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端水守则

　　北城，大雪。

　　临近过年，贺云堂总算有空，把攒了几年的年假都拿出来陪谢未九旅游。

　　谢未九穿得像只圆滚滚的企鹅，在冰灯下面拉着贺云堂拍游客照。

　　备胎戴着黑色的防风镜，穿着黑色的冲锋衣站在观景台上，在风雪中屹然不动，帅得旁边很多人都来打卡合影。

　　谢未九把合照发在朋友圈里，一刷新，池晏的动态跃入眼帘，他和纪昀两个人穿着短袖手上捧着椰子，清凉到谢未九看一眼就想打喷嚏。

　　贺云堂也看到了池晏的朋友圈，道：“那边应该也挺冷了吧，他们居然还穿短袖。”

　　“再冷也没有这边冷。”谢未九吸着鼻子，“我好像要感冒。”

　　贺云堂诧异：“你穿这么多了还觉得冷吗？”

　　谢未九在羽绒服里面套了内搭羊绒衫毛衣，里三层外三层，依旧抵不过东北吹得人脸都要变形的大雪。

　　听见贺云堂这么说，他摘了手套，把手往贺云堂的脖子上贴。

　　贺云堂被冰得一个哆嗦，握着他的手放进自己口袋里，“天不早了，我们回去？”

　　谢未九打了个喷嚏：“回。”

　　一回到酒店，他就立马脱下了臃肿的衣服，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袖，在暖腾腾的房间里面研究怎么啃冻梨。

　　作为东北的特产美食之一，谢未九试着生啃，呲牙咧嘴地试了半天，冻梨只受了点皮外伤，破开黑色的外皮，露出一点白色的果肉。

　　谢未九牙疼，悻悻放下去，反倒是旁边的备胎，几口一个吃的津津有味。

　　“北方人牙口这么好吗？”他凝重的问，“我是不是应该检查下牙齿？”

　　“不用，你的咬合力已经堪比成年鬣狗了。”贺云堂关掉手机上刚查完的攻略，找了个杯子，把冻梨放进冷水里泡着，“过一会儿才能吃。”

　　谢未九：“……”

　　他在各种平台上刷着动态，年末了，大家好像都无事可做，热搜上不是这个明星彩排春晚，就是那个路透哥哥好帅。

　　刷着刷着，天花板突然一黑，掉下来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谢未九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怎么回事？总统套房也是豆腐渣工程吗？吊灯掉了？”

　　贺云堂瞥了一眼，：“不是，是你离家出走放养宿主的猫。”

　　“反派？你怎么回来了？”

　　反派艰难的从地板上爬起来：“来看看你们，顺便带点好东西。”

　　一听有礼物，备胎立马放弃冻梨扑过来：“什么礼物？快给我看看。”

　　反派嫌弃的一把把它推开：“跟你没关系。”

　　谢未九也凑过来，“你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

　　反派摇摇尾巴，“我去看了一下我之前的几任宿主，顺便打劫了一下。”

　　他之前的宿主位面比较特殊，从普通人穿越成各种大佬。都不约而同地放弃了穿越者的身份，留在穿越后的世界，成为一方大佬，现在正过得生风风生水起。

　　不是修仙大佬就是长生种，怎么听都比谢未九这个普通人有排面，谢未九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他们给的都是好东西吧，快让我看看。”

　　反派得意的翘着尾巴，“你之前不是担心自己身体不好么，我从上任宿主那里要了一些锻体丹。可以改善体质。保管你吃下去之后。立马根骨清奇，成为武学天才。”

　　他又有点遗憾，“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灵力，不然你就可以修炼了。”

　　至于被前任宿主质疑现任宿主是不是废物、以及他不是垃圾桶这种低级丹药几千年前他就不炼了这种事，反派绝口不提。

　　应该很少有人没幻想过自己是一方修炼大能，听到是锻体丹，谢未九还激动了一下，但又听见这个世界不能修炼，他又蔫了回去。

　　“所以这就是功效比较厉害的保健品吧。”

　　“差不多，”反派没否认，“所以你要不要？”

　　“要要要。”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想法，谢未九立马伸出手要饭：“丹药呢，快给我看看，我还没见过修仙世界的丹药长什么样。”

　　一颗圆滚滚的药丸被反派丢在他手心里，看起来像巧克力豆，只不过上面多了几缕花纹。

　　谢未九对反派完全信任，拿到丹药，想也不想的就要往嘴里，还没碰到嘴唇，就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东西，贺云堂有点担心：“还是先送去机构检验一下吧。”

　　反派：“然后我们就可以因为发明了特殊物质被抓去研究了。”

