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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泰坦尼克号5
最先撞破的是底层锅炉房,不少工人都被跑。
船上的大副预感到情况不妙,脸色僵硬,嘴唇发白。关键时刻,他狠下了心,关上底层与上层之间的大门,防止海水倒灌。
霍克尔找到服务生,面上带着贵族特有的压迫与不容置疑。
“我是卡尔·霍克利,把随船警卫叫来。”他说,气势十足,“我珍贵的项链被偷了。”
船员一愣,尚未来得及开口,霍克利已经低声道:
“我的未婚妻的私人珍藏——海洋之心,一枚稀有的蓝钻石,价值连城,已被偷走。窃贼是一名三等舱旅客,名叫杰克·道森。”
他将洛夫乔伊事先准备好的画夹与“证物”一同递上,脸上写满愤怒和受害者的正义。
杰克被卡尔污蔑,身上的大衣被放上了项链,然后被警察带走。
露丝还是一脸的不敢相信,看着杰克被带走,她有些不确定。
海水拍击船体的声音透过钢铁传来,如同深渊敲门的节奏。钟声敲过十一点四十五,温度降至冰点以下。船长爱德华·史密斯站在驾驶台前,脸色比窗外的夜色还苍白。
“关闭所有防水舱门了吗?”他问。
“大约二十分钟前已经手动封闭。”副船长默多克点头,声音低哑,“但冰山撕裂了前五个舱段……水是跳着舱灌进来的。”
史密斯没有说话。
他的眼神,落在那只铜制罗盘上,指针仍旧指向西方。他明白——他们距离纽约只剩下不到三天航程,而现在,回不了岸,回不了任何地方。
控制室内,安德鲁斯先生正站在船体剖面图前,像是面对一份巨大的判决书。他的手指指向第五舱壁之后,一道红线缓缓画下。
“就算你现在把所有舱门全焊死也没用。”他说,声音颤抖,“她已经进了太多水,前部的重量会把她压下去。水会顺着舱室一节节爬上来,最终撕裂船体。”
史密斯转过身,艰难地开口:“那……她会沉?”
“是的,船长。”安德鲁斯看着他,语气如一纸讣告,“这艘船会沉。”
一分钟后,史密斯的声音响起,坚定而冷静,仿佛一位即将走向审判的国王:
“开始准备救生艇。”
默多克立刻转身跑下楼梯,按下广播按钮:“全体船员注意——疏散一等舱乘客至甲板——救生衣分发——请维持秩序——”
喇叭声在夜色中回响,最初只有几个头等舱旅客缓缓走上甲板,大多数还将这一切当成**“演习”**或是“机械检修”。
“她不会真的沉吧?”
“我宁愿继续喝我的香槟。”
“亲爱的,这不过是船员的惯常作秀。”
史密斯站在甲板最前端,望着夜空,眼神迷茫。他的命令,来得太晚。
更早些时候,他做出的决定,已注定了悲剧:
他允许船队在夜晚全速前进,试图赶在四月十四日提前抵达纽约,以博得头条新闻的光环;他忽略了冰区警报的密集频发,仅仅将它们折好压在电报桌角;而当冰山来临时,他没有亲临指挥,而是把判断权交给了副船长。
现在,一切的速度与傲慢,都在寒冷的海水中,一层一层地,沉入深渊。
十一点五十五分,史密斯亲自进入无线电室。
电报员正在以每分钟三十字的速度,重复发出呼救信号。
“CQD……CQD……泰坦尼克号遇险,北纬41°46′,西经50°14′……”
他声音颤抖,脸上满是汗珠。
史密斯站在他身后,低声补充了一句:“加上‘SOS’——也许有人会更快回应。”
电报员点头,开始用摩尔斯码追加发出:
“SOS……SOS……求援。”
他们不知道,最近的船卡帕西亚号,距离他们还有四小时航程,而那已是能赶来的最快船只。
时间,已不再属于泰坦尼克。
死寂,笼罩整个船桥。
这一刻,不只是史密斯的世界沉了——而是整个帝国工业的骄傲、航海史上的奇迹、人类对征服自然的傲慢幻想,都将随之沉没。
“还有多长时间?”
“最多两个小时。”
午夜将至。
史密斯站在船桥前,冰风吹过他的白发。他仿佛仍听见华尔兹在远方回荡,听见这艘钢铁宫殿还在舞蹈。
但他知道,它已不再属于尘世。
他低声对自己说了一句:
“我们是船长……我们该与船共沉。”
他握紧手边的栏杆,仿佛在向命运行一次最后的敬礼。
甲板上,数百人正被引导排成队伍,船员们高声喊着:
“**女士和孩子先上船!**不要慌张,听从指挥!”
