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木

　　唐喻由脖子红到耳朵上，连眼睫都无地自容地颤抖，他伸手捂住陈乐的嘴，又在电光火石之间把裸露在外的吊坠塞回去。
　　得益于北京寒冷的天气，这段时间穿的衣服多，吊坠挂在最里边让人看不见。可刚洗完澡的唐喻习以为常让它袒露在外，习惯成自然也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等藏起来又已经为时已晚。
　　“这、这是一回事，你说的同居是另一回事。”唐喻说话都磕巴。
　　陈乐熟悉对方现在的表情，因为以前唐喻总会露出这样窘迫的脸红。他拉下唐喻的手，却没松开，故作受伤地说：“看来离同居的目标还很远。”
　　唐喻深知陈乐这副模样有多仗势欺人，但他的确不想承认他们在同居。
　　因为这里不是他的家，也不属于他们两个。
　　“等这次项目结束，估计能回一中那边买套小小的房，”唐喻手指蜷缩，“同居是共同住在属于我们两个的房子里，这里不是。”
　　陈乐听得愣在原地随即很快回过神，抓着对方的手往自己身上靠，以便缩短两个人的距离。他忍着把人亲到哭的冲动，微微收紧手问：“小糖果，我能亲你吗？”
　　“什么？现在？”
　　白天的吻比夜晚更凶猛，唐喻回过神来已经被压在客厅的小沙发上，这是他某天浏览家具时一眼相中的小沙发。
　　松软得让人一坐下就能体会到被包裹的感觉，所以他现在有点进退两难。
　　说是凶猛，但陈乐的动作还是极温柔，只是唐喻觉得自己再不退开就要窒息过去了。
　　陈乐松开轻喘垂眸望向唐喻，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翻涌着滚烫的爱意。唐喻拿手背虚挡泛着水光的双唇，呼吸没了秩序。
　　眼神穿过发丝窥见对方眼底炽热的感情，唐喻抓住一切空余时间喘气说：“没你这么亲的。”
　　这样看似抱怨的语气在陈乐看来不过是另一种方式的邀请，他垂下头埋在唐喻颈间，轻嗅对方身上的香味，才说：“我…我这次克制点。”
　　话音刚落，唐喻颈侧传来阵阵酥麻，陈乐由颈部吻上来，细细密密如潮水般粘腻，没有刚才那样汹涌，但也同样让唐喻沉溺。
　　他只能不熟练地回应对方，又一次次被对方夺回主权。
　　屋里暖气开得太足，两个人多少出了点汗。
　　唐喻没有力气让对方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至精疲力尽被人抱着又洗一遍澡。
　　明明没有到最后一步，唐喻还是觉得疲惫不堪，自认为是还没痊愈导致身心俱疲。
　　“吃点药再睡。”陈乐收拾完外面的东西，端着药走进来。
　　唐喻瞄了一眼那双罪魁祸首的手，自暴自弃地问：“手洗干净了吗？”
　　陈乐笑着坐在床边：“嗯。今天我不用去学校，你好好睡个午觉，我一直在这。”
　　唐喻抛去一个迷惑的表情。
　　“我跟老师请了假，他批了。”陈乐回答。
　　林锐全怎么会不批，他巴不得这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全勤的学生好好休息。难得陈乐主动打电话请假，加上最近学校和医院那边忙得过来，想都没想就批准了。
　　“你老师这么好。”唐喻服下药，感叹道。
　　陈乐一笑带过，在唐喻躺好后重新提及刚才没说完的事：“其实，我在那边已经买了一套房，虽然小但足够两个人住，还没布置，”他揉过唐喻的头，“等你回来跟你一起决定。”
　　唐喻直勾勾盯着陈乐。
　　明明两个人都不知道彼此会在什么时候相见，但陈乐在默不作声中打点好很多事情。
　　等待一个未知的未来。
　　“如果你过意不去，也可以适当给些租金，”陈乐笑得合不拢嘴，“每月三十一个吻，租客给的起吗？”
　　唐喻偏过头低声笑出来，假装抱怨：“这未免也太贵了吧。”
　　他醒来时看到床头柜上还冒着腾腾热气的水，捧着杯子走出去看到陈乐关上门，腿边伫立着一个行李箱。
　　唐喻猛地抓紧杯子，随后听到陈乐说：“衣柜里适合我穿的衣服不多，我叫人帮忙送点过来。”
　　唐喻若有所思点头，对比自己跟对方的体型，其实相差不大，但看上去陈乐就是要比自己结实宽厚，才说：“是你这些年长胖了。”
　　陈乐有些迟疑地摸摸自己的肚子，平坦紧致的小腹没有一点赘肉。然后才知道唐喻不过是在调侃自己，无奈道：“你这叫嫉妒，小糖果。”
　　唐喻边刷着工作群里的消息边看陈乐在一旁收拾自己的行李箱。
　　“下午要出门吗？顺便出去吃顿饭。”陈乐问。
　　唐喻：“可以，附近就有商场。”
　　晚上陈乐还在洗澡，唐喻就收到林佑的信息轰炸，他没翻完敷衍发了个消息，转眼就收到对面打来的电话。
