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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弄
马儿稳健,未出半刻钟便从天青色纱幔间看见了不远处雾蒙蒙的青山。
一路和秦霜月说说笑笑,倒也不觉气氛沉闷,只是宝珠夹在兄妹俩之间,而秦晏怀存在感实在太强,任谁也不能将他忽视,她鲜少接触男子,纵然上次求他帮忙,俩人成为了“朋友”,可平心而论,宝珠实在无法把他同小麦、青萍那些朋友一般看待,甚至内心深处对他还有一股无缘由的惧怕。
只能这样别别扭扭的,偶尔秦晏怀加入到她们的谈话中,宝珠视线躲闪,忸怩起来,只有秦晏怀不再关注这边时,她才悄摸吐出一口气来。
她自以为表现的隐蔽,实际上另外二人看得分明。
宝珠又一次避开秦晏怀的话头时,秦霜月在宝珠转头的瞬间迅速对兄长做了一个鄙夷的表情。
她有意挑衅,眼睛盯着秦晏怀,让他看着自己环住宝珠的手臂,脑袋歪在宝珠温软的胸前,同她撒娇道:“宝珠,我困了。”
江宝珠调整姿势,让她舒舒服服靠在自己身上,她总是习惯照顾别人,手指轻轻拍打着秦霜月的后背,说道:“睡吧。”
车内四处包着垫子,江宝珠靠在车壁上,软垫包裹住她,怀里的少女轻巧,江宝珠并未觉得累。
只是少了秦霜月说话,车厢安静异常,为了避免尴尬,宝珠也闭上眼睛假寐。
进山之后,山路陡峭,一路平稳的马车,此时却有些不稳。
一阵颠簸,江宝珠身形晃了两下,不得不睁开眼睛,一只手暗暗抓住身下的座椅,一只手扶住秦霜月。
马车轻轻摇晃,晃动间,江宝珠几次碰到秦晏怀的肩膀,男子身上清冽的沉香萦绕在鼻尖,宝珠尽力稳住身形,装作神色如常的样子,只是她夹在兄妹俩的中间,躲也躲不了。
又是一阵颠簸,似磕到了石子,更为剧烈的一晃后,怀中的女子似乎被颠簸到,带着她重重地往一旁撞去。
宝珠低低惊呼一声不受控制地向左歪去,这一次竟是半个身子都软软撞进了男人怀里,那股沉香味浓郁彻底将她包围。
秦晏怀看似清瘦,身上却极有力量,一只手掌覆上去好像能遮掩女子大半肩膀,他按着江宝珠,看似在帮她扶稳身形,实际上却将她更重地按向怀抱。
女人的喘息透过轻薄的绸缎湿热地印在胸前,后脊迅速窜上一股愉悦的酥麻,秦晏怀失控地手指扣紧,眼底晕开一抹红色。
有力的指骨卡在她的后颈,她挣扎了一下,马车还在摇晃,手的主人没有松开,她的脸颊贴在男人身上,动作间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身体肌肉分明的线条。
她羞窘极了,手四处摸索着想要借力站起来,由于看不见几乎是在男人腿上摩挲,灼热的体温和结实的触感清晰地传递过来,她害怕摸到什么,就停了手。
幸而颠簸很快就停止了,她再次挣扎,这次很轻易摆脱了那只手的禁锢,那只手还要再扶上她的肩膀时,被江宝珠躲开了。
她面色潮红,发髻有些凌乱,碎发贴在脸颊上,有一缕粘在嘴边,被那一点珍珠似的唇肉抿着。
秦晏怀紧盯着那缕陷入软肉中的黑色,狭长的眸中一片晦暗。
经过刚刚一遭,秦霜月也睁开了眼,斜靠在那里,饶有趣味地看着两人不复平静的神色。
江宝珠只觉男人的目光如蛇信在脸上滑过,她不安地抿了抿唇,两片唇肉抿得莹润透亮,一点艳红的舌尖迅速收回,不给男人细细窥探的机会。
她本应该向男人道谢的,可那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后颈还残留着麻意,男人手劲重,宝珠疑心是否在身上留下了除夫君之外的指印。
宝珠不擅长处理这种情况,逼仄的车厢内,车子还在摇晃,处处都是那股让她不安的沉香,她习惯性地想要躲避,指尖攥紧裙摆,低声说道:“我想要到外面去。”
“什么?”秦霜月问道。
“听闻祈愿时最好自己一步步爬上去才显虔诚,为保夫君此行顺利,我想要自己上山。”
她是有意说给旁人听的,刻意将“夫君”二字咬的很重。
秦霜月点点头,叫停了马车,她心疾在身,不能陪着宝珠爬山,宝珠正要自己下车时,余光瞥见身边的人先动了。
秦晏怀起身径直掀帘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正巧我也要为舍妹祈福,不如一起吧。”
江宝珠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可话已说出来了,帘内,秦霜月疑惑地歪头看她,帘外,秦晏怀还在等待。
总不能仅因为几个眼神和动作就向别人亲妹妹质疑她的兄长是否别有用心吧?