救生艇被一一放下,缓缓摆在吊臂边缘,如同命运的摇篮。
第一艘救生艇缓缓下降,仅有二十余人坐在其中,最多可容纳六十人。人们不敢挤、不敢动,仍将“文明”紧紧抱在胸前,不愿接受“逃生”的赤裸。
一位年长的女贵族低声说:“请等我丈夫上来,我们一起走。”
船员面色为难,却坚定地说:“女士,我们的规定是:女人和小孩先走。”
贵族女士沉默一瞬,眼神中闪过一丝哀伤与倔强。她终究转身坐入小艇,而身后的丈夫却没有跟上,只是微笑地对她挥了挥手。
“我们在岸上再见。”
救生艇缓缓下降,夜色中,黑色的海浪翻滚如同吞噬一切的幕布。
这时,在船尾的开放甲板上,出现了四个熟悉的身影——弦乐四重奏的小提琴手。
他们静静地搬来了四张椅子,彼此点头,无需言语。
没有观众,也不再有掌声,但他们仍旧摆好谱架,调好弓弦。
第一个音符响起,如微风穿过废墟。
《夏日时光》。
优雅而缓慢的旋律,在惊恐与喧哗中格外清晰。人群逐渐静下来,抬起头,望向那四个男人——他们是音乐人,却像是神殿门前最后的守卫者。
海水已灌入三等舱,船体不断倾斜,尖叫、哭泣、呼喊声交织在幽蓝的夜中,如同末日钟声回响在泰坦尼克号每一寸钢铁神经。
就在这一切混乱的前十分钟,杰克·道森正被铐在一根铜管边上,囚于一间逐渐进水的值班室。他满身湿透,手腕被生锈的手铐勒得发红,眼中却仍有愤怒与不甘。
他知道是谁——霍克利的走狗,假借海洋之心失窃之名,设计陷害。
门外早已无船员,他被遗弃在沉船的腹腔中。
水,正漫上他的小腿,冰冷刺骨。
而此刻,露丝正站在通往上层救生艇的楼梯口,母亲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你要去哪?现在就上船,还来得及!”
“我要去救他!”露丝一字一顿。
“他是谁?一个三等舱的浪荡子,一个小偷!”
“他不是。他是我选择的人。”
那一刻,露丝看着母亲,第一次如此坚定。她甩开母亲的手,裙摆在奔跑中掠过台阶,如同逆流的火焰。
船体颤抖,铁皮呻吟,露丝却像听不见一样。
她跑过贵宾厅,跑过早已空无一人的走廊,裙摆早被水浸湿,长发散乱贴在脸上,但她没有停下。
她记得他曾说:“跳,我也跳。”
现在,换她来了。
文森特感觉到內芙在用力的捏自己,让他短暂的从电影中清醒过来,露丝在寻找杰克的过程中,紧张而又精彩,看到內芙正在为杰克担心不已,文森特有些失笑,詹姆斯真的拍了一部扣人心弦的佳作。
走廊在颤抖,金属在呻吟,冷水在甲板下如洪水猛兽般逼近。
露丝抛下了礼裙的下摆,一路奔跑,裙角已经撕裂,脚上的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丢了一只。她跌跌撞撞从头等舱跑到二等,再往下,是那片她从未踏足过的黑暗——三等船舱和机械层之间。
灯光越来越暗。警报声不断响起,但没有人再管一位贵族少女去了哪里。
她站在一扇已经进水的舱门前,四顾迷惘。
“杰克!”她高喊,回音在空旷的走廊里颤动。
没有回应。
她一次次推开门,掀开帘子,查看每一间有可能被关押的房间。
“杰克!”她喊得声音发哑,头发已经打湿,贴在脖颈上,双手划破了皮,仍在不停敲打每一道门。
她穿过一间积水已至膝盖的休息间,听见远处传来微弱的敲击声。她屏息,转身——那声音来自左侧。
她奔过去,顺着水声与敲击追寻。
终于,在一间服务值班室的尽头,她找到了他。
她看见了手铐,翻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但是她找不到钥匙。
出去寻求帮助,也没有人回应,一瞬间的绝望扑面而来。哭泣无济于事,她逐渐的清醒了过来。
她推门跑进隔壁的储物室,颤抖着拿起一把锈迹斑斑的消防斧。
她看着杰克的眼睛,声音哽咽:“别动。”
杰克咧嘴笑了笑:“我不敢。”
她高举斧头,狠狠一劈,第一下没中,她几乎砍到杰克的手。
“对不起!”她崩溃地说。
杰克温柔地看着她:“没关系,你能来就已经够了。”
第二次——
咔哒。
锁裂了。
杰克挣脱出来,第一时间抓住了露丝的手。
“我们要走,”他说,“马上。”
水已漫过腰部,寒冷如刀。
