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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陈博瑾像是发疯了一样将实验室里的资料全部扫落在地，白色的纸落在绿色的藤蔓上，高低起伏间视线一路到达头顶，连天花板都爬满了藤蔓。
阮祺宁出现的一瞬间，灯光照亮了整间实验室，一同抵达她身边的还有迎面扑来的藤蔓。
粗壮的藤蔓绕着防护罩缠了一圈又一圈，从陈博瑾的视角只能看到她的脸。
“把密匙交出来！”
阮祺宁盯着他通红的双眼：“没有。”
陈博瑾的头狠狠砸在防护罩上：“怎么可能没有！你是向导，密匙只会在你手里！”
阮祺宁：“我的意思是，已经没有密匙了。”
那就意味着这里就是实验室的核心区域。
陈博瑾的表情再次呆住，仿佛被定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阮祺宁盯着他的脸，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迅速变换的情绪，不受控制的呆滞，陈博瑾处处都透露着不对劲。
阮祺宁留意到旁边更诡异的动静。
很快陈博瑾就恢复了正常，他朝后退一步，脸上带着一丝困惑，仿佛不知道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藤蔓爬满整间房间，入目可及之处到处都是它的身影，防护罩外藤蔓还在不停抖动，试图找到入口。
阮祺宁：“陈博瑾，你找的药到底是什么？”
陈博瑾恶狠狠的抬头：“关你什么事！向导，我告诉你，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我本来还想放你一马，但你偏偏跟过来了。”
说到这他抬头：“上面那些哨兵是不可能下来的，如果你还在等她们就死了这条心吧，你不会以为那些药只能让他们失去异能吧……”
阮祺宁闭了闭眼直接打断他的话：“我不关心她们，我只想知道你的药，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哪句话戳到陈博瑾的伤心处，他咬牙：“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说完他死死盯着对方，试图从阮祺宁脸上看出一点表情，他的脑海中几乎能想象到对方皱着眉头的懊悔。
想到这陈博瑾嘴角勾起，等到那个时候他再说出真相，对方一定会惊慌失措，说不定还会痛哭流涕！
结果，陈博瑾只得到了……阮祺宁的后脑勺……
阮祺宁干脆利落的转身只留给对方一个背影：“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阮祺宁借着转身肆无忌惮的盯着防护罩外的藤蔓，她认真的将面前的藤蔓和记忆里的藤蔓做对比。
这些藤蔓比闵绥安的精神体要强壮许，虽然都是藤蔓但样子大不相同，陈博瑾的精神体表面更加粗糙，仔细看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小刺，而且颜色是深紫色。
阮祺宁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抬手向防护罩靠近，外面的藤蔓依旧懒洋洋的游动，没有什么变化。
她心中微动，操控着雾蜕从指尖散开，然后又迅速合拢。
就这么一秒钟，防护罩外的藤蔓停滞了一瞬。
与此同时阮祺宁手腕上的刺刺草猛地收紧，原本没动静的枝条立刻开始抖动。
不等阮祺宁思考出结果，一双手猛地拍向防护罩。
她下意识抬头与陈博瑾发红的眼睛对视。
“你不是想知道实验室的秘密吗？我来告诉你。”陈博瑾死死盯住阮祺宁的双眼，“只要你立刻打开防护罩，跪下来求我。”
阮祺宁嗤笑：“怎么？杀人也会上瘾吗？还是说，你想要在死之前拉一个向导为你陪葬？”
陈博瑾双手握拳狠狠向下砸：“啊！！！你该死！你们都该死！该死！”
阮祺宁：“陈博瑾，你以为你的伪装很完美吗？四层的幸存者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他们都是你杀死的，对吧。”
