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乖乖女邪魅狂狷了

　　皇后休养期间，渔之暗中给她送去了许多缓解疼痛的丹药，以表自己的歉疚。

　　虽然说这件事情跟渔之没多大关系，但是皇后因“中毒”暂停打理朝政，毕竟还是让人有些忧虑。

　　不过经过两三天的观察，朝中虽然蠢蠢欲动，但也没掀起什么大风浪来，似乎也在担心，这中毒一事，是否是皇后自导自演，只为了引出心有不忠之人。甚至有官员为表忠心，特意每日多留一个时辰去护国寺为皇后祈福。

　　想来，朝中即便没有皇后坐镇，也有林玉期和楚尧，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更何况还有皇后的母家。

　　其实目前的局势很清楚，为太子做事的人既然是秋信，而秋信又暗中辅佐秦烨，很显然秋信是太子和秦烨的中间人。

　　那么前段时间粟果案的魔丹，想必都私下被秋信转送去了仙山。

　　也不知道秦楚霄知不知道这件事，还是说她也在暗中默许这件事情发生？

　　不过，看她对魔龙的反应，她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渔之看向屋内的决明，有点想要问问他，但张嘴之后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必要问。

　　但决明没让她接着犹豫下去。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跟我说？”

　　“也没什么，”渔之斟酌了一会，聊闲话似的，“就是好奇秦掌门对秦烨的事情是什么态度？”

　　“她自然是保护自己的骨肉，毕竟秦烨生来残疾，她内心总觉得亏欠，”决明照例是温吞的模样，“只不过，会有些失望吧。”

　　渔之默然。

　　她记得面对魔龙黑影侵袭，山下百姓血流成河时，秦楚霄一呼百应的模样，即便后来撕破脸下山，她也曾一度庆幸，自己在她的庇护之下，即便天灾人祸，也有她力拔山河挺身而出，不必担心绝望到天明。

　　但是，修士即便境界大乘，毕竟也还是人，总归也有自己的私欲。

　　“你这段时日消瘦了不少，”决明握起她的双手，细细摩挲，“给你说个好消息。”

　　“什么？”

　　“那天你叫人将唐可的尸体捞起来，后来我命人送去了一位能妙手回春的老友那里，本来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唐可被救活了。”

　　渔之一怔：“真的？”

　　她分明记得唐可的血水被她吸走了半数，这样都能救回来，简直是起死回生。

　　决明点点头：“这样，你会好受一点吗？”

　　渔之心里暖呼呼的，笑道：“你还有这样一位好友，我也想见见。”

　　“其实这位老友，你也认识。”

　　“玄龟？”

　　决明点点头。

　　渔之惊诧：“他不是寿数将尽了吗？”

　　“不知道啊，”决明笑笑，“也许是返老还童了吧。”

　　“……唐可虽然没有偿命，活罪却难逃。”

　　“当然，”决明将她贴进自己的怀中，用轻柔的嗓音化开她的愁绪，“她的死亡会让一切恩怨抹平，但活着，却要忍受常冕的纠缠和安小夭的追杀，还有被她抛弃的昔日下属，都不会放过她，当然，这些都是她自己需要考虑的事情了，你无需放在心上。”

　　渔之将脑袋贴在他的肩膀，轻嗅他脖颈间传来的温热草木香，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

　　“还有……朱槿。”

　　“嗯，”决明发出了一声酸溜溜的鼻息，“你在意她都快超过我了。”

　　渔之失笑，勾起他的颈间的殷红发丝。

　　“你不一样，”她悠悠道，“我不能失去你，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但对于她，我还有太多的不明确。”

　　“你担心她？”

　　“嗯，毕竟自从皇后告病，我就再也没能联系到她了，她选择相信我，便是要与秋信那边决裂，但在这之前，秋信应当已经十分信任她，才会让她执行这类暗杀任务。毕竟捕梦人只是个生意组织，底下的都是情报联络人，并非专门培养杀手。也不知道她这次任务败露，会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决明思忖了半晌，忽然问：“皇后修养了几天了？”

　　“三天啊。”

　　“一般来说，皇后这个身份的人，若是暗杀失败，短时间内趁防御警戒仍在部署的过程中，还会趁机再有一次行动，但三天时间，皇后中毒的消息传得这么快，等秋信他们发现是假的，都够朱槿逃回南域合欢宗了。”

　　“也对。”渔之自嘲地笑笑。

　　“不过，我之前其实还有一个疑点，不知是不是我多想。秋信要人暗杀皇后，居然给了朱槿消除合欢印记这样的好处，这件事情找谁做不行，非得找到朱槿？而且，神女的白须净瓶分化成了四份，这件事情连我都不知道，秋信他们的耳目能厉害到追溯到上古时候吗？否则，他们是怎么判断朱槿能够进宫暗杀皇后的？”

　　闻言，渔之也被点醒：“听起来，朱槿和秋信的关系应当没有我们所知的那么简单。”

　　“更像是用合欢印记把朱槿给钓出来，其中肯定还有很多我们不知晓的原由。”

