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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等等！”
这声“等等”是他们几人异口同声。
徐青矾望向黑无常，再看向宋雁和王山春，还有领头妖跟妖头，他们几个脸色沉重地注视着百里黑野。
百里黑野瞥眼徐青矾，不耐烦地冲他们说，“一个个说。”
几人又一齐开了口，七嘴八舌的，不止百里黑野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他们自己也听不清自己说的是什么。
百里黑野抬手，手中握着刀，众人一惊，百里黑野抬眸，“徐青矾先说。”
“百里黑野。”徐青矾走到他身边，诚恳道，“你得拔掉这心魔，我知道你本意不是如此，都是这心魔害了你。”
说完，徐青矾瞪了白无常一眼。
白无常斜眼看了过来，“是我让百里黑野现出了真面目，这就是他本意。”
百里黑野不言语，望向宋雁，宋雁开口，“百里黑野，如果你纵容现在的你毁了整个妖界，那等你清醒过来的时候，必会后悔。”
“后悔？”百里黑野冷笑一声，“妖界存在的理由是什么？既然人妖殊途，妖界就不该存在。”
徐青矾一掌拍上百里黑野的肩，“百里黑野，你怎么还在计较这件事？”
“确实。”妖头尖着嗓子开口，“徐青矾都没跟你计较你之前的事，你倒还怪上徐青矾来了？总之，你不能杀光整个妖界，要杀的话，就杀掉那个白无常！”
妖头指着瘫坐在地的白无常，白无常抿唇一笑，“各位还都是巧舌如簧呢。”
黑无常振声道，“百里大人，契约作数，百里大人不可伤害白无常！”
“我真是服了。”领头妖双手叉腰，望天一眼，激愤道，“我说百里黑野，我原本一百多个儿子，要是你今日不放过妖头，那你可真是！真是！”
百里黑野盯一眼领头妖，领头妖胸膛起伏着闭上了嘴。
“哦唷？”白无常坐姿端正了些，他朝着百里黑野摊开双手，“百里黑野，现在该怎么办呢？究竟是先杀谁呢？”
“不过是有人仗着。”王山春飘下一句，“不然早死了。”
“我是有人仗着。”白无常起身，走到黑无常身边，恃宠而骄地说，“你们又能怎么样呢？”
黑无常无言地沉默了会儿，然后抬脚，往旁边跨了一步。
白无常回头看他一眼，又跟着走到他身边，两人就那么挨在一起。
众人，“……”
徐青矾，“百里黑野，你过来我亲亲你。”
众人，“？？？”
“妙啊！”妖头一拍掌，“徐青矾这是要通过亲吻唤醒百里黑野的良知啊！”
众人看着百里黑野背身走到了徐青矾那边，徐青矾搭上百里黑野的肩膀，他们一个高大，一个清瘦，从体型看倒是有那味了。
宋雁出声，“你们都在想什么呢？”
黑无常淡然道，“自然是想着希望徐青矾能让百里大人回心转意。”
视线再回到徐青矾跟百里黑野这边，百里黑野脸上的冰冷表情有所融化，“徐青矾，为何现在要亲？等我解决了妖界的事情……”
话说到一半，百里黑野又想起什么，“徐青矾，我差点忘了，你说过人妖殊途的。”
见百里黑野神色又冷了回去，徐青矾拍拍他的背，“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你是忘了还是没放在心上？”
“什么话？”百里黑野僵冷地说，“你这人还真是矛盾，之前说着人妖殊途，现在又说要亲亲我。”
“我不这么说，你能过来吗？”
“你倒是很确定我会过来？”百里黑野盯着他。
徐青矾点了点头。
“你说亲亲，也没见你亲。”百里黑野别过头去。
徐青矾握着他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扭过来，“你都要把整个妖界给杀光了，我还能有好心情亲你吗？”
“我就是要杀光整个妖界！”
“你看你。”徐青矾柔声道，“一说这个事情，你就激动起来了。”
百里黑野拿开他的手，在他期盼的目光中转过了身去。
黑无常问，“百里大人，与徐青矾商讨的如何？”
“都得死。”百里黑野扬起手中的大砍刀。
徐青矾真是无语了，他跑到百里黑野身前，面对众人，“那干脆我也死了吧！”
见百里黑野眼色一变，妖头立马顺着徐青矾的话说，“也是，徐青矾算是与我们共患难的兄弟，妖界要被灭，他自然也要被灭。”
“是啊。”王山春悠然道，“要死一起死。”
白无常拍掌大笑起来，“那就都死都死。”
徐青矾索性拱起了手，虽然姿势不太标准，但他神情倒是真诚，“那好，今天咱们也算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徐青矾，我看你真是疯了。”百里黑野沉声道，“过来！”
“不去。”徐青矾侧目，“你刀都还没放下呢。”
“你当真觉得我不会杀你？”
众人惊，“？”
妖头一阵发抖，“不会吧？”
徐青矾转身，注视着他，“那你动手吧。”
两人对视，一个目光沉郁，红瞳嗜血，一个清俊平淡，眼眸含情。
“百里黑野，你……”徐青矾才说出他的名字，他手中的大砍刀便应声落了地。
