个黑户，怎么可能买的起压缩饼干，穿得起这么好的衣服？！

　　余江疑惑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袁娅抿抿嘴唇，似乎有些生气，猛猛喝了两大口水，又恢复了笑容，“我叫袁娅，这是我的二弟，袁二宝，这是我的妹妹，袁三宝。”

　　余江问道：“为什么他们叫二宝，三宝，而你叫袁娅？”

　　“因为我的名字是我自己起的，他们的名字等他们长大了也可以自己取。”

　　“那你们也是黑户？”

　　袁娅轻松道：“在这里的都是黑户。”

　　“可你能调动金属元素，为什么不去考个淘晶客证书？”

　　新生一代的黑户多是没通过基因筛选，被淘汰的人类，存活下来的几率更低，普通人都不一定能有异能，更不用说天生残缺的次人类了。

　　大多数黑户如果后期觉醒了异能，都会选择去异能检测中心，通过检测，获得证书后，摆脱黑户身份。

　　袁娅没想到，余江当时竟然看见了。

　　“没钱做检测啊。”袁娅啃了一口压缩饼干，“而且，我的精神力和感知力应该都不高，淘晶客等级最多也就D级以上不到C级，能做得工作有限，还处处受制约不自由，赚的钱可能还不够我养活我这一大家子的。”

　　“为什么？你不能自己去赚晶核吗？”

　　余江疑惑问道。

　　袁娅不可置信笑了：“你这什么问题啊，小孩都知道的常识，你怎么问出口的？”

　　余江是真不懂，有手有脚有异能，为什么不去屏蔽区找晶核换钱。

　　袁娅见余江不像是装的，大手一挥，叫来二宝，“你跟这个姐姐说说，为什么不去赚晶核。”

　　二宝咳嗽一声，装作老师模样讲了起来。

　　末日后，北防区将人分成了公民和居民。

　　公民是变异拥有异能的人，觉醒异能后，只能从事城市守护与维护工作，淘晶客就是最流行的工作，但C级以下的淘晶客只能在外围做清除打扫和接应工作，能获得的晶核有限。

　　居民是没有异能，通过基因检测的普通人，可以从事的工作更多。

　　为了平衡，底层公民的收入与大多数普通人所差无几。

　　余江明白了，“没有公民身份能赚外快。”

　　袁娅：？

　　这都什么跟什么？

　　袁娅懒得跟余江解释，“我还有事儿，你请自便吧。”

　　余江说了声谢谢，找二宝要来了自己的衣服。

　　灰蓝色的工装套装洗的很干净。
　　余江不喜欢欠别人什么，袁娅留她住在这里三天又护住她的性命，她能想到最简单的报答就是满足对方现在最急迫的需求。

　　余江拉上床帘换好衣服，拢起头发，扎了个高马尾。

　　收拾好刚下床，袁娅扔过一把枪，“在你身上找到的，还有一把刀，在床头。”

　　余江卸下弹夹，里面的子弹一颗不少，她随身的弹簧刀也擦的干净。

　　袁娅没动她一点东西。

　　“谢谢。”

　　余江说完穿上登山鞋，从登山包里取出个新弹夹，放在夹克内层的口袋里，枪别在腰后，刀也藏在腰间。

　　收拾妥当，往门口走去。

　　袁娅以为余江打算走了，立马喊住她:“诶，余江，你这些东西不要了吗？”

　　“先放在这里，我一会儿回来拿。”

　　“你干什么去？”

　　余江回答：“赚钱去。”

　　余江一出门，嘈杂声，恶臭，黏腻的空气再次袭来。

　　吵的她心烦意乱。

　　在屏蔽区内受影响，感知力强是好事儿，能规避很多风险，但在这里，不受屏蔽区的影响，感知力被无限放大，她接受的信息太多，精神力全都集中在处理信息，她反而不知如何适应和调整。

　　她的瞬移在这里，没获得确切信息下，用起来还是有危险。
　　毕竟她不知道，自己快速移动的落地点，到底是危险还是安全。

　　余江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闭上眼睛仔细调整精神力的方向，调整耳朵和鼻子的感知。

　　依旧是乱。
　　不过可能站的时间长了，倒是简单能分辨出一些有用信息。

　　余江确定了一个方向，很快跑出了垃圾站。

　　房间里，二宝三宝站在窗边，疑惑问道：“大姐，刚刚那个姐姐为什么站在那里那么长时间啊？是有什么心事吗？”

　　“小孩子家家的，不该问的别问，净瞎打听。”

　　“那大姐，我们能跟那个姐姐一样，眨眼就跑出去吗？”

