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苍生

　　然后金狐就把他们扫地出门了——字面意思，祂袖子一甩，信仰之力顺着祂的力道把不速之客们裹好，举起，最后扔了出去，一气呵成。
　　林暮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压制住自己的本能反应，没有反击回去，又好气又好笑的听着金狐从院内传来的声音。
　　那声音倒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事情聊完了就走吧，我还要睡午觉。”
　　乐静元目瞪口呆，不自觉地呢喃出声：“她还真打算睡了啊……”
　　“谁知道真的假的。”林暮耸耸肩，显然没有当真，随口猜测道，“祂可能是快要控制不住了，随便找个理由打发我们，也可能是心情突然不好不想聊天了，谁知道祂。”
　　“你要编排我就滚远点编。”这下金狐的声音听起来就有些生气了，林暮到底没有柏子烟那种把人惹毛又顺下来的爱好，只是朝着众人耸耸肩，而后就听话地离开了。
　　你觉得有用吗？林暮忽然开口。
　　？你在问谁？
　　顾雪困惑地看了她一眼。
　　但是该明白的人自然知道是问谁——极光温声答道：有的，我能感受到，顾雪靠近了之后祂的状态也改善不少。
　　那祂为什么还要赶我们走？难道祂感受不到吗？
　　这话你不应该问我啊，林暮。极光叹了一声，温声道，你才是这方面的行家啊。正如你所说的那样，“神祇不过是特殊的生灵”，而趋利避害是生灵本能，神祇也不例外。
　　林暮盯着另外三人困惑的目光，抿了一下嘴，又不说话了。
　　虽说她不愿意面对、也不愿意回答，但极光并不认为这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祂说：林暮，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坚定。金狐的担心是必要的。如果金狐的状态能够好转，那么本就摇摆不定的国师想必是不会再愿意亲手送走祂的。
　　你知道的，说到底，国师和北方群岛的那位祭司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对他们而言，神祇的离开不仅仅意味着这个他们一直以来依赖着、敬仰着的存在的离开，还意味着他们自身权力的丧失。
　　所以说金狐祂赶我们走是因为祂不希望自己的状态被改变？或者说是不希望这种变化被国师发现？柏子烟最快反应过来，虽然用的是反问句，但语气很肯定。
　　嗯。极光应了一声，随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乐静元则又思索了一会，随后喃喃道：大家都不容易啊。
　　而顾雪不安地抓着他的帽子，甩了甩尾巴，什么都没说。
　　而什么都不知道的阿银眼神不自觉地盯着顾雪的尾巴，忍不住又确认道：“您有空了会带我玩儿的吧？”
　　“啊？哦，嗯，好的。”顾雪愣了一下，随后才从刚才的聊天内容中回过神来，恍然意识到阿银在说些什么，许诺道，“肯定不会忘记你的，我顾雪言而有信。”
　　于是阿银高兴地点点头，一路哼着歌，牵着柏子烟的手往回走。

　　顺利回到了聚福楼之后，阿银悄悄松了口气，有些庆幸又有些遗憾——庆幸是因为还好没打起来，要是打起来她都不知道帮谁；而遗憾是因为其实她也很想知道，林暮到底有多能打。
　　她这种情绪持续了很久，因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再去找金狐了。
　　也许是因为金狐的状态不佳，也许是因为林暮之前去那一次真的只是为了满足阿银的好奇，顺带应付一下国师的嘱托，之后没有必要去了，就不再去打扰这个过得不太容易的朋友了。
　　当然，也不排除林暮只是因为被扔出来而恼了，不想再去自找麻烦了。
　　但对于阿银而言，这也算是好事：她不用操心帮谁的问题了。
　　她高高兴兴地跟着顾雪去天上兜了一圈——顾雪挑了个不错的天气，从没人的海边出发，带着这个孩子在高空逛到尽兴。
　　在这之后，阿银继续带着林暮一行人在皇城中四处游览，其中能算得上是小插曲的事倒也还有一件：
　　林暮发现，纯粹由灵力构筑的灵器特别畅销。
　　于是在观赏东川原风光和修撰?神论?之外，林暮又有了一个消遣无聊时光的方法：用灵力做点小玩意儿。
　　当年在府院的时候，林暮那群信徒就常常许愿让这长于控制灵力的小孩做些精细活，那些家伙提的要求离谱得很：什么“薄如蝉翼的锋利小刀”“林暮也打不坏的盾牌”“手套样式的书简”……比起那些，现在这些什么锅碗瓢盆、小孩玩具对林暮来说简单的很。
　　林暮把这些东西都交由柏子烟和乐静元来售卖。
　　三人先是自己付上了在聚福楼居住的费用，而后又给了阿银一笔“导游费”。
　　“您这是做什么！”阿银被吓了一跳，先是连连摆手，又把钱袋往林暮的位置推，“您帮我那么多，我怎么能收钱呢？而且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给您几位带路作为报答，如果您又要给我钱，那么我又要如何报答恩情呢？”
　　林暮想了想，觉得也对，于是转而说道：“那接下来你也帮着卖东西就成了。”
　　阿银看她态度坚定，叹了口气，只得接下了。
　　林暮倒也没有诓阿银的意思——神祇最大的特点就是说到做到——接下来倒也确实让她抽空跟着柏子烟和乐静元出去吆喝、收铜钱。
　　阿银这才安心了些。
　　在此之前，林暮和乐静元从没有拿到过当地的货币，在兴致勃勃地把玩了两三天之后就失去了兴趣，也不打算带走。
　　柏子烟擅长解决这个问题。
　　她笑眯眯地提议道：“只要都花掉不就好了吗？”
　　“好主意。”乐静元先是点点头，没过一会儿又想到了新的问题，“那换来的东西要怎么办呢？”
　　“嗐，要是我们当时把储物的法阵给研究出来就好了。最后弄出来个只吞不吐的玩意儿……不提这个了，尽量买点方便带的？实在不行找个合眼缘的送了呗。”
　　柏子烟提到自己那失败的发明的时候抿了抿嘴，但很快又恢复了那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给二人提建议。
　　林暮撇她：“那你打算怎么办？”
　　“做散财童子呗。”柏子烟耸耸肩，“东川原的小玩意儿我已经看了个七七八八，这几天看下来衡国南边虽说封闭了些，但这些器件倒也不差多少——特别是和北边，不过也是，有金狐在呢——不如用来换好个名声。”
　　“看了个七七八八？”林暮很快抓住了柏子烟话中的重点，狡黠道，“那就该你来带着我们来挑东西了。”
　　柏子烟愣了一下，而后笑出声来：“那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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