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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妃陵祭夏漓娘亲
十一月二十八,冬至,阴极阳升、万物生长,天子亲自主持祭天大典,为天下苍生祈求来年国泰民安、风和日丽。
祭台在京外,皇帝携众臣提前驻毕行宫琼华宫,斋戒沐浴,第二日再行祭礼。
皇陵离琼华宫,快马只需半日,夏漓说服她皇兄同意,让她在冬至前一日去皇陵祭拜,然后歇在皇陵附近驿站,第二日去琼华宫会和,一起回京。
十一月二十七日,寅时,冬日日出迟,此时还是暗夜,夏漓要在皇宫北门,带着人直接微服骑行出发。
众人刚出宫门,便见前方一盏灯笼的微光中,影影绰绰挺立数人,夏漓停步,看着来人向她走来,不由挑眉:
“你是怎么收买陛下的,我说他这次怎么这么痛快就答应不让夏恪礼送我……”害的她准备污蔑二皇子能力差的一箩筐话,硬是没用上。
微光中黎寻之面容柔和,凤眸含笑,轻声道:“陛下让臣寅时等在此处,护送殿下,其他什么也没说。”他伸手将她披风的兜帽为她戴上,然后顺手摸了摸她的头。
夏漓脸都黑了:“我的头这么吸引你,还是你当我三岁幼童,哄我玩?”这家伙摸上瘾了不成?
他微阖眼眸,掩住笑意,他只是觉得掩在玄色披风中,她露出的莹白小脸很可爱,忍不住想摸摸她而已,怕她炸毛,他道:“殿下,再不走,天要亮了。”
这家伙转移话题的功夫一流,夏漓白他一眼,几步上前踩着马蹬跃上马,道:“去皇觉寺山脚下用早膳。”
“是!”
众人翻身上马,夏漓一马当先,一射而出。
夤夜出行,在城内还能有些灯光,出京城后,官道笔直,夏漓一行四、五十人,个个骑宝马,在暗夜中奔行。
疾驰中,只有马蹄的踢踏声,无催马的呼喝声,黎寻之侧头看向她,兜帽已被风吹下,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以及她弓身娴熟的骑姿,他转回头,始终催马与她并行。
-
一个时辰后,天色微亮,快马疾驰的众人,在皇觉寺山下下马,数十匹膘肥体壮的马匹被安置在上山的石梯附近,众人统一去用早膳。
镇上街边的小食摊已升炊烟,街边餐馆有的也已开门,夏漓走到禁卫们已经清查过的餐楼面前,视线却被前面正在包小馄饨的小摊吸引,她转身直接去小摊,对众禁卫道:“你们在这家吃,我去那边。”
何有才立即快步过去,摸出自己的帕子将那小摊的桌椅擦一遍,殷勤道:“主子,坐这边。“
摊主是一对年青夫妇,被突然过来的一行人震的谨小慎微,摊子的男主人小心翼翼看着顷刻间便坐满的小小摊位,然后对中间明显作主的一对丽人询道:“不知客人用点什么?”
夏漓温和道:“一个二两馄饨,九个三两,老板快些。”她身边坐着黎寻之,何有才等人坐在她身后的两张桌上,其余人都在刚刚那餐楼里。
夏漓看着身边的黎寻之:“要是你吃不惯路边摊,待会儿让那边给送点其他的来。”她指了指更多禁卫用餐的餐楼。
黎寻之微笑:“殿下吃的惯,我自然也吃的惯。”
夏漓认真看着他,不大相信:“别逞强,吃坏肚子,我会把你扔在半路。”
“在殿下眼中,我这么没用?”黎寻之无奈。
“这跟有用没用有什么关系,是人对环境的耐受度的问题,我当年刚出门的时候,可遭罪了,吃什么都不对,要不是身边就有大夫,小命早没了。”
黎寻之更无奈:“那会儿殿下才多大,我如今都多大了,再说,我也不是一直在京中办差,也会出京去不同的地方,从未因吃食耽误过行程。”
见她似乎还是不大信的样子,黎寻之失笑:“在殿下眼中,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不会认为他娇生惯养、四体不勤吧?
