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公里

　　飞机准点落地北京大兴机场。

　　出了机场还不到凌晨4点。青让跟乔延修打听伍原飞的排班，乔延修告诉他为了降低舆论影响，最近伍原飞被停岗待查。说白了就是暂时避避风头。

　　那就是没在医院应该在家。

　　青让没有直接回家，反倒开车去了菜市场，这个点超市都没有营业。他等了一会市场慢慢有了商户。青让挑了一条石斑鱼，又买了一堆菜，都是伍原飞平时爱吃的。最后在楼下花店买一束茉莉，赶在7点半回到家。

　　玄关的小夜灯亮着，这是他俩的习惯，给对方留着灯，不管多晚回来都能看到。莱特听到动静，认出了青让的气味嗷呜一下扑了上来。青让换了鞋一手提着菜一手托着莱特往厨房走。青让放下菜，莱特顺势爬到肩头。花瓶好久没插花落了一层灰，他洗净花瓶，接了半瓶水将茉莉花放进花瓶摆好。

　　卧室门关着，估计伍原飞还没醒，青让快速洗个澡,轻轻推开卧室门。伍原飞昨晚吃了药，这会正迷糊，莱特跳上床用鼻子嗅伍原飞的脸。

　　“嗯？”伍原飞发出一声鼻音。

　　青让拎走莱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从后面搂住伍原飞的腰。

　　伍原飞闻到气味，不可思议地转过头，“你怎么，”话没说完，青让上前直接堵住伍原飞的嘴，伍原飞被吻得呼吸急促，“让我喘口气”。

　　青让突然一把搂住伍原飞，恨不能将他揉进自己身体。忍不住想哭,可他实在没有办法。

　　莱特不明所以，歪着头看床上俩人头挨头又觉得甚是无聊干脆直接跳上床，被青让一把推了下去。猫猫不开心，转头出去跳上猫架最高层沉思。

　　事后俩人并排躺着，伍原飞喘匀气伸手摸摸青让半干的头发：“怎么回来了？”

　　“想你了。”青让握住对方的手，摩挲着伍原飞的手指。

　　“星星怎么样？那个药，”

　　伍原飞还没说完就被青让打断，“有Tom帮忙看着，不担心。我去给你做饭。”

　　伍原飞洗漱完毕，靠在厨房门框上看青让做饭。青让明显憔悴了好多，衬衣宽了，随着手部动作起伏在后背鼓起一个包，又随着身体转动包变成一条褶皱藏进衣领。莱特见两人都不理它，干脆跳下猫架，围着伍原飞打转。

　　“想吃蒸饺还是馒头？”青让问。

　　“馒头吧！”

　　俩人默默吃饭没有太多言语。伍原飞抬眼看，察觉到气氛微妙。饭后青让洗碗，伍原飞收拾屋子，他将刚才弄脏的床单扔进洗衣机。又将干了的衣服收下，刚走到卧室，就看到青让打开柜门地上敞开放着一个大旅行箱。

　　伍原飞看着青让将自己所有衣服收进箱子，有一些装不进去就装进塑料袋。

　　“你干什么？”伍原飞关上柜门。

　　青让在蹲在地上，愣了会神。“拉我起来，脚麻了。”

　　青让站起身跺两下脚。他将行李箱推到一边，这才正视对方的眼睛。他鼻头一酸红了眼圈，青让深吸一口气，狠下心来。“我先搬出去。”

　　伍原飞不说话，挑眉疑问状。“搬去哪？波士顿？”

　　青让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我听到了你跟秋医生的电话。”

　　伍原飞就觉得青让这次怪怪的，原来是这样，便安慰道：“那个药我会想办法，还可以换别的药，总有办法的，你别担心，我”

　　青让直接打断了对方：“伍原飞，你别管我了！”

　　伍原飞噤声，“什么意思？”

　　“星星是我妹，不是你妹，你没必要出这么大力。”

　　“你，说什么？”

　　气氛降到冰点，莱特不明所以，在俩人间来回穿梭。

　　“你要卖房子？为什么？”青让问。

　　伍原飞走近，将青让揽进怀里，“钱可以再挣。”

　　“为什么没去上班？”

　　伍原飞没有告诉青让这件事，其实就是怕他心里有负担，“谁告诉你的？”

　　“为了我，房子也没了，工作也差点丢了，伍原飞，值得吗？”

　　“你说什么！这不是值不值得的事情，青让，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妹妹，你管不管？”

　　青让不想做这种假设，“我不同意！”

　　伍原飞握住青让的肩膀：“这是同不同意的事吗？”

　　“分手吧！好不好？”眼泪就这样不受控制，青让偏过头用手抹去眼泪。

　　伍原飞声音颤抖，他又何尝不知道青让为什么这么做，青让只是不想连累他，但是亲人生死关头，怎么能见死不救。“我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刚说的话！”

　　命运就是这样半点不由人，他失去了所有。青让没有给自己后悔的时间，他将房子钥匙放到茶几上，一把熊抱住伍原飞深吸一口对方的味道，“我和星星都很感谢你，但是到此为止，不要再跟古莫做交易。不要让他连累到你。还有不要卖你的房子，钱的事我会想办法。”