她向前走，几乎要贴上防护罩：“让我猜猜，你先是偷走了四层实验室的实验体，然后杀光了除你之外的所有幸存者。结果发现自己无法离开第四层，而且身体也在慢慢失控，意识也越来越混沌，这个时候你才意识到你得到的精神体根本就不是成功实验体。”
“你猜到实验室的核心一定就在四层，所以你才会消除你留下的痕迹，目的就是等救援来到。”
“因为你在赌，赌这个实验室的成功很重要，赌一定会有人带着密匙来。”
陈博瑾向后退了一步：“对，你猜对了，都，对，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异化的下半身笑出了声：“哈哈哈，可你猜对了又怎么样，真相其实无关紧要。你知道吗？我其实根本没有觉醒异能的天赋，哈哈哈，没想到吧？”
陈博瑾弯下腰肆意大笑：“哈哈哈，多可笑！我为了改命，为了出人头地，为了所谓的异能花300从黑市买了一支觉醒药剂，就300！就这300彻底改变了我，让我从一个普通人觉醒成为了哨兵。”
“我觉醒成为了哨兵啊！”陈博瑾再次逼近，完全丧失了理智，“我觉醒成为了哨兵啊！我以为我已经一步登天彻底改命。可结果呢，我的精神体是一只耗子！”
“耗子！”他咆哮着，“一只耗子！精神体是耗子的哨兵能有什么用！”
“所以我报名了这个实验，他们说可以让我的异能加强，甚至可以做到永生隔绝畸变因子。我没有理由拒绝，毕竟耗子的归宿除了实验室还有其他可能吗？”
藤蔓越来越密集，整间实验室已经被彻底覆盖。
陈博瑾：“可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你知道我作为实验体的等级是什么吗？C，是C！甚至不如一只强壮的畸变种！”
“可你知道A级实验体是什么吗？”
陈博瑾额头猛地撞在防护罩上：“是普通人的血液，是没有觉醒资格也未受污染的普通人血液！他们的基因，是最稳定的。而我！曾经也是其中一员！”
阮祺宁听着他的话，神情有一瞬间的呆滞，她立刻想到了图景中那些绿色的点，有什么东西几乎要从脑海深处刺出来。
陈博瑾：“你知道那些实验人员是怎么说的吗？像我这样的哨兵，就是最低阶的残次品，既没有实力也没有稳定的基因，只需要一点点畸变因子我就会立刻基因溃散。”
“哈哈哈，我一开始不能接受，可后来我明白了，什么A级C级，实验体本身就不分等级，只有能被实验，和不能被实验的区别。”
“在这里，我们都是一样的。哨兵，是墙外的血包，普通人，就是圈养在墙内的血包。”
陈博瑾整个身体几乎都要贴在防护罩上：“向导，你……也在其中。”
他的声音压低宛如恶魔的低吟：“我们，都是残次品。”
阮祺宁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成功品呢？她们要的成功品到底是什么？”
“是圣女。”
“圣女。”
大门被打开，门口守着的哨兵立刻低下头。
迈开的步子明显一愣：“请不要叫我圣女。”
两个哨兵立刻改口：“好的温小姐。”
他们两人能成为圣女的护卫完全是意外，刚好上头需要两个哨兵，而他们正好接到一个任务，任务地点就在圣女参加的会议室大楼。
两个哨兵护着圣女来到了实验室，亲眼看到圣女被出来的实验人员接进去，这才转身守在实验室外。
洁白的走廊一片寂静，除了他俩看不到第三个人的身影，站在左侧的哨兵还是没忍住：“喂，陈竹，陈竹。”
陈竹不耐烦的回道：“干嘛！”
陈竹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本来只想多赚点钱所以才接下上次的任务，碰到一个傻子就算了，还被迫接下了现在的任务。
没有工资就算了还不能请假，这和绑架有什么区别？
付齐完全没感受到对方的不耐，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好奇：“你说，圣女真的是3S级向导吗？为什么我没感觉到向导的气息？”
陈竹的目光笔直的注视着前方：“我怎么知道，而且谁告诉你温小姐是向导的？从来都没人说过这样的话。”
付齐撇了撇嘴：“不是向导是什么？难不成是哨兵吗？如果是哨兵我们肯定能感觉到，温小姐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异能波动，除了向导我想不到温小姐是什么身份，总不能是什么隐藏的科技大佬吧。”
