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

　　付景的车停得远，秋云深跟着他一路跑上了车。不等他把气喘匀，一把枪就被扔到了腿上。
　　秋云深拿起枪看了一眼，是之前在武馆用过的那把。
　　“没忘怎么用吧，拿着防身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秋云深把枪收好，问他。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付景摁了几下按键，车里升起一块显示屏，红色的信号灯在屏幕的右上角不断闪着。“别太担心了，楚潭应该还活着。这个指示灯是酒厂里的报警器，只要它还亮着就证明楚潭没事。”
　　话怕人说，付景刚和秋云深说完指示灯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通话窗口。
　　“怎么回事？”
　　“有车从后山离开了。”
　　“后山？”
　　“少爷小心！车现在就在您右手边的山坡上！”
　　付景余光发现了异常，他暗骂了一句，猛地向左打了把方向，可他的动作终究是慢了一步。吉普车撞烂护栏，直直地撞上了车子的右后方。
　　两人坐的这辆车是经过改装的，如此剧烈的撞击除了撞碎了车后的大灯，对车子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趴下！”
　　听见付景的喊声，秋云深立即照做。几声枪响过后，吉普车的速度慢了些许。
　　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的，两人如果再这样在公路上开下去无疑是送上门给人当活靶子了。
　　“握好方向盘，往山里去。”付景脚下踩死油门，松开方向盘，摇下车窗把枪伸出去猛地朝后开火。
　　冷汗浸湿了秋云深的衣服，他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按付景说的调整方向往山上冲。
　　车速太快，秋云深不敢大幅度转动方向，堪堪躲过几棵树后，付景重新坐好，接过了方向盘：“车后座有两个软垫，你拿过来。”
　　秋云深拿过来了，放了一个在付景腿上。
　　“系好安全帶，把门打开。”
　　秋云深照做了。
　　在开门的瞬间车门与一棵大树相撞，玻璃碎裂的瞬间，几块碎片擦着他的脸过去，留下了几个血道子。
　　付景观察着他这边的动静，见时机成熟了，解开了安全带：“准备好，我喊‘三，二，一’你就往下跳。”
　　秋云深死死地抱着软垫，点点头。
　　“三，二，一，跳。”
　　秋云深没有一丝犹豫，闭了眼睛从车上跳了下去。他的运气还算不错，一阵天旋地转后，被一棵树干挡住了翻滚的身子。
　　甩了甩发懵的脑袋，秋云深开始四处寻找付景的身影。他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也怕暴露位置，注意着没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
　　远处，付景看见他扭曲的动作，没忍住扔了块石头砸他。
　　石头砸中了，秋云深扭头看见了他，朝他摆手。
　　山的坡度虽陡，但好在两人的距离也不算太远，付景看见秋云深那边有一个落脚的地方，示意他不要动，自己寻了个合适的线路一点点往那边挪。
　　秋云深一直盯着他的动作，心不自觉揪了起来。当付景平安踩上那块石阶的时候，秋云深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
　　现在并不是庆祝的好时机，山顶上传来了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两人对视了一眼，挪动身子紧贴住山壁。
　　几颗石子滚落，秋云深知道这是有人靠近了，他整个身子都绷着劲，屏住呼吸，就怕一个放松让上面的人看出了破绽。
　　听见了枪上膛的声音，秋云深心凉了半截，他知道上面的人这是不准备费力气去找了。
　　枪身响起，子弹裹挟着石子向两人砸来，两人无处可躲，只能被动的等待着。
　　山地不平，子弹打上石头被迫改变了原本的方向，除了个别的几颗子弹，多数并没有近身。
　　许是打空了弹夹中的子弹，枪声停了。
　　“姐，没动静。”
　　男人的话音刚落，又是一梭子子弹打了下来，这回两人就没那么幸运了，胳膊上和腿上挂了不少彩。在这其中，一发子弹打中了秋云深的肩膀，鲜血流出，没几秒钟就湿了外套。
　　这种时候是绝不能让人看见血迹的。万幸他穿的不少，身子下还压着软垫，勉强还能撑上一阵子。
　　子弹停了，上边又有人说话了，这回出声的是个女人。
　　“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听见这个声音，秋云深愣住了，这个声音他可太熟悉了，是——陈安安！
　　追杀他的人是陈安安！
　　秋云深扭头对上了付景的眼睛，付景立刻用口型告诉他：手机扔了。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陈安安这通电话并不是打给他的。
　　“跟丢了。”