　　贺云堂思索：“那现在注册一家医药公司，申请资质，然后拿去研究，就不会引发关注了。”

　　反派又丢给他一颗：“不用那么麻烦，我要了一兜子呢，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先尝尝，我又不会害宿主。”

　　贺云堂当然知道反派不会害自家宿主，但他就不一定了，毕竟穿越之初，对于毒死自己这件事叫的最欢的就是他，谁知道反派是不是又想这么干。

　　而且出于保险起见，他还是不太想让谢未九尝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是一个世界，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物质结构破坏人体。

　　其他世界的东西，真的有什么伤害，他又不能穿越到其他世界找解药。

　　“所以吃不吃啊？”谢未九有点犹豫，感觉谁都有道理，他不知道该选谁。

　　反派拍了备胎一下：“用你的测试能力给他们两个算一下吃下去到底会有什么危害。”

　　备胎宕机半天，终于给出了一份报告，“没有危害哦宿主，只会让你的身体更健康，排出一些杂质而已，但根据我的计算来看，穿越之前你的身体就已经被我们系统修复过了，所以这个丹药的功效对你来说不大。”

　　有了两个系统的保障，谢未九放了心：“有用总比没有强，我吃了。”

　　“我先来吧。”贺云堂还是不放心，率先捻起一粒放进嘴里。

　　反派看了眼窗外的雪景，招呼备胎：“走，出去堆雪人。”

　　备胎：“你看咱俩像能堆雪人的样子吗？”

　　“你没看过小说吗，这种丹药都要排出杂质的，你想在这儿被熏？”

　　“那赶紧走，我们去打雪仗。”

　　贺云堂谢未九：“……”

　　谢未九回忆了一下各种修仙小说片段，那种都是浑身被泥垢覆盖，脏兮兮臭烘烘。

　　怪难看的。

　　趁着还没发作，他就要开溜：“那我回去，洗完澡再说。”

　　贺云堂拉住他：“就在这儿吧，有什么意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谢未九想说这种异次元的东西真有什么意外咱俩也只能干瞪眼，但贺云堂不放心，他还是乖乖坐了回去。

　　丢脸就丢脸吧，让旁边这位放心更重要。

　　谢未九做好了丢人的准备，可他始终没什么感觉。

　　足足一个小时过去，他甚至玩了几把消消乐，也没看到自己身上有什么恶心物体析出。

　　“我怀疑反派买到假药了，一点用都没有。”他道，“空调调低一点吧，这边暖气和地暖也开太高了，我的冻梨是不是可以吃了我好热。”

　　贺云堂把空调调低，又把泡得软软的冻梨拿过来：“是有点热。”

　　谢未九咬着冻梨，拿着旅游手册当扇子给自己扇风，却还是觉得热，他干脆钻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一冷一热，他居然连个喷嚏都没打，反而有种运动之后心跳加速的亢奋。

　　难道这就是锻体丹的作用？那对他来说确实没什么用，对天生地养连爹妈都没有的贺云堂同样没什么用，和在健身房撸铁的效果差不多。

　　谢未九灌了瓶冰水，擦着头发出来时看到贺云堂坐在落地窗前，单手撑着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外面。

　　或许也是觉得热，他的睡衣解开了两粒扣子，柔软的丝绸松松滑落半片，谢未九心上一动，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可以换个热法。

　　他走过去，吻上贺云堂的嘴唇，手顺着松垮的衣襟划进去，又被贺云堂抓住。

　　他声音有些哑：“我现在会忍不住。”

　　“那就不忍。”谢未九挑挑眉，意有所指，“我们的体检报告都是合格的。”

　　*

　　两只毛绒绒的系统顶着满身的雪回到酒店，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备胎嘟嘟囔囔：“你下手真狠，我要洗澡。”

　　它打算直接把自己传送到浴室去，可短暂的晕眩过后，入眼依旧是紧闭的房门。

　　愣了两秒，它又一次尝试，结果依旧在原地。

　　反派目光微妙地盯着大门：“我们再下楼玩会儿吧。”

　　备胎：“？”

　　“算了还是回管理局吧。”它咬住备胎的后脖颈，强制让它们两个下线。

　　黎明时分，兑换音响起，两统爬起来一看，宿主兑换了一个助眠道具。

　　“宿主失眠了？”

　　反派语气古怪：“可能压根没睡？”

　　“？”

　　备胎没听懂，直接传送回谢未九身边，它卡顿一下，才发现自己在出租车上，车上只有他和司机。

　　“主神大人呢？”

