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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当2
“月明,你且在我这里住上一阵,我已央人去打扫别院了,过两日就可搬过去。”朗竹青兴奋地带着舒月明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舒月明鞠了个躬,她轻声道:“殿下,我与你同住,于情于理都有些不合适。”
朗竹青伸手弹了一下舒月明的脑壳,然后拉着舒月明快步走进里间,将门关上,她认真地看着舒月明:“月明你讨厌我是不是?”
她同舒月明约定,若有旁人在场,舒月明方可喊她殿下,其余时刻只能以竹青相称。
舒月明斟酌开口,道:“我又怎么会讨厌你?竹青,我只是你的侍卫,与你同吃同住实在是逾矩。”
“侍卫?你当真以为我只把你当侍卫?你怎么能这么想。”
朗竹青又开始哭起来,一哭就开始咳嗽,上次竟然还咳出了血色,舒月明实在有点怕了她,只好伸手轻拍朗竹青的后背以安抚情绪。
“竹青,你对我的好我当然看在眼里,只是我实在不配,而今我……”
朗竹青甩开舒月明的手,她道:“月明,你今后定前途无量,说不准我还得仰仗你呢。”
“竹青你这话真是折煞我。”
“所以没有什么配与不配,要我说你住皇宫里去也没有什么不配的——”
舒月明见朗竹青越说越离谱,越说越大逆不道,慌忙捂住了朗竹青的嘴:“竹青你真是要吓死我。”
朗竹青脸上毫无惧色,她耸耸肩,只道:“月明你的手好烫。”
舒月明这才注意到从掌心传来的气流,像羽毛一样抚过她的手掌,她慌忙抽回手,将手背在身后,掌心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汗还是朗竹青呼出的水汽。
“月明你怎么了?”朗竹青问。
“没事。”舒月明若无其事地推开门,走出房间,凉风拂面,才觉得畅快些许。
周围仆从都在忙碌,舒月明一时间竟然没找到一个能够落脚的地方,她干脆一撩衣服直接在台阶上坐下。
朗竹青也不过来,在里面笑吟吟地望着她。
舒月明想了两天依旧想不通朗竹青待她如此亲近的原因。
若只是将她当成夺储的砝码,她大可不必如此亲厚。
若是另有图谋,舒月明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自己身上有什么可图的,毕竟朗竹青可是二皇女,既不缺权,也不缺钱。
思来想去,好像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朗竹青真心赏识她。
朗竹青也从屋里走出来,在舒月明身旁坐下。
舒月明解开披风,垫在朗竹青身下,她道:“地上凉气重。”
朗竹青没有推辞:“月明,你怎么对我这么好?要不是我知道你为人坦荡高洁,我真要担心你是不是别有用心呢?”
舒月明压下心中的歉疚,她顺着意思道:“殿下待我如此好,要不是知道殿下富贵逼人,我也要担心殿下是有所图谋呢。”
朗竹青伸手打了舒月明一下,她道:“都说不要这么叫我。”
“殿下忘了,旁人在侧,在下可以喊你殿下。”舒月明摊开手,满脸无辜。
“行吧……”朗竹青自觉尴尬,她即刻换了话题,“月明,你还没和我讲过你带兵打仗的事情呢,可否告诉我几个月前究竟出了什么事?”
舒月明折下一旁的梅花,语气随意:“殿下,我不信你没听到过风声。”
舒月明夺过梅花,捧在手上:“我要听你亲口说,我不信别人的闲言碎语。”
“行吧。”舒月明拍拍衣袍,从地上站起来。
她折下枝条,握在手里当作长刀,她思索两下开始信口胡说:“那天,我随身拿着我的长刀,率领一支小队突袭敌营……”
朗竹青目不转睛,问:“然后呢?”
舒月明也不急着回答,她抬起枝条,拧身跃起,翻身落地将枝条用力刺出,她道:“那日,得意忘形,我耍了个花刀。”
“然后呢?”
“军阵密集、簇拥前行,我尚且在队伍之中,哪有位置给我腾挪转换?大敌当前,我在原地左右跳跃,旁人自觉我精神失常。”
舒月明说得畅快,手上动作也畅快。她挥舞长刀,一根枝条在半空呼呼作响,上面的梅花散落,白色的花瓣像雪一样在空中飞舞,部分落到了朗竹青的头上。
舒月明又道:“我一个翻云覆雨,然后被擒拿在地,我慌忙辩解,士兵才匆匆松手。
我再一个翻江倒海,又被擒拿在地,我复辩解,解开误会。
最后一个水底捞月,我再度被擒拿在地,被扭送回军帐。”
朗竹青被唬得瞪大了眼睛,她愣愣地道:“然后呢?那又怎么会说你逃跑?”