　　“嗯。”
　　“嗯。”
　　“好，我知道了。”
　　女人的声音消失后，又是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车子开走了。
　　秋云深不确定这其中是否有诈，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动。不过，他就算想动也动不了了，清晨的低温以及他现在所处的情况，让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变换姿势了。
　　“再坚持一下。”付景小声说着，脱下自己的外套，将身上的衬衫撕成条后，爬上了秋云深所在的树干。
　　“先凑活一下吧，一会儿带你去我那儿取子弹。”
　　秋云深顾不上这些，开口跟他说：“那个女人叫陈安安，是个Beta，是楚家公司的职员。”他说得急，不过说了这么几句话便有些喘不上来气了。
　　“不对，我不确定她现在还在不在楚家的公司，但三年前她是楚修远的助理。”
　　付景手上的动作没停，替他包扎好后，才回答：“知道了。这山咱俩肯定是上不去了，从下面走吧。”
　　秋云深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了一眼，答应了：“好。”他的出血量过大，回答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付景看者他苍白的脸色，给出了另一个方案：“不然你还是在这等我吧，我一会儿回来接你。”
　　秋云深刚听了前半句就已经开始摇头了。这个方案不仅耽误时间还存在着极大的变数，一个不小心就会全军覆没：“不行，我和你一起走。”
　　“你这个状态只会拖我的后腿。”
　　“扔了我。”秋云深直起身子做好出发的准备：“你也听见陈安安说的话了，她的目标是我，而且她也不知道有你的存在，必要的时候你扔下我，还能换一些逃命的时间。”
　　付景沉默了一会儿，掏出了一个瓶子，把里边的药丸倒出来：“把这个喝了，止疼的。”
　　秋云深接过来吃了。药效来得很快，几乎是在咽下去的瞬间他肩膀上的疼就已经有了好转。
　　“走吧。”事不宜迟，付景先他一步往下滑，秋云深侧过身子，也顺着对方留下的痕迹滑了下去。
　　付景是熟悉这里的，他带着秋云深在树林里穿梭，很快就已经能听见马路上来往的车声。
　　秋云深还没顾上高兴，被付景伸手拦住了：“你的药效要过了。再往下走的话目标太大，你在这等着，我一会儿带人来找你。”
　　他说完话，没给秋云深拒绝的机会，又拿了个瓶子给他：“你是Beta对吧，这个瓶子是针对Alpha的迷药，必要的时候你摔碎它，Alpha会进入假性易感期，维持的时间不长，大约是三到五分钟。如果是刚刚那个女的，你就用枪。”
　　“好。”秋云深接过瓶子揣好，不过这一个低头的功夫，付景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折腾了一圈下来，他也确实是没力气了，后退几步靠住了树干。身上的衣服湿着，林间的风一吹秋云深觉着有些凉了，双手揣进兜里，一只手握住瓶子，另一只手握住了枪。
　　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几缕阳光穿过树叶照在他的脸上，秋云深不敢放松，眼睛死命盯着远处的马路。
　　有人自身后靠近他，秋云深感觉到了，但无奈他的动作不够灵敏，被人用枪管抵住了太阳穴。
　　“今天天气不是太好。”
　　“是吗？我倒觉得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
　　秋云深闭了闭眼睛，抬头：“风太大也太凉，吹得人心寒。”
　　“心寒？”陈安安手上的动作用了力：“连我的名字和长相都记不得了，于你，我不过就是个陌生人吧。不然，你也不会暗算我不是？”
　　“彼此彼此吧。”
　　付景的枪抵在陈安安的脑后，冷声道：“把枪放下。”
　　“付小少爷好大的口气，我手里可还握着秋云深的命呢，你不在乎吗？”
　　付景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不在乎，秋云深的死活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只要你想，大可以现在杀了他。不过，如果换做是我，我就不会这么做。”
　　“那是自然，以你的身价和地位，谁又能让你做你不情愿的事情呢？”
　　付景没有理她说的话，接着往下说：“我绝不会为一个不在乎我的人卖命。当然了，这是你的选择，我无权干涉。枪在你的手里，开不开由你；同理，我开枪与否，选择权也在我。”
　　话毕，付景把枪上了膛，没给陈安安反应的时间，迅速开枪。
　　陈安安没想到他如此不按常理出牌，愣住了。付景抓住了时机，用枪托磕她的手，扫腿绊倒她，摁在了地上：“说到底你还是怕死。”
　　陈安安输得明白，放弃了挣扎，被他们绑着扔进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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