他们互相扶持着,从迷宫般的管道中往上爬,找回那通往甲板的通道,一路上无数次差点滑倒、差点摔落,但他们彼此搀扶,从不松手。
人群涌动,有人踌躇,有人惊慌,但也有人转身,将机会让给身边的母亲。
那四位演奏家换了下一首曲子:
《俄尔普斯》。
每个音符都像是告别,每一段旋律都是挽歌。
他们没有停止演奏,也没有去抢一艘救生艇。他们早已明白——音乐不只是为了娱乐,而是为了在绝望中守住尊严与宁静。
甲板越来越斜,水声越来越响。
船员们开始动用枪支维持秩序,有人试图抢夺,有人尖叫、推搡、跌落,有人甚至跳入海中。
但也有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系紧围巾;也有人捧着圣经闭眼祷告。
在绝望与混乱之中,人性的千面——被命运毫无保留地揭开。
善良、自私、怯懦、勇敢、贪婪、无畏——每一种面孔都是真实的,不掩不饰。
露丝上了船,但是心理总是不安,看着卡尔和杰克的脸,杰克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他不想说。
卡尔的表情一脸的冷静,透露不出任何的信息。
周围女孩和父亲的生离死别,也让露丝意识到了,这一次的离别可能会是永远。
那一瞬间,露丝又跳了回来。勇敢而又坚决,在《我心永恒》的声音下,我们看到了爱情的伟大。
曾熙攘的船桥,如今只剩下孤寂的脚步声。
史密斯船长踏着缓慢却坚定的步伐,走入了那扇熟悉的门——舰桥控制室。
他看了一眼航海图桌,那上面仍然摆着他们从南安普敦启航时的航线——干净、笔直,曾代表着荣耀、财富与骄傲,如今却成了一纸讽刺。
他没有惊慌,脸上的白胡子微微颤动,眼中满是无法言说的疲惫。
他脱下手套,轻轻地放在舵旁。
随后,他关上了门。
咔哒一声。
门,从里面锁上了。
那一刻,舱外的海水撞碎了窗户,玻璃炸裂。
冰冷如死神的触手瞬间涌入船桥。
史密斯船长闭上眼,仿佛不是被海水吞没,而是驾驶着他的旗舰驶入永恒的夜色。
他没有动。
在钢铁和海洋之间,他选择坐在命运的前排。
一声沉闷的响动之后,泰坦尼克号的整个船身剧烈颤动。
船体前端的下沉已无法忽视,甲板开始倾斜,栏杆上的挂灯晃动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坠落。
远处,海水如墙壁般迫近。
此刻,泰坦尼克号上仍有两千多人,却只有二十艘救生艇,平均每艘最多载六十人。
换句话说,近半数的人——注定无处可逃。
2点15分,船体倾斜至惊人的角度,前甲板已彻底沉入海中,整艘船如同一头垂死的巨兽,尾部高高扬起,指向天穹。
最后的那几百人,密集地聚集在船尾平台,仿佛被挤入死亡之梯。
夜空寒冷,群星璀璨,仿佛讽刺地观望着这场人间悲剧。
在那微弱的星光下,站着的是一群已无退路的人类——
他们没有哭,也无法逃。
他们只能,抓住。
有人紧紧抱住栏杆,脸埋在手臂之间,默不作声;有人跪倒在甲板上,把手搭在恋人的肩膀,轻声祷告。
也有人用皮带将自己和柱子绑在一起,脸色铁青,却一言不发。
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死死抱住母亲,嘴里一直呢喃:“爸爸在家等我们,对吧?爸爸在家等我们……”
母亲不敢回答,只是用尽全身的力量将他护在胸前。
一位曾在宴会上风光无限的贵妇人,此刻赤足站在救生艇吊索旁,手里握着一只化妆镜,却没有再看一眼自己。
她将镜子轻轻放进手提包,抬头仰望星空,闭上眼睛,低声说:
“我们终将归于虚无。”
四名乐手还站在中庭入口附近。
他们没有离开。
他们已演奏到最后一刻,曲子从最初的《亚历兰德拉圆舞曲》变成了《更亲近我主》。
琴声悠悠,不为谁听,只是留给这艘船最后的尊严。
其中一位小提琴手的手已冻僵,但他还是咬紧牙关,靠在柱子上,将琴轻轻扶在肩上,颤抖地拉出最后一个音。
那音符划破夜空,如同星辰裂开的一道光。
杰克和露丝也在其中,他们紧紧抓着栏杆,在那片绝望的人群中找寻彼此的目光。
“还会好的。”杰克轻声说。
露丝点头,却没有回答。她的脸上没有眼泪,因为泪早已冻成了冰。
他们知道——船,将在下一秒断裂。
轰隆!