　　“难怪我那几天问你什么都不说，原来是复合了。”林佑痛心疾首，“亏我像个小丑一样说了那么多。”
　　唐喻皱眉听着林佑滔滔不绝的控诉，在适合时机打断他：“我没说过我们分手，而且昨天的确是他送我回来。”
　　陈乐洗完澡走进来，不得不说陈乐穿上合适的衣服显得人更挺拔，其中又有些慵懒感，叫人赏心悦目。
　　“我是不懂你们的操作，”林佑昨天一晚上辗转反侧，生怕唐喻被陈乐“恶意报复”，踌躇许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来到唐喻的公寓门前，看见开门的是唐喻才松了一口气，“不过没事就好，话说认识你这么久我还真不知道你喜欢的是……”
　　林佑话都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唐喻如释重负把手机扔到一边，腾开位置给陈乐问道：“你昨天是不是跟林佑说了什么。”
　　陈乐抬手探唐喻额头温度，眉眼柔和：“正常温度。我只是问他你为什么喝酒了。”
　　“没办法当着教授面拒绝组里其他同事，”唐喻嗅到陈乐身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清香，“你之前还找他问我的事不是吗？”
　　陈乐眨眨眼：“是啊，找不到你人，只能问他。”
　　“我…我没时间去医院。”
　　“谁有事没事去医院？”陈乐被逗笑，嘴角的痣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没事，现在也很好，起码现在你在身边。”
　　“你怎么选择学医？”唐喻问。
　　陈乐回想当初选专业时爷爷陈海潮因为胃病又去了趟医院，探病回来后不假思索选了这个专业。眼里翻涌的光芒唐喻看在眼里，半晌才听到陈乐的回答。
　　“会很辛苦吗？”唐喻又问。
　　说不辛苦是假的，但更多的是煎熬。
　　对着不再回自己消息的微信出神，走在学校校道上也能在某个瞬间跟过去的画面重合。
　　和杨婷何舟聊天突然提起唐喻的时候觉得那段时间过得恍惚没有实感。
　　家人的担心让陈乐不得不佯装轻松。
　　大学里也是忙不过来，只是在透过窗户看到晚霞洒满天际的时候，又莫名想起唐喻。
　　“也没什么，现在觉得那个时候好像也没什么了。”陈乐垂眸与唐喻对视。
　　如果过去的漫长岁月是为了考验自己，只要一想到最后是你，好像也没什么辛苦的。
　　唐喻吸了吸鼻子：“这段时间里我的字练得还不错，没高中那会那么潦草了。”
　　陈乐忍俊不禁。
　　窗外夜色正浓，三月带来初春的暖和，连夜晚都没那么难捱。
　　路上店铺琳琅满目，过路行人走走停停。远处偶尔传来汽车笛鸣，唐喻跟陈乐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里得知对方的这些年。
　　陈乐的大学生活听起来还是蛮有趣，唐喻几番笑得发丝直颤抖。得知景行跟诗羽华在一起的事情又是一阵意外，了解李均岚走去西北的决心时又是暗自佩服……
　　自己离开的那几年发生的事随着陈乐的娓娓道来好像又没那么漫长。大家似乎都变了，又似乎还是高中那个样子，叫人熟悉又怀念。
　　“这三张照片你一直留着？”陈乐说起大学拍得毕业照，转身拿起床头柜的相框问身旁的人。
　　唐喻眨眨眼，或许是想到刚到国外一年那个时候，看到一张纸条都能哭得泣不成声的自己，眼眸沉了下去：“我一开始还以为照片留在这边没带过去，后来找到就裱起来了。”
　　陈乐放下相框抱紧唐喻：“跟我说说你的事吧。”
　　唐喻抹过眼尾：“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他过得匆忙，许多事情都不过飘渺如烟，但每一件事陈乐都听得认真，尝试在对方的声音里听出过去的不容易。
　　“…原本租的地方邻居有点吵，后来换了之后隔壁家的老奶奶还蛮热情的，”唐喻回忆道，鼻子有些发痒，“时间太久记不清了。但是这些事情最后总会走到一个结果。”
　　唐喻抬眼跟陈乐四目相对。
　　“…就都会变成很想你。”
　　想跟你分享当天的见闻，想跟你一起抱怨某道菜不好吃，想回来见你。
　　其实这些都可以归于想你。
　　陈乐知道唐喻只把好的那些事说出来，一个人怎么兼顾房租和学业，这其中的坎坷一点也没提，在三言两语中一带而过。
　　万般心疼最终化作一个沉默的轻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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