“贵族子弟,生活精细,不吃外食,不用外物。”夏漓瞪大眼睛,理所当然道。
“二殿下、子嘉,还有韦大人他们,殿下您见谁不吃外食,不用外物?”黎寻之只觉她对他的误会大了。
“他们出门又没有自带茶叶、餐具什么的……。”贵族确是是一应物事都爱自带,但二皇子她反正是没发现有这么讲究,夏漓将视线移开不看他,他的作派她可看在眼里的。
他就说他怎会给她留下如此印象,他清咳一声,轻声解释:“那些是专为殿下准备的。”
“……”夏漓转回头看着他,摊位上的灯火在他脸上明灭,他的脸上有一丝不自在,眸中的笑意盈然,她半点没有误会别人的尴尬,眨眨眼:
“那你对我的误会也满大,七岁开始,照顾我的都是糙汉。”所以,她也没过几年精细的贵族生活。
他那会儿不是想讨好她么?谁知道他的安排半点没讨好上,反倒让他自己自怨自艾,觉得自己没用,他笑,眸光深深:“以后在一起久了,就不会有这些误会。”
怎么就要在一起久了?这人说话总是要扯到与她的关系上,夏漓无力,以只有她二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道:“你怎么无论什么话题,最后都能拐弯抹角撩拨我?”
黎寻之看着她,但笑不语:你说呢?
夏漓翻翻眼,接过馄饨开吃……,边吃边瞄一眼他,心中发狠:
她这不是没定过亲吗,谁知道会遇上这么个让她束手无策的未婚夫?正如他所说,等以后时间久了的,她对他的撩拨习以为常的时候……,呵呵,有他受的。
黎寻之知道她在看他,他稳稳将馄饨送入口中,细嚼慢咽,这是他与她第一次一起外出,且还要在外停留一夜,从他接到陛下旨意开始,心里的甜意一直持续到现在,他很开心…。
-
膳后,夏漓闻到附近的葱油饼香,让何有才去买来,人人有份,不是她贪吃,主要是因为要赶路,大家都得吃饱嘛。
夏漓与何有才主仆二人站在路边一边啃饼子,一边等人将马牵过来,她对身侧一直看着她吃东西的人白了一眼,再侧了侧身子,又不是没给他买,是他矫情,说饱了吃不下的。
黎寻之失笑,双手负于身后,收回看着她鼓着嘴一口一口嚼饼的可爱模样,视线一扫,有些好笑,除了他,周围都是和她一样,边啃饼子边笑闹的禁卫,连他的随从常山、常青等都没能幸免。
葱油饼炸的咸香酥脆,味道很不错,夏漓想了想,就着包饼子的油纸,扯下自己没吃过的一小块,转身递给黎寻之:“尝尝,馄饨都能吃,这个味道也不错。”
黎寻之看看她,再看看递到身前的小块饼,有一种被她在乎的满足充盈心间,俯身将饼直接咬进嘴里。
夏漓瞠目,看着手中剩下的油纸,再看看他正咀嚼的嘴,然后当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将油纸叠在自己的饼上,继续三两口将剩下的吃完。
黎寻之只觉入口的食物咸香还泛着甜,咽下后道:“很好吃。”
夏漓没好气:“那你装什么秀气,大男人吃的东西还没有我多,你好意思的?”
黎寻之微愕,失笑:“吃饱了自然不用再吃。”他习惯了食物只吃八分饱,他也没想到她这么能吃。
口中全是油腻,夏漓去卖豆浆的摊位上,要了碗豆浆下肚,这回她再不管他,自己一个人咕咚咕咚喝完,然后摸出手帕擦擦嘴和手。
额……,好像又吃撑了,夏漓便吩咐:“一刻钟后再出发。”
说完,她迈步向镇外走去,还是消消食吧,不然她怕吃下肚的东西,待回儿在马背上颠出来……。
远处的群山如墨染,在晨雾中露出飘渺山峰,近处街道上铺面陆续开门,渐渐有了人声,夏漓与黎寻之走在街道中央,徐徐前行,路上还没有行人,但渐有生活气息。
黎寻之朝左侧皇觉寺山顶看去,脑中浮现那时看日出时她的笑脸,他侧首唤她:“殿下。”
夏漓回望他:“嗯?”
“什么时候再去峰顶看日出吧。”他示意她看那时看过日出的山峰。
夏漓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皇觉寺山峰,那时山洪泄下的痕迹还留在山脊上,但镇中已经看不到被冲垮的民屋,她道:“好啊。”
她收回视线,看了看他的穿着,再低头打量自己的衣服,用膳时热,大家都去了披风。
他听她答应后,心中正开心,却见她在打量他俩的衣服,问她:“怎么了?”