舒月明哈哈大笑:“大周朝的将军突然失心疯,传出去多难听,传信时几经修改最终定了个逃跑的罪名。”
“那你怎么不说呀!”朗竹青涨红了脸,看上去比舒月明这个当事人还要着急。
“我想说,可是哪有机会说呀。回程途中天寒地冻,我又没有御寒的衣服,牙齿打颤哪里能说得出一句话。
后来被押送回京,我刚想为自己辩解,一棍子就下来了,我痛得说不出一句话。
竹青你看到那行刑的人没,她板着脸问我‘认不认罪、认不认罪’,说实话我第一下就招了,硬是没有找到一个说话的时间。”
朗竹青看着舒月明哈哈大笑,她反而严肃了起来,满眼都是怆然:“月明你别笑,你一笑我就想哭。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舒月明还是笑,她道:“当然是假的,殿下当真觉得我有这么蠢?”
“舒月明,你怎敢拿我寻开心!”朗竹青又气又恨,她气急了,干脆将脸扭到一边去不看舒月明。
舒月明慌忙匍匐在地,语气战战兢兢,道:“是在下唐突。”
朗竹青见舒月明的样子,心中的气消了大半,谁料一低头就见舒月明仰头笑吟吟地看着她,眼中毫无愧疚之色。
朗竹青叹了口气,她道:“是假的也好,我可不想你受此苦难、坏运缠身……你不想说便不说罢,反正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毕竟有我呢。”
“什么?”
朗竹青自信道:“有我在,谁敢欺负你,只要我一句话,那人一定不会再来碍你的眼。当然,前提是我得活着,死了又是另一回事——”
舒月明又立马捂住朗竹青的嘴巴,她道:“殿下,慎言。来,你和我念,朗璇必定长命百岁,享松柏之寿。”
朗竹青用头上的花去砸舒月明,她一边砸一边说:“行行行,我朗竹青一定长命百岁。”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直到起风,朗竹青熬不住了,舒月明才起身准备离开。
“月明,你去哪里?”朗竹青关切问道。
舒月明深深地看了朗竹青一眼,看着满眼担心的朗竹青,她眼中流露出一丝愧疚来,不过也只是一瞬。
“我去收拾些东西,一会儿就回来。”舒月明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她当然在撒谎,此行当然不只是去打点物什这么简单。
舒月明一向杀伐果决,紧要关头又怎会多愁善感、犹豫不决?
好不容易找到个靠山,她怎么能不招摇过市?
况且,朗竹青现在待她是不错,但这份情谊能维持多久犹未可知,她怎么能坐以待毙?
她要将自己与朗竹青死死捆在一起,今后只要一提起她,旁人就会想到朗竹青,这样才好,这样才能不让那些趋炎附势之徒再挡了她的官途,她才不想重蹈覆辙。
辞别朗竹青,舒月明先在王府门口来来回回踱步,然后亲热地与门房聊上好久。
街边来来往往,有几个大胆的人停下脚步,问她怎么在这里。
舒月明笑着说,她如今有幸成为乐安王的侍卫,得尽职尽责才行。
旁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禁赞叹是金子到哪里都是金子。
舒月明总算满意了,然后抬腿往街上走,
舒月明从腰侧拿出那把气派非常的长刀,一边走一边晃悠她的长刀,问跟在身旁的众人:“这刀好看不?”
众人点头,对着华丽的长刀连连称赞。
“这刀可是老价钱吧。”
舒月明道:“不知道啊,这是乐安王殿下赠我的。”
又是一阵议论纷纷,舒月明则得意洋洋。
舒月明如何夸耀暂且不提,且说朗竹青那边,朗竹青抱着舒月明的披风快步走回了房间。
她仔细摸着披风,这披风做得极好,走线工整、裁剪得当、用料厚实,上面的竹纹、鸟纹刺绣更是栩栩如生。
她的指尖沿着金丝向前滑动,过了好一会,她才恋恋不舍地将披风递到平安嬷嬷手上,她道:“嬷嬷,去当了,记得手脚利落些,不要被人看见。”
朗竹青看着平安远去的背影,心中一阵雀跃。
药又有了着落,她身体好一分,能够进入朝堂的可能性就多一分,她怎么会不高兴?
这披风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她费了好一番口舌才降低那将军的防备呢。
她说了那么多宽慰之词,披风让她拿走也是合情合理吧。
舒月明浮现在她的眼前,舒月明从头到脚都是好东西,她总会想办法统统拿过来的。
已是冬末,寒风已经不似先前那般冷冽,深吸一口肺腑都被涤荡干净。
朗竹青心情很好,舒月明也是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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