江宝珠还是走了出去。
车身高大,车辕离地足有两尺,江宝珠略过站在马车下方秦晏怀伸出的手。
转身看向马夫,刚想要问他借个马扎好垫脚时,只听秦晏怀开口,声音带着寒冰,暗含威胁:
“你想要他扶你下马?”
马夫顿时扭过脸去,不再搭理她。
江宝珠看了一圈,马车外随侍的莫风时而望天时而望地,就是不看她。
宝珠只得将手虚虚搭在秦晏怀的外袍上,这才顺利下了车。
脚踩在实地上心才落到了实处,车道旁就是香客上山的台阶,寺院栽种了许多梨树,山里的花现在才开放,台阶蜿蜒直上,隐入一片梨花白里。
去岁这个时候宝珠同萧重云来过这里,还未到山腰宝珠就累的不想走了,萧重云就俯下身来稳稳将她背起,雪白的梨花簌簌落下,江宝珠安心趴在他的背脊,替他拈掉落在头上的花瓣。
有些花瓣落到他脖子上,宝珠知道他的脖子敏感,坏心眼地对准脖子使劲吹了吹,萧重云痒得站立不稳,看着像是要往山下摔去,吓得宝珠惊呼一声,使劲抱住了萧重云。
直到听到一阵轻笑才反应过来萧重云在逗她,她也笑了,夹紧萧重云的腰腹,往花瓣堆里重重倒去,萧重云放任她动作,只在倒下时将她抱在身前,做她的肉垫。
花瓣纷纷扬扬飞起,又轻柔落在他们身上,他们在花中笑闹。
也就是那时江宝珠决定在院中种棵梨树。
身边的人打断了她的回忆,“你喜欢梨树?”
秦晏怀这时又捡起那被他抛之脑后的分寸感,一脸的克制端庄,不远不近地跟在宝珠身后。
喜欢的并不是梨树,而是与她一起赏花的人。
江宝珠不想与他解释这么多,只淡淡点了点头。
“正好,京中的宅院有许多名贵的梨树,你定会喜欢。”
他低声说了一句话,宝珠没有听清,随花瓣消散在风中。
到了寺庙门前用了一刻钟,宝珠本来还担心与秦晏怀相处会尴尬,谁知刚过了半刻钟,她的腿就开始打摆子了,后半程的路全靠一口气吊着才没趴下,根本没心思猜忌身后的人。
她倚在庙前的石柱上歇息,气喘如牛,反观秦晏怀神色自若,气定神闲地站在她身旁,看不出丝毫疲累。
原以为秦晏怀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看这样子平日应该没少锻炼。
他遣莫风到寺内接盏茶水,递给江宝珠时,江宝珠没再避讳那么多,捧起水喝了起来。
她喝的有些急,透亮的液体沿着唇缝往下滑落,打湿了一小片衣襟。
江宝珠正要掏出帕子擦拭,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捏着帕子递了过来,江宝珠摆摆手,
“不用了,我这里……”
“有”字还未说出来就咽在喉中。
许是多次的无视和拒绝惹他不悦,秦晏怀这次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意味,一刻钟前按在她后颈的手指,现在又捏住她的下颌,让她无法轻易摆脱。
“别动。”
另一只手捏着帕子俯下身来,将她罩在他带来的阴影中,带着一种略显强横的姿态,手指隔着一层柔软的绢布,在肖想许久的红唇上放肆。
江宝珠这下终于确认了,秦晏怀就是有意的。
这个贵人不知脑袋搭错哪根筋,有意拿自己这个村妇寻开心,在她放松戒备时又突然逗弄她,像是玩弄宠物。
江宝珠挣脱不得,眼中生出些怒意,眼尾因情绪起伏泛起红晕。
秦晏怀平静地与她泛着怒意的眸子对视,直到确定没有水渍了才不紧不慢移开手。
江宝珠腾地站起来,袖口用力擦过嘴巴想要抹掉那抹令人不悦的触感和气息。
她从未与人争执过,此时却被他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半晌憋着气硬邦邦的甩出一句话:
“秦公子,多谢你之前的帮助,我万分感激,但是我们无论如何也做不成朋友,望你见谅。”
没等面前人反应,转身走了,只留下一个明显的还在生气的背影。
秦晏怀面无表情收起那方丝帕,指尖捻了捻,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宝珠唇瓣的柔软触感,和微湿的暖意,他勾唇笑了一下,宝珠的拒绝没有作用反而勾起了他更大的兴味。
以往打猎时他就喜欢欣赏猎物在网中徒劳挣扎的模样,摧毁和驯服是他平日为人处世的一贯原则,他会一步步将宝珠逼到圈套里再收紧绳结,直到对方彻底失去挣扎的气力,乖乖落在他的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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