巨大的金属悲鸣响彻整个海面。
船体在前后连接处——第四烟囱后侧——断裂!
断裂的瞬间如山崩地裂,许多人从甲板滚落,被水吞没。
船尾突然失去前部重量,剧烈下坠又反弹,在空气中抖动、摇晃。
人群惊叫、跌倒、挣扎,死死抓着任何一个铆钉、窗框、绳索、栏杆……
此时此刻,每一个人的动作都一样:抓住,抓住,不放手。
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抵抗命运最后的一推。
时间已近凌晨两点二十。
泰坦尼克号的船尾,在前部断裂后短暂地浮起,发出一声又一声令人胆寒的金属呻吟。海水从撕裂的缝隙中灌入船体,压迫着她庞大的骨架,一点点将她拖向不可逆转的结局。
甲板斜立,高耸入夜空,如同一根直指天堂的冰冷长矛。
人们已经无法再“站”着,只能挂着、爬着、抓着。
那一刻的泰坦尼克,不再是一艘船,而是一面向下倾倒的悬崖。
杰克和露丝也在那最后的边缘。
他们用尽全力抓住栏杆,身体贴着冷得仿佛要吸走生命的金属面。风如刀,冰如火,心跳在极度倾斜中变得迟缓又清晰。
身边有几十人,或者几百人,但每一个人都像孤岛,生死不再交集,只剩抓紧与坠落两种结局。
几声尖叫划破夜空。
随着重力的主导权彻底转交给大海——
泰坦尼克号船尾,几乎垂直,90度角,缓缓地、尊严地、不可阻挡地——坠入了海中。
没有爆炸。
没有撕裂天幕的震响。
只有钢铁在水下扭曲破裂的沉闷咆哮,像一头溺死的巨鲸,在最后一刻嘶吼。
有人从高空坠下,撞击海面,瞬间消失不见;
有人紧紧抓住船尾栏杆,直到最后一秒才滑落,像被抛出世界的边缘;
有人依附着残骸缓慢滑入冰海,悄无声息地沉没。
那是人类文明第一次,在科技巅峰之上,以如此沉重的方式坠入自己的渺小。
两人挣扎着浮出水面,呼吸破碎、喘息杂乱,四周已是海洋的孤寂战场。
在海面上,只剩零星漂浮的木板、碎片、人的喊声与呜咽。
泰坦尼克号——这艘“永不沉没”的巨轮,终于彻底消失在夜海之下,只留下一片星光和无边冰冷。
冰冷的海面上,星光静静照耀着成百上千浮动的身影,那是人类最后的呼吸,在夜色与海水的双重压迫下,一点点熄灭。
杰克与露丝挣扎着浮出水面,呛了几口海水,视线模糊一片。四周的呼救声越来越稀薄,仿佛整片海洋都沉入了死寂。
“露丝!”
杰克的声音已经沙哑,却仍坚定地呼唤。
她离他只有几米,发丝湿漉漉贴在脸上,唇色苍白。
“我……我在这……”
他们费力地游向彼此,几乎没有力气,但彼此的存在,是唯一的方向。
就在这时,杰克发现一块浮板——一块装饰用的厚木门板,在水中半浮半沉。他用尽力气将它拖向露丝,双手已冻得僵硬,关节几乎失去知觉。
他扶着她,将她小心翼翼地抬上去。
“你上来。”她说,颤抖着伸出手。
杰克摇头,试了一下——**木板承受不起两个人的重量。**一旦他也上去,它就会沉下去。他笑了笑,带着一丝倔强的温柔:
“不行,亲爱的。你必须活着。”
他趴在浮板边缘,双手扶着露丝,始终不离不弃。
他们靠得很近,却像两个世界。
“你冷吗?”他轻声问。
“你呢?”
