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鱼得水［校园］

　　小蘑菇其实早就看到他们了。
　　她知道那个女生，老师们总是提起她，天才一般的存在，数理化生几乎都是满分，无人能望其项背。
　　对于他们这样的小县城高中来说，可以算是准理科状元了，说不定还能刷新南城一中高考省排名的记录。
　　只是她没有想到，梗在江羡鱼心里的那个朋友会是她。
　　但是没关系，现在是她们要一起去吃饭了。

　　仔细想想似乎又很合理，江羡鱼完全是和李雪一样闪耀的存在，她们做朋友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和她相比，小蘑菇根本算不上什么“好”朋友，她普通得简直不应该出现在江羡鱼的人生里。
　　但命运的安排让她们成为同桌，小蘑菇第一次发现自己是那么喜欢上学。
　　她期待每天来学校见到江羡鱼。

　　可是现在，江羡鱼走在她的身边，她刚和李雪吵过架，但那只是逞强而已，直到走进楼梯间，江羡鱼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下来。
　　“小鱼，你还好吗？”她们挽着手，小蘑菇几乎能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
　　但是很快，江羡鱼就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她露出一个微笑：“没事，这事儿都过去很久了。”
　　江羡鱼的笑容看起来无比真实，一点儿也不假。
　　气氛不太妙。

　　三人沉默地走向食堂，沉默地打饭，食堂很空旷，中途她隔着老远看到李雪，还是不免难受了一下。
　　直到他们终于坐下准备开始吃饭，霍淼想了想，不能就这样他主动开口转移话题，试着缓解尴尬的气氛：“这位就是你的朋友吗？”
　　江羡鱼说：“哦对，我都忘了介绍一下。”
　　小蘑菇坐在她旁边，霍淼坐在她对面，江羡鱼说：“这是霍淼，我现任同桌，这是小蘑菇，我上一任同桌。”
　　说完这句，江羡鱼觉得十分不对劲，为什么听起来像是在介绍自己的前任和现任。

　　小蘑菇难得主动一次，“你好。”不愧是人人称赞的大帅哥，近距离看也是毫无瑕疵。
　　霍淼看上去有些无措，他说：“你好，嗯……那个称呼，我也可以这么叫你吗？”他指的是小蘑菇，因为这听上去像是关系很好的人给对方起的昵称，就像她叫江羡鱼小鱼一样。
　　小蘑菇点头：“嗯，你也这么叫我就行，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也可以把我的名字告诉你。”
　　霍淼说：“我当然不介意，我只是怕你不舒服。”
　　“哈，你和我想象的还真不一样。”小蘑菇说，本来她觉得霍淼这样的人应该会心比天高，没想到相当有礼貌。
　　难怪江羡鱼愿意和他来往。

　　没人提起李雪，江羡鱼松了口气，她很担心听到他们俩问什么“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之类的问题。
　　霍淼倒是好兴致，主动聊起昨天的事，“我昨天本来就想问她了，但是江羡鱼说她的手机突然死机了，这才拖到今天。”
　　他问小蘑菇：“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吗？”
　　江羡鱼舀汤的勺子一顿，抬头瞪了霍淼一眼。
　　她低下头，声音听上去有些闷，“我没有手机，我们平时基本上不联系。”

　　霍淼一怔，道歉：“对不起，我不是……”
　　小蘑菇打断道：“没事，你确实不知道，我也只是说了一个事实而已，你不用有什么负担。”
　　话虽如此，但小蘑菇怎么可能不伤心？
　　霍淼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饭桌上的氛围立刻又沉闷下来。
　　这个点的食堂人很少，没了人声鼎沸，显得他们这里更加尴尬。

　　江羡鱼心说，霍淼真是个没眼力见的，小蘑菇既然不愿意提起自己的名字，家里能好到哪里去？问的这是什么问题？
　　“好巧，我能跟你们一起吃饭吗？”
　　三人闻声齐刷刷抬头，是孟则。
　　似乎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于是孟则顺理成章地在霍淼旁边坐下。

　　江羡鱼明显地看到霍淼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但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快到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孟则看上去倒是十分平静，仿佛他真的只是碰巧路过这里，碰巧看到他们，碰巧一起吃饭。
　　虽然他们三个都跟孟则不太熟，但他的加入确实极大程度地缓解了方才尴尬的氛围。

　　孟则今天吃的是面条，他受够了昨天诡异的饭菜，昨天他看到小蘑菇吃面条了，这个看上去正常许多。
　　江羡鱼难得成为话题开启者，当然也有她碰到孟则的前情在，“班长，你今天怎么也在食堂吃饭？”
　　孟则回答：“我家里人这段时间都很忙，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在食堂吃饭了。”
　　不管他们对孟则是什么态度，听到这句话，三人的想法不约而同，都是——好可怜。
　　家里有好好的饭菜不能吃，要在食堂吃这些猪食。