　　二人的神色皆是一凝。

　　正当他们讨论，林府就派人传了话来，说是皇后传唤。

　　“皇后醒了？”渔之问。

　　“正是，”那小厮恭敬道，“而且，那捕梦人背后的主上——秋信来了。”

　　秋信来了。

　　二人对视一眼，跟着进了宫。

　　一路踏过高高低低的石阶，皇后的大殿几日不见，肃静了许多。

　　闫皇后在外人面前仍是那副气度雍容的国母之姿，渔之将眼光回转，看见了客座上的一位气场毫不逊色的年长女人。

　　那人一身孔雀绿长袍宽大而飘逸，如同深秋的竹林，举手投足间，连襟闪烁金色暗纹交相辉映。广袖下，一只苍劲有力的手端起茶杯，朝在场众人礼节性地点了点头，随后从容地缀了一口。

　　渔之一下就认出，这个女人有着一双和朱槿极其相似的眼睛。

　　尽管笑吟吟的，没有半分出格的举动，眼里却始终有几分天生的狠厉。

　　秋信应当便是朱槿的生母。

　　不过，她居然会亲自进宫来，难道只是为了证实皇后是否被杀吗？

　　她不动声色地体面行礼，暗中继续观察这人。

　　“令爱胆识过人，谋略出众，实乃叫人欣赏。还未曾想，我等竟有此缘分，竟得以同席而坐啊！”皇后的身体大好，还提高了修为，心情好得快要飘起来，一番客套话说的夹枪带棒的，其中的揶揄意味很明显。

　　但秋信似乎不吃这一套，淡淡地笑了笑：“小□□秀，和我却是没有半分关系的，多年前我意外把她丢失，这才成立捕梦人，最初的想法就是找到她。现在好不容易找到，白鲸号毁了就毁了吧，但她并不肯信我却让我伤心了许久，我还以为这次她愿意帮忙，是终于要回心转意了，没想到只是想要甩脱我，回到那合欢宗罢了。”

　　哦？捕梦人还有这样的来历。

　　渔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那是叫朱槿帮忙吗？那可是杀人。

　　之后她又暗自思忖，秋信居然真的相信秦烨是新的魔神，这样的话，秦烨如今想必已经又重新掌控了不少力量。

　　不过……

　　她转念一想，倒也未必。

　　秋信跟她透露这些，说不定也只是让她去会一会秦烨的激将法，如今她离唤醒神力只有一步之遥，渔之在心里冷笑，果然是个生意人，不做亏本的买卖，而是想要让她证明自己的胜算。

　　秋信仍是那副笑笑的面孔，似乎在等她这一肚子的九曲回肠都思考完，才悠悠开口：“我今日前来，不单单是来为皇后娘娘康复祝贺，而是听说我部下的小将唐可尚且还有一丝转机，想要将她带回去。”

　　闻言，渔之瞥了一眼决明。

　　“大概是运送的路途中透露了消息。”决明用神识传声道。

　　“没想到，秋信大人还能如此心系下属，不枉唐可在将死之时心里还誓死捍卫您的敬仰啊。”渔之这话没说错，只不过夸张了点。

　　秋信淡淡地摆了摆手，神情间适时地透露出几分失落：“别提了，我就这么一个忠心的下属，当自己的另一个女儿来养的，当年没给朱槿的关心，我都给了唐可。现在朱槿不肯认我，我总不能把唐可也丢了。”

　　渔之差点就信了。

　　秋信是什么人她不清楚，但能让唐可觉得自己只要没用就会被抛弃，这样的爱多半也是条件一箩筐，朱槿不想要也正常。

　　“听上去，您是打算把唐可当作自己的女儿来养，护她的后半生了？”

　　“当然，”秋信将双手交叠，撑起自己的下巴，看起来很笃定，“渔之小友可以尽管谈谈自己的条件。”

　　不得不说，她特意跑到皇后的大殿来跟渔之会面，让整个朝廷都知道捕梦人真正的首领和皇后交好，还忍受几次三番的嘲讽，没有露出半分不悦，已经是非常有诚意了。

　　渔之还真有一件想要让她帮忙的事情。

　　“我记得白鲸号里还有很多可用的捕梦人吧？”她问。

　　秋信点了下头。

　　这样体量的组织往往死而不僵，即便没了白鲸号，再次运转起来不过是换个领头人的事。

　　“既然这样，那就把秦烨的情报都告诉我，再替我昭告天下一个消息吧，”渔之抬了抬下巴，直视秋信的双眼，露出一个张扬的笑，

　　“就说——周渔之已经继承了神力，她正是魔神天玥的转世。”

　　众人皆是一怔，皇后也面带深意地看向她。

　　魔神天玥转世。

　　这个人人却之不及的头衔，即便威严如大理寺卿，林府还是因此遭受过百姓的闹事，险些影响了皇后在朝廷的地位，更是千年来压在每个女人心中的一个噩梦。

　　而周渔之就这么轻飘飘地笑着，把这个称号担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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