陈竹：“不该你管的就别瞎操心，干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付齐不说话了，半响儿他又歪头斜眼看他：“喂，陈竹，你是不是还在担心你那个孤儿院的弟弟。”
陈竹皱眉：“没有。”
付齐转头看向前方：“你要是实在担心我可以帮你问问，我女朋友现在就在孤儿院工作。”
陈竹立刻开口：“谢谢。”
付齐：“什么？”
陈竹扭头：“我弟弟叫平驰，谢谢。”
付齐眼睛瞪大：“然后呢？就没了！报酬呢，你让我白给你帮忙？”
陈竹的头已经扭回去了：“谢了兄弟，回头你见你女朋友我给你打掩护。”
付齐哼了一声：“行吧，这个忙我勉强帮了。”
实验室内。
温娅萱闭眼躺在实验椅上，悬在头顶的灯已经被关闭移开，她的胳膊正搭在两侧，尖锐的针头刺入血管，鲜血顺着软管慢慢流出。
她睁开眼望着远处的玻璃，反光的玻璃清晰地印出三人的身影，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神色隐忍，一个只能看到背影。
温娅萱自然的扭头，透过身侧的玻璃看到了半蹲在椅子旁实验人员的脸。
该怎么形容她的表情呢，被面罩半包的脸挡不住她眉眼的烦躁，但眼睛里又有一丝难以掩盖的兴奋。
她抽血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点生疏，看到她的第一眼脸上就藏着不耐，但身体却一直处于一种兴奋紧绷的状态。
收回打量的目光，温娅萱最后又看了一眼身前的玻璃，然后缓缓闭上眼。
单向玻璃外梁冉两只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注视着实验室内的女孩儿：“这就是那个圣女？他们不是把她藏得很严实吗，怎么会突然送到我的实验室。”
身后，全忠达靠在椅子上脚下用力，整个人就随着椅子旋转：“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他们什么都研究不出来呗，找不到第二个圣女他们的研究就毫无意义，时间已经不多了，上面可没那么多耐心。”
梁冉站直：“所以就扔到了我这里？他们指望我干什么？”
全忠达耸了耸肩：“大概希望你研究出觉醒药剂一类的东西，让‘圣女’做到像哨兵一样大量产生。”
“呵。”梁冉掀起嘴角发出一声嗤笑，“研究？拿什么研究，单凭温娅萱是自然觉醒这一点就不能复刻，更别说她同时拥有哨兵和向导的力量。全忠达，这意味着什么你不可能不知道。”
全忠达转圈的动作一顿，脚动刹车立刻起身：“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那群人简直就是猪圈农场主，整天就知道催生催生催生，前段时间甚至催到我这里，你说说能干出这种事的人有什么脑子。”
“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全忠达把下巴轻轻放在她的颈窝处，蹭了蹭，“他们自以为改变了历史，但其实就像是蟑螂产卵，产的再多孵出来的也只能是蟑螂。”
全忠达的话让梁冉想到了那些被自己刻意忽略的恶心事：“是啊，蟑螂卵只能孵化出蟑螂。可人不是蟑螂，他们也不觉得自己在孵化蟑螂卵。”
梁冉轻轻扭头，她的脸颊贴在全忠达的脸上：“他们其实只是抱着‘救赎人类’的外壳，至于壳内是什么，只要大家看不见就都可以视而不见。”
她转身两只手捧住全忠达的脸，犹豫了一秒还是选择了开口：“我和你一样都厌恶这种事，可忠达……没人能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
梁冉能感受到手掌内全忠达的突然僵硬：“温娅萱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顿了一下，望着全忠达的眼睛还是选择开口：“闵绥安，也是一个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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