　　谢未九一个激灵。

　　要怎么解释他昨天精.虫上脑，把主神给睡了、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结果又脑子一抽把主神给药倒选择自己跑路这种事。

　　解释不了。

　　“可以写本小说了。”反派说，“就叫《雪城迷.情，主神的落跑娇夫》。”

　　谢未九捂住了它的嘴：“你闭嘴吧，都怪你那个破药！不然我怎么会犯浑！”

　　反派翻了个白眼：“我那是正经锻体丹，少来碰瓷。”

　　备胎睁着圆溜溜的狗狗眼，尾巴摇得飞快：“什么啊，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谢未九不想解释。

　　一想到昨天床上落地窗前浴缸里都是他们的痕迹，他就觉得没脸见人。

　　尤其是贺云堂问他，写过那么多，怎么动起来还是那么青涩，谢未九就更觉得无地自容。

　　他知道自己理论满分实践为零，无论是学车还是这种事，但贺云堂却十分娴熟，问就是学过网课。

　　多方因素之下，谢未九把好不容易有空休假陪他出来旅游的未转正男朋友扔在北城，自己跑路了。

　　他就是要贺云堂知道，技术再好也会失去男朋友。

　　哦他们还不算男朋友。

　　还有两天就是过年，他打着准备过年的旗号直接躲回自己家，假装贺云堂不存在。

　　他爸妈倒是乐见其成，偏偏快要吃饭的时候，谢上元忽然感慨道：“以前过年贺哥都会陪我们一起吃年夜饭的。”

　　谢未九听见这个名字就腰疼，他接起裴斟池晏他们的拜年电话，假装自己没听见。

　　谢君择瞪他一眼：“架子大了，还得我亲自去请？”

　　谢未九：“……”

　　谢未九没辙，拨通了贺云堂的电话。

　　贺云堂很快接起，声音里带着笑：“想通了，不躲我了？”

　　谢未九恶声恶气地道：“我爸怀疑你藐视君威，连年夜饭都得请，你要是不来，就等着年后被发配边疆吧。”

　　“……”贺云堂，“这就来。”

　　正逢过年，街上空无一人，贺云堂很快到了老宅，还带了很多礼物。

　　谢未九帮忙把大包小包的礼物归类摆好，忙活的时候，贺云堂小声问：“还难受么。”

　　谢未九想起某些糟糕回忆，碍于两只系统在，也压低了声音：“都三天了，当然没事。”

　　“我猜也是。”贺云堂不咸不淡地道，“毕竟还有力气跑。”

　　谢未九开始看天看地。

　　年夜饭做好了，他如获大赦，扛着猫抱着狗去吃第一次有家人陪的年夜饭。

　　大家好像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饭桌上说说笑笑，顺便听听春晚。

　　好几个眼熟的演员在电视上出现，谢未九吐出饺子里的一个硬币，突然觉得现在这一幕其实有点熟悉。

　　很多很多年之前，在他还没去福利院的时候，他好像也是这样，穿着喜庆的衣服，在春晚的小品和歌声里，被饺子里的硬币硌掉了换牙期的第一颗乳牙。

　　爸妈说起这件事，揶揄地朝他笑：“当时哭得呀，问他疼不疼，不疼，那能不能不哭了，不能。”

　　谢未九嘴硬：“我是怕长不出来以后吃不了饭。”

　　小品说了什么他没再听，外面砰砰砰地响起烟花声，他拉着贺云堂出去看，五彩斑斓，绚丽多彩。

　　“城里不是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吗。”

　　“所以现在一定有个舍己为大家的市民和维护市容市貌的城管在你追我逃。”

　　谢未九鼓掌：“要不你也去写小说吧，我都要磕一下了。”

　　烟花依旧不绝，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硫磺味，谢未九看着看着，忽然想起那天琼州的轮渡。

　　他偏头看过去，贺云堂大概也想起了那天，目光沉沉，看他的眼神里带着温柔的意味。

　　“我带了礼物给你。”他说着，拿出一个小巧的礼盒。

　　只有掌心那么大，没有打开，谢未九却猜到了里面是什么。

　　床上已经很被动了，不能时时刻刻都被动。

　　这么想着，谢未九抢在他开口之前，认真地看过去，道：“我一直都很庆幸自己能穿越回来，这里有我的亲人，也交了朋友，这已经是我从前从没有想过的圆满了，可我很贪心，我还是想问你。”

　　他问：“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和那些身份无关，只为了我们。”

　　贺云堂笑起来，眼底映着天际的烟花，还有谢未九的倒影。

　　他牵起谢未九的手，为他把戒指戴上，隔着一圈细细的圆环，在他的手指上落下一吻。

　　“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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