　　“最后，可以忘了我！”

　　青让就这样单方面结束这段感情，然后匆匆逃离伍原飞的家，甚至没敢再回头看一眼。他唾弃这样的自己。但他宁愿自己背负一切，也不要把伍原飞拉进深渊，就这样吧！

　　等青让再次回到波士顿，病房里多了一位女士。

　　Tom给青让介绍：“让，这是Grace Lee。Lee女士是纳米比亚海洋动物救援组织的发起人，我Lee还有star，我们曾经一起共事。”

　　青让之前听青醒说过她在纳米比亚的事情。他们救助各种海洋动物，青醒是第一位加入的兽医。

　　Grace看着人高马大得有175cm，但是说话很有涵养，声音不大但铿锵有力。“让，我从网上得知star生病，大家都很担心。star曾是我们优秀的一份子，为救助海洋动物付出很大努力，我们最后商量已经在网上开通捐款救助通道。”

　　Tom也插话道：“让，钱的事大家都在想办法，目前我们已经募捐到将近20万美金。”

　　青让说：“我代star谢谢你们！”

　　伍原飞期间来过几个电话，刚开始青让直接挂掉，后来不忍心也就接了起来。俩人没再说什么腻歪话，就是问问青醒的情况。青让最近听力不太好，耳朵总是嗡嗡响，去看了医生也没发现什么器质性问题。

　　两周后郭一鸣火急火燎的从非洲大陆来到美洲。

　　郭一鸣叽里呱啦说了一路：“这发达国家就是不一样哈，哥你不知道我上次得了疟疾差点挂了，还好不是埃博拉。然后你猜怎么着？”青让没有回应，郭一鸣继续道：“要不说我运气好呢，当地正好有一支从北京来的医疗队，多亏了他们。然后我们就聊天，嘿你猜怎么着，他们竟然认识伍医生！”

　　青让兴致不高，就听着没什么回应。直到听到伍原飞的名字。“什么？”

　　“哥你有没有在听。怎么心不在焉的。”

　　郭一鸣继续说道：“我来之前回国了一趟，乔老师给了我点东西。”

　　“你去见乔延修了？”

　　“我不光见了乔老师，还见到了伍医生。”

　　青让转过头，“他怎么样？”

　　“不太好。”

　　“他上班了吗？”

　　郭一鸣撇撇嘴，“伍医生上没上班你问我啊，你不知道吗？”

　　青让愣神，缓缓说道：“我们，分手了！”

　　“啥！！！为什么？！！”

　　青让说了之前的事情，郭一鸣听得红了眼圈，没一会就伏在青让肩头呜呜哭了起来。“哥，其实吧，你做的没错，就是，唉。你缺钱你跟我说啊。就是伍医生，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这就是现实吧。

　　“你刚说乔延修给了你什么？”

　　郭一鸣一拍脑袋，“哦对对，差点忘了。”打开电脑，“这个，你看。“

　　青让瞅着电脑里营业执照四个大字：名称‘博凯医药有限公司’，类型有限责任公司，法定代表人张博凯，注册资本壹百万元人民币，成立日期xx年x月x日，住所xxxxx。

　　郭一鸣又打开一个文件夹示意青让继续看，这个看上去像是公司的流水，一串串数字。

　　“什么意思？”青让疑问道。

　　“你听我给你细说。”郭一鸣道：“这个张博凯今年25，毕业于XX中医药大学药学专业。毕业后考研没考上就开始着手找工作。中间过程我就不讲了。结果后呢他就应聘到罗氏集团，你说他张博凯既不是985也不是211，还是一个本科学历，他是怎么应聘上的？”

　　“别卖关子！”

　　“我偷偷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郭一鸣凑近悄声：“因为他给老总卖屁股。”郭一鸣说完感觉有点怪，赶忙解释道：“哎呀，不是不是，就是老总看上他了，给他安排了个职位。”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说起来都是兴致勃勃，郭一鸣继续道：“然后下半年的时候就用他的名字成立了一个子公司，对，就是博凯医药有限公司，主要经营范围就是一些原研药。后来查了一下，这个公司根本没有实体，说白了就是一个皮包公司，你猜公司的实际控股人是谁？”

　　青让转头，“谁？”

　　“古莫，古大医生！”

　　青让略微思索一下，就对上了号。古莫利用中国区总裁的身份，用小情儿的名字成立了一个子公司，然后指定博凯为某些药品的代理经销商，相当于二道贩子，中间的差价最终都到了古莫兜里。

　　“消息可靠吗？”青让有点疑惑：“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乔老师告诉我的。”

　　“乔延修？他又是怎么知道的？”青让想了想，觉得乔延修没有必要拿这种事骗他。

　　郭一鸣挠挠头，“好像是乔老师的一个学生跟古莫一个公司。”

　　那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第二天青让联系了谈兆云，他同意了惠姐的邀约。

　　“想通了？”谈兆云揶揄道。

　　青让没有隐瞒：“想求惠姐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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