　　袁娅扫了眼窗外，早已没了余江的身影，她以为两个小孩在夸张，一个居民，怎么可能那么快，只说你们好好吃饭好好锻炼也可以。

　　余江出了垃圾站，直奔西区和南区的交界地带。

　　这里人很多，气味复杂，难以分辨。

　　她站在楼顶，仔细嗅着味道，最后确定了一个方向。

　　找到了。

　　余江纵身一个跳跃，没入一偏僻巷子。

　　巷子尽头是一个老旧的面粉加工厂，机器铁锈斑斑，费力地磨着不知从哪儿收来的黑色小麦，漂浮起一阵灰白色的粉末。

　　靠里的管理房里，杰瑞脚腕打了绷带，仰躺在红木躺椅上，正在痛骂，“鹰头哥怎么今天还没回信，他妈的，袁娅那小妮子，别让我再看见她，看见一次打一次。”

　　其他几个人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刀疤瘦子道：“老大，联系不上大哥，不如我们去联系猪哥？那疯婆娘天天坏事儿，太屈辱了。”

　　杰瑞脸色一沉，“要是鹰头哥知道……”

　　“反正现在一直联系不上他，只要我们不说，谁又知道这事儿？”

　　余江坐在铁架子房梁上。

　　原来他们的头头是拐骗张绍和高凡的，怪不得那天会盯上她。

　　看来他们盯上的对象，不止是公民。

　　杰瑞把手机扔给刀疤瘦子，“你去联系。”

　　刀疤瘦子面露难色，“哥，这不好吧，我的身份地位，那儿能……”

　　“别废话，你代表我去干的。”杰瑞不耐烦，“不联系就滚，省的碍我眼。”

　　刀疤瘦子咽下嘴里的话，赔笑道：“老大，我就怕僭越了，你既然肯交给我，那就是对我的信任。”

　　说着，打开手机就要联系。

　　就在此时，他感觉脖子一冷，一道阴恻恻的女声在他耳边说：“难道不是找我么？”

　　刀疤男子缓缓转头，一张没有什么感情的脸在眼前放大。

　　是袁娅一致护着的小孩。

　　他咽了口气，他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在旁边的。他下意识求助杰瑞，没想到，红木躺椅上的杰瑞脖梗正在喷血，血迹染透他的身体，与红木融为一体。

　　他慌张去找其他同伴。

　　入眼皆是血色。

　　全都死了。

　　“你……”刀疤男子哆哆嗦嗦，“你是个怪物……”

　　余江微微一笑，笑得很灿烂，“不错的评价。”

　　巷子里传来一声惨叫，很快又没了声音。

　　余江拎着一斜挎皮包走了出来，检查这里面的东西。她捏出一个鹰头徽章，长得奇形怪状的，材料也是最常见的铝合金。

　　她没什么兴趣，随手扔了出去，她把包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扔出去，只剩下卡，才心满意足走了。

　　她走后一小时，巷子里又传来一声惨叫。

　　很快警方封锁了现场。

　　广通城外虽然有净化屏帮助减少屏蔽的危害，但晶尘依旧无孔不入。死去的人类依旧有可能变成蚀骸。

　　所以，不管是公民，居民还是黑户，都需要专门处理尸体。

　　在这种三不管地带，死一个黑户太常见了，即便是仇杀，快速处理尸体后，就如石沉大海，根本不记得这里还来过这号人。

　　但现在的情况，已经超过了仇杀范围。

　　“十五具尸体，都是一刀毙命。行凶者速度极快，他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死的。”

　　李汤姆听着手下小赵报告，浓眉紧皱，“这怎么听着像是公民作案啊？”

　　小赵摇头道：“现场没有检测到共鸣尘残留痕迹，应该不是公民。对了，我们在门口还找到了这个。”

　　小赵说着拿出鹰头徽章。

　　李汤姆接过翻着看了看，快速给张绍打了个电话。

　　张绍睡觉，一看是李汤姆打来的，立马从床上鼓了起来，“长官，怎么了，高凡醒了吗？”

　　“不知道。”李汤姆打断张绍的话，“你看看这个，跟你当时看见代号鹰头的身上的纹身像不像？”

　　张绍一看，激动道：“一模一样!长官，你们抓到凶手了？”

　　“你确定一样？”

　　“我确定！我拿我的性命，前途，我暗恋女生的名义我爹我妈，还有我家狗发誓……”

　　“行了，没你什么事儿了。”

　　李汤姆打断张绍喋喋不休，挂了电话。

　　他想了想，给钟秉宁打了个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钟秉宁坐在病床上，手边放着堆积如山的文件。

　　李汤姆问道：“老大，你能在一分钟内杀15个黑户吗？”

　　钟秉宁微微皱眉，回答：“可以，怎么突然问这个？”

　　李汤姆深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一样说：“老大，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先听那个？”

　　钟秉宁揉了揉额角，忍住骂人，“你还跟我废话？”

　　“好消息是，现在有拐卖案有进展了。”

　　“坏消息呢？”

　　“余江好像立功了，把相关的人都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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