　　霍淼想起昨天的事，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串成了一条线，他心中警铃大作，孟则该不会也要……
　　下一秒，霍淼的担忧成真了。
　　“如果方便的话，之后一段时间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吃饭，可以吗？”孟则看上去十分诚恳，但这句话由孟则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显得那么绝对，没给人拒绝的余地。
　　三人对视一眼，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似乎也没有拒绝的必要，就这么答应了孟则。

　　没什么话题可聊，四人安静吃饭，霍淼却有些咽不下去。
　　孟则的手段确实高明，他费尽心思和江羡鱼拉近关系，这才好意思提出一起吃饭的请求，而孟则呢？就这样强行挤进来，完全破坏了他的计划！
　　气得他想把孟则的碗给掀了。
　　但他不能这么做。

　　“说起来，你昨天怎么没有回我的消息？”孟则开口询问，目光投向江羡鱼。
　　江羡鱼一愣，她几乎都都快忘记这件事了，她咽下一口饭，回答道：“我的手机死机了，不好意思啊。”
　　孟则“唔”了一声，“这样啊……”看起来是接受了江羡鱼的回答，但不知道为什么让她有些不舒服。

　　霍淼的心情好了许多。
　　虽然他不知道孟则是什么时候联系江羡鱼的，但他只会选择一种解读——江羡鱼回了他而没有理会孟则。
　　孟则的碗顺利活下来了。

　　小蘑菇不是很喜欢孟则，全程没有说话，怎么说呢，她总觉得孟则身上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明明他说话做事都很平淡，但就是不太对劲。
　　因为一直没说话，所以她很快就吃完了。
　　江羡鱼见状也加快速度，食堂里的人已经很少了，时间也不早了，快点回班还能多趴一会儿。

　　出了食堂，江羡鱼不太想跟他们两个一起走，毕竟等会儿小蘑菇回班了她怎么办？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尴尬。
　　于是江羡鱼随便找了个借口，跟小蘑菇去学校里闲逛了。
　　今天是周四，她想约小蘑菇周末出去玩。
　　前段时间她的稿费下来了，她能拨出一百块的资金出去玩，这在南城绝对够好好玩一整天了。
　　小蘑菇没有立刻答应，这不是江羡鱼第一次邀请她出去了，但是之前她基本上没有成功出门过。
　　她有些愧疚。
　　因为她没有手机，每次只能让江羡鱼在外面等她，如果她没在约定好的时间出来，江羡鱼自行回家就是了。
　　虽然江羡鱼每次都说没事，但她不能真的心安理得的觉得没事。

　　“我当然是愿意的，只是……”
　　“没事，那我们还是老规矩？”江羡鱼笑着，露出两颗虎牙，“周六下午一点广场见，怎么样？”
　　小蘑菇抿唇笑起来，“好，我会提前出来的。”
　　“嗯，那我回班啦。”
　　江羡鱼挥了挥手，走向自己的班级。

　　回到班上，霍淼正在做数学题，江羡鱼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她想起前面在食堂的事，之后既然要一起吃饭，她还是跟霍淼说一声好了。
　　“霍淼，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你别多问。”江羡鱼说：“在小蘑菇面前，不要提起她的家庭之类的事情，知道吗？”
　　霍淼点点头，江羡鱼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了疑惑，问道：“算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但我不一定回答你啊。”
　　霍淼眨了眨眼，问：“我问了你别生气可以吗？”
　　“不、行。”江羡鱼一字一顿道：“没有免死金牌，你想问就问，我该生气就生气。”

　　霍淼抿唇，说：“好吧，我确实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和陆源之间是什么关系？”
　　江羡鱼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就这个？你不问和李雪有关的部分？”
　　“我知道你不想说，但我确实好奇陆源说的那些。”
　　江羡鱼“哼”了一声，“非常狡猾的一个问题，其实我回答了，你应该就都能猜到了吧？”
　　霍淼不置可否，“那你愿意回答吗？”
　　“嗯哼，没什么不能说的。”江羡鱼回答道：“陆源说我喜欢他，就这么简单。”
　　“真的？”
　　“当然是真的。”江羡鱼拍了一下霍淼的手臂，“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回答了你又不信。”

　　江羡鱼确实觉得告诉霍淼也没关系，他肯定想不到她只是因为李雪没有道歉而和对方绝交的。
　　当年那件事闹得挺大，他真想知道随便打听一下就是了，也不知道特地来问她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要分等级的话，李雪就是她心里不会再解封的区域，用她们那个时候的话来说，李雪是她的闺蜜，是好朋友。
　　她不会再把别人称作自己的好朋友，也不会再跟别人交心。
　　——至少不会再有第二个李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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