“我还好。”他说,但他已经在发抖,话语都在牙齿间打结。
他们彼此望着,天上星辰明亮,仿佛回到那个在船头张开双臂、风中飞翔的夜晚。
“露丝,听我说……”杰克的声音低沉却坚定,“你要活下去。无论多痛苦,无论多绝望,你要活下去。”
“杰克……”
“你会活着,你会结婚,会生孩子,会骑马、学飞、开飞机,你会看日出,会在屋顶上笑着喊你的名字……但你不能忘了我,不能忘了那个在海上教你飞翔的人。”
露丝已经哭不出眼泪,她点头,手紧紧握住他的,仿佛想把这份温暖刻进骨血。
“答应我,”杰克艰难地说,“答应我你一定会活下去。”
她颤抖着答应:
“我发誓,杰克。我发誓……我一定会活下去。”
他微笑了。
那一刻,仿佛世界只剩这两颗心,还在冰冷中跳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救援的船只仍未出现。
露丝的意识模糊了几次,又被寒意刺醒。而杰克……
他的手,始终握着浮板。
但他不再说话。
露丝微微俯下身,小声呼唤:
“杰克?回来!”
没有回应。
她再喊了一次:
“杰克?回来!”
依旧没有。
“回来!”
“回来!”
“回来!”
她顿时明白了——他已经走了。
却仍不肯放开她的手。
她哭不出声,只是把额头贴在他的手背上。
然后,片刻之后——她听到了远处的汽笛声。
救援终于来了。
她挣扎着从浮板上站起,努力挥手,吹着从旁边海员的口哨,用尽生命里最后一丝力量:
“这边!我在这——!”
她活了下来。
如他所愿。
多年后,她独自站在“凯尔丁号”残骸上方的船头,手中紧握着那颗蓝色的钻石——海洋之心。
她抬头看天,泪水滑落,又轻轻将钻石抛入深海。
它坠入水下,像划破时光的星芒,沉入杰克长眠的地方。
这一刻,她终于完成了誓言。
夜,深沉静谧,星辰依旧像八十四年前那样,灿若泪珠,洒落在海面上,随着波光微微颤动。
“凯尔丁号”的甲板上空无一人,海风温柔地拂过栏杆,仿佛知道这里即将迎来一场告别。
露丝披着一袭白色睡衣,仿佛那晚她踏入杰克画室时的模样。风轻轻撩动她花白的发,她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向船尾。她的脚趾仍抹着红色指甲油,一种对美与自由的坚持,从青春延续到暮年。
手中,她轻握着那枚沉默多年的海洋之心。
它依旧湛蓝,像记忆中杰克眼中的星光,像她十八岁那年所不敢追逐的自由与爱情。
甲板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海。
正是泰坦尼克长眠的地方。
她站在船尾,望着这片永远藏着秘密的水域,心中没有悲伤,只有安静。
“谢谢你,杰克。”
“我真的……活过了,像你说的那样。”
“我结婚了,有孩子,有孙子,有马、有飞机、有家。我做梦的时候,也常常飞。”
她轻轻一笑。
“但没有一天……我不记得你。”
她抬起手,捧起那枚蓝色的心脏。
在星辰下,它仿佛轻轻跳动了一下。
然后——她手一松。
扑通一声。
水面轻轻溅起涟漪,那颗钻石划破黑暗的海空,如同一颗流星坠入浩渺,坠回她青春的起点。
它沉入大海,穿越海流与沉船的缝隙,落在了破碎船舱的深处,安静地栖息在杰克长眠的地方。
一切终于回归原位。
露丝望着那海面良久,眼里没有泪水。
她转过身,轻轻笑了笑,仿佛卸下了压在心上八十四年的重量。
她安然地回到舱房,躺进床上,盖上被子,如同一只终于回巢的海鸟。
她闭上眼。
梦中,她站在泰坦尼克号金碧辉煌的楼梯上,回到了那个不曾沉没的夜晚。
灯火明亮,铜扶手温暖,熟悉的人们纷纷向她微笑,向她点头致意。她穿着那条玫瑰红的裙子,赤着脚,走下台阶。
在那里,杰克等着她。
他依然年轻,身着燕尾服,眼神清澈,嘴角带着熟悉的坏笑。
他伸出手。
她轻轻握住。
掌心仍是温热。
那一刻,所有人鼓掌。船身不再倾斜,风是温柔的,乐声悠扬,海洋宁静。
那艘沉没的巨轮,在她的梦中,重新航行起来,驶向永恒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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