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级是她仇人怎么破？

　　仲星文一推开门，温升就亲自起身来迎，作为老狐狸，温升一看他如此冷静，就知道他一定是有了柯芮悦的消息。

　　“星文，怎么样，找到她了吗？”他有些殷切地问着，这倒是发自肺腑的，新统领上任第一日就不露面，所有对外社交的压力都压在了他这个老统领身上，温升是真的有些扛不住了……

　　仲星文坦荡摇头：“当然没有，统领，我来就是问她有没有回来过，况且下午我在第二理事院处理事情，也没时间去找她。”

　　站在他身边的温升险些气背过去，他叹息着就近落座，朝仲星文也摆了摆手让他坐下，长吁短叹好久才再度开口。

　　“……孩子，我还是要郑重跟你，当然也包括柯芮悦，得给你们两个说声对不起，如今最坏的局面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真的对不起你们。”他倾身伸手，无奈地拍了拍仲星文的膝头，“我就任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有需要，那你就尽管我，我一定尽量满足。”

　　酿成今天悲剧的始作俑者，几句假惺惺的话怎么也无法说服仲星文，他的表情甚至更冷漠一些，温升慢慢收回手，时不时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偌大的办公室也跟着死寂一片。

　　“有统领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日后有什么事情我还不清楚，可眼前得请统领为她多费心了，至少在她露面之前，得请统领稳定住形式。”仲星文语气尊敬地说着，俨然一副温升多年忠实拥趸的表现。

　　温升心里发麻，心道他的这两位候选人没一个善茬，比起他们这般“顺从”自己，自己还是更喜欢他们平时桀骜的样子……毕竟装出来的忠诚，总让他担心后面埋着什么坑害自己的把戏。

　　“……好，这你可以放心，我尽力去做。”温升除了答应也没别的办法，不答应也揪不出来更难缠的那位主儿。

　　目的达成后，仲星文就起身离去，乘电梯到十七楼，去见卓航。

　　彼时的卓航，已经在冷风凛冽的外延走廊上，吹透了寒风，仲星文到的时候，看到他正叼着烟倚着栏杆发呆。看到来人，卓航这才拿下烟卷，问他介不介意自己抽烟，仲星文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表示他对此并不在意。

　　听了这话，卓航这才放心，又深深吸了一口。

　　看时机差不多了，仲星文才幽幽开口，“我有跟你说过吗？她很不喜欢。”

　　卓航愣了一下，被呛的弯腰猛咳嗽，诡计得逞的仲星文这才释然地笑出声，静静等卓航恢复平静。

　　“……你跟我开玩笑的，还是说真的？”卓航捏着烟蒂，真诚地问。

　　仲星文意味不明地撇了下嘴，有些吃味地回答：“严格来说我们不是情敌，所以——我没必要骗你。”

　　这也是他同意跟卓航见面的原因，虽然能否让柯芮悦接受现实，最终的决定性因素是她自己，但仲星文总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做些什么，叮嘱卓航一些注意事项，就是仲星文暂时想到能做的一方面。

　　至少，能让卓航不那么触她霉头……

　　作为跟他同届的人，若真让仲星文评价他，最起码用柯芮悦的未来伴侣的要求去评价他，仲星文只会给个大大的不合格，可考核后期仲星文也亲眼看到了，卓航的确改掉了之前拈花惹草的不羁作风，在对待柯芮悦的这方面，卓航的确是用了心的。

　　或许，她和卓航的未来，也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仲星文这么想着，脸上却流露着无奈的表情，他说服不了自己，更遑论说服柯芮悦了。

　　卓航看他五味杂陈的表情，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也能想想到他现在一定不好过，就从衣襟内侧的口袋拿出烟匣，递给了仲星文，“虽然不如酒那么能解千愁，但也能缓和些情绪。”

　　仲星文低头看了看烟匣，却缓缓摇头，“我之前也没那么喜欢抽烟，戒了就干脆不再抽。”他之前虽然不到成瘾的程度，但也是每天都要抽一根的，可就因为柯芮悦不喜欢，他就戒掉了，现如今虽然要与她分开，但仲星文却不想再重拾这个恶习。

　　总要留下她影响自己的痕迹，否则，除了回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是你提议我聊聊的吗？想跟我聊什么。”虽然仲星文有很多话想叮嘱卓航，但比起剖白心绪，他还是先一步发问。

　　卓航吐尽细长的烟雾，有些尴尬地注视着他：“说真的，在你抛弃候选人身份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很喜欢这个人，毕竟我们从小就被教导成功利至上的人，不是吗？能为她放弃远大前程，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一般的关系。”