百里黑野低下头，转身要走。
那飘在雨中的黑发尽显他的寂寥，徐青矾向前踏一步，雨水混着泥土溅上衣衫。
这时白无常笑道，“百里黑野这是甩手不干了？那么我的计划——”
从背后伸过来的手，捂住了白无常的唇，白无常侧目，同时听见黑无常说，“还不赶紧跟我回去？”
“凭……呜呜！”白无常被黑无常拉一把，两人幻做一道灰色光芒，消失在众人视线。
走到一半的徐青矾脚步忽然一顿，耳边响起一个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
是作者通过穿书系统在对他说话。
“徐青矾，现在计划有变！”
“你不是一直想成为男主吗？”
“现在你必须找到那个深藏不露的大反派，然后将他拿下，才能翻身成为新的男主！”
徐青矾笑一声，“不如我成为那个反派？”
“你是说你要替百里黑野成为反派？”作者叹气道，“那可没这个规矩。”
“没规矩你还问。”徐青矾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他望向百里黑野的背影，一步步坚定追随着百里黑野，但他不知道的是，作者跟他说话时，百里黑野也曾回过头来看他。
雨忽停，天空放晴，排排站的宋雁一行人均是松了口气。
阳光之下，徐青矾跑几步，跟在百里黑野身后慢慢走着。
百里黑野加快脚步，徐青矾低声一笑，看他腰间那把大砍刀，刀尖向下，似乎跟他的主人一样，都恹恹的。
“百里黑野。”徐青矾说，“我也不是故意说那些话。”
百里黑野停下脚步，徐青矾身形一顿。
“徐青矾。”百里黑野回过身来，那双眸似乎飘着红色幽光，“既你说了，那我是不是该满足你？”
他的衣衫被风吹得向前，徐青矾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阴厉之气。
心中觉得不妙，徐青矾握过百里黑野的手，他的手冰凉无比。
“徐青矾。”百里黑野上前一步，他眉目间的戾气逼人。
徐青矾抬眼望向他，只见他脸上露出隐忍表情来。
“百里黑野！”徐青矾忙说，“你刚才是不是将心魔压抑住了？所以才扔了刀？”
百里黑野却是一垂头，靠在他肩膀上小声喘着气儿。
“百里黑野？”应该跟徐青矾心中的猜测差不多，他环抱住百里黑野，喃喃道，“那这怎么办？你这心魔究竟要如何……”
徐青矾抬起手，搭在百里黑野额上，将百里黑野的头轻轻撑了起来。
百里黑野眉头紧皱着，他半睁开眼，眼中红雾生起，徐青矾看他这副模样，心疼道，“都怪我，是我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赌你不敢出手。”
“青矾……”这唤声，是熟悉的那个百里黑野。
他一定努力压抑着体内的心魔，他闭上了眼。
徐青矾仰起脸，慢慢贴上百里黑野的唇，这温热带有芬芳气息的吻让脑袋昏沉的百里黑野渐渐记起了一些回忆。
他想到他吞下的那些妖灵，他想到徐青矾问的那句“这玩意儿好不好吃”。
他想起娘的那滴血，又想起在心魔中的徐青矾，那时天空忽落雨，雨滴凉丝丝的，徐青矾望过天空之后，微笑着说了一句话。
是什么话？
百里黑野努力睁开眼，眉间的弧度似快要落雨的青峦。
他看见徐青矾闭眼亲吻着他，看见徐青矾眼尾的晶莹，嗅到徐青矾淡雅的鼻息，他欲开口，不善吻技的徐青矾不小心咬到他的下唇。
他双手抱过徐青矾的腰，将自己依靠在徐青矾身上。
徐青矾苦笑一声。
百里黑野眨眼，眼中红幽淡了些。
“徐青矾，在心魔中的时候，下雨的时候，你笑着说出的那句话。”百里黑野低缓的嗓音飘在徐青矾耳边。
他听起来如此疲累，徐青矾踮脚抱住他双肩，照样微笑着靠到他耳边。
“是什么？”百里黑野问，他微微闭上眼，感受着徐青矾带来的暖意与温柔。
“我说人妖殊途。”徐青矾嗓音朗然，“但我与百里黑野却不殊途。”
百里黑野身上好烫，手跟脸却冰凉。
徐青矾用自己的脸去贴百里黑野的脸，百里黑野像是被烧糊涂了，紧着问，“我是百里黑野，对吗？”
“你是百里黑野。”徐青矾看向他眼尾颤抖的长睫，“你是我的百里黑野。”
“这样的百里黑野。”百里黑野缓缓睁开眼，捕捉徐青矾的温柔目光，“你也要么？”
“怎么不要？”
“反派你也要么？”
“怎么不要？”
徐青矾抬手，手臂滑过百里黑野的背，来到他耳边，贴上他脸颊，徐青矾感觉到百里黑野激动的鼻息。
百里黑野闭眼时闷哼一声，唇角渗血。
徐青矾眼中立马蓄起了泪，“再说了，你算哪门子的反派？”
“你确定？”百里黑野低头俯身，高大男子将头埋在清瘦男子的肩颈处。
片刻后，百里黑野问，“我们能回家吗？”
“我们现在就回家。”徐青矾右颊落下一行泪。
听见徐青矾的声音，百里黑野感觉面上一热，他咬着牙，眼尾却还是流下一颗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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