　　最初接触柯芮悦时，卓航只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去了解她的，可没想到她跟自己认识的人都不同，她活得恣意又畅快，活泼妄为的同时又不失威严，比起权势压人的威压，她的目的手段都蒙上一层让人捉摸不透的魔力，那种神秘感一直驱使着他多了解柯芮悦。

　　“等我反应过来时，就发现我喜欢她。”卓航本就很少跟人剖析心迹，更何况对面还是个男人……而且他看得出来，仲星文的表情也是困惑的很，“你……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跟你说吧？”卓航有些尴尬地补充。

　　仲星文头点得很快。

　　“其实我只是想跟说，正式婚令下达三个月后才强制结婚，在此期间，我会跟她保持距离。”说到这里，卓航又深深吸了一口烟，能按住命运给他的惊喜说出这番话，用尽了他的全部理智。

　　一向冷静自持的仲星文，这下彻底宕机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卓航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至少互换身份的话，仲星文扪心自问，他做不到卓航的这一步，坦荡得简直不像是卓航本人了！

　　被这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卓航孤傲地冷哼一声，顺带白了仲星文一眼。

　　“如你所想，这不是我能想到的理智做法，是有高人指点的。”

　　接到仿佛按自己心意量身定做的婚令，拿着婚令来找仲星文上嘴脸，才该是卓航会做的。

　　昨夜宿醉后醒来，卓航对昨天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可他看到了那只录音笔。毫不夸张地说，今天一天他把那段录音听了不下百遍，而他，也从中悟出了什么。

　　柯芮悦的不择手段他亲身体会过，但在牧星晴意味深长的敬告中，卓航这才不得不审视目前的状况——

　　无疑，在一切尘埃落定前，不强迫柯芮悦，守好自己的本分，似乎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毕竟现在她可不仅仅是一支舰艇队的头领，而是权倾天下的统领，更别提她各式各样的报复手段，拿着婚令强行黏着她，除了招致她的讨厌和防不胜防的报复，也没别的什么作用了。

　　可要是自己先退一步，那或许还能博得一个好印象。

　　万一，这三个月柯芮悦真能折腾出个名堂，颠覆了婚令，那卓航也认了；但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她成功不了，那自己最终抱得美人归，也不算亏。

　　之所以他那么笃定后者，就是因为前者实在太难做到了，若非没办法，卓航不信仲星文会自愿放弃这段感情，但倘若柯芮悦连这个无解的难题都能破解，卓航也不敢对她强求什么了，那可是真的斗不过……

　　如此下定决心后，卓航都觉得自己终于聪明一回，这样还守住了自己在仲星文，以及柯芮悦面前的体面。

　　仲星文现在哪管什么高不高人，也不在乎是谁在背后指点了卓航，只满是感激地拍了拍卓航的胳膊，“谢谢你。”他现在的确需要时间，仲星文私心想看她状态彻底稳定后，再跟她道别，而卓航的这个做法，无异于雪中送炭。

　　卓航也很是欣慰点头，现在的他终于理解利人又利己的那种爽感了，看来还是之前不够聪明，要是每件事情都这么既体面又顺遂心意，该多快乐啊！

　　仲星文提议改日请他吃饭答谢他，卓航却坦诚表示，不如等柯芮悦回来，四个人一起吃顿饭。

　　“四个？”仲星文心头有些飘飘然，比起谨慎思考，他下意识地反问。

　　真正的答案，其实也很好推测——

　　“当然，你和柯统领，我和牧星晴牧长官，这可是点醒我的关键人物，比起谢我，你得好好答谢她。”

　　听他这么说，仲星文才后知后觉地点头，一路考核同行下来，他的确发现牧星晴是个机敏睿智的人，自己和她的极高的匹配度也不是空穴来风，两人的确在为人处事上有着共通点，在感情之事上，她算是更完美的自己。

　　在被叔叔泄密之前，仲星文一直秉承着的理念，都是对谁都不动心，只等着最后的安排就是了，可惜阴差阳错之下，他并未将这个理念贯彻到底。

　　无独有偶的是，牧星晴也是这么想的，难得的是，她一直履行着这个理念，这点很让仲星文钦佩。

　　如此说来，日后四人的聚会，的确是很重要了。仲星文重重点头，允诺卓航，等柯芮悦回来就会把聚会提上日程。

　　卓航却狡诈一笑，握拳捶了一拳仲星文的心口，这才幽怨地说道：“还说你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仲星文抿着嘴摇头，真论起来，他还真能算是不知道，可无意跟越发顺眼的卓航辩驳，只能任由他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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