夏漓叹:“也就是我有个公主身份,不然哪配的上英国公家的世子!”他是连嫡出公主都配的上的世家贵胄,她要是没有出生在皇家,凭她庶出的身份,啧啧,他俩应该是对面不相识……。
黎寻之也看了看他与她的衣物,不知道怎么会惹得她有如此感悟,他疑道:“殿下何出此言?”
“我们出远门怕刮花锦缎,都穿布衣,世子大人这一身……,将我等衬的跟乞丐似的。”大家都是穿玄衣,偏他的还能看到锦丝的反光,将他衬的更是玉树临风。
这都能让她找出打趣他的话来?黎寻之无奈:“殿下身着的嘉兴细棉布,勋贵家也不一定有……”他虽然不在乎穿着,但也能看得出来,她穿的是近年才开始有的细棉织布,是两浙嘉兴府贡品,哪是普通富贵人家能拥有的东西?
他想到了什么,转而笑道:“要是殿下没有公主的身份,那当然好……”,他停步看着她,接着道:“我便能在定亲的第二日,便娶阿漓过门……。”
夏漓无语,也停下面对他,瞪完他再白他一眼:“又不是冲喜,谁家定亲到成亲两日就能搞定,你刚吃坏脑子了吧?……我要是普通人家的姑娘,知道要跟你定亲,早跑没影了,能让你抓到人成亲?想什么呢!”
黎寻之的脸沉下来,皱眉道:“殿下这般看不上我?”
“哪里敢看不上您,到时候,我一普通人家的庶出姑娘,被天上这么一大馅饼砸中,不知道被多少名门闺秀给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没嫁成还好,要是嫁成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黎寻之哭笑不得:“没有什么名门闺秀,无论何时,我总能护住你。”
你倒是挺自信的,凭她惹事的本事,他这话说早了些,夏漓腹诽,转身继续向前走:“你不知道女子之间的斗争,我觉得比上战场打北元人都更可怖……。”她爹那时侯的大小宫妃们之间的斗争,那真是阴私手段辈出,想想都让人心寒胆颤,她宁愿去战场与北元死磕,也绝不想针尖对麦芒的参与女子之争。
黎寻之跟上,牵起她的手:“所以殿下从不参加女子们的诗社之类的活动?”
“嗯,因小见大,总让我想起先帝的后宫嫔妃们的手段。”先帝在位四十年,儿子最终活到成年的只有七个,就可见一斑,更别说,前朝后宫,斗的最狠的、她出生的那三年……。
他握紧她的手,想将自己的力量传给她:“我家累世公卿,我本应有个同母兄长,还未序齿,便没了,后来阿娘将我护的紧,从不许我与府中其他兄弟姐妹有来往,现在大了,她才不再管我与人的交往。”
啧啧,夏漓在心中感叹,英国公家中后院也不太平呐,这几句话隐含的内容不要太多,她道:“所以你阿娘关起门来,把你喂成了个胖小子?”
“嗯。”黎寻之微笑,他阿娘怕他夭折,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吃了个遍,害他差点瘦不下来。
夏漓笑:“我该去看看你小时候的样子的。”胖呼呼的,跟现在肯定是判若两人,她现在便能对比一下,应该很有意思。
他也笑:“还是不要了,殿下会如对昌侯一样,到现在还打趣我。”不过,他该偷偷去看看她小时候的样子的,应该很可爱。
“呵呵,那肯定的,我会从小让你领略什么叫做‘长辈的慈爱’。”她小时候可没少收拾二皇子,还有小表弟他们。
“我自小就不听话,‘殿下的慈爱’对我没有用。”
“额……,那倒也是,我都护国公主了,也没见你少呛我两句,忒不给面子。”
“……”
二人相视而笑,停步等马匹靠近,然后上马,在朦朦朝雾中,继续像皇陵飞骑而去。
-
去皇陵的官道上,一道黑色洪流风驰电掣,声势浩大,路上偶有行人,老远便离路至两边田间堤埂躲避,然后睁大眼看着这一队人马眨眼间便从眼前消失。
未时,一行人到达皇陵最近的驿站,夏漓下令下马休整一个时辰,先用午膳,然后再去皇陵祭拜。
简单用膳后,夏漓入驿站客院休息,毕竟疾驰四个多时辰,男子尚且疲惫,何况她还是先天体力弱于男子的女儿身。
黎寻之一直沉默陪着她,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便他能敏感感觉到她心情沉重,她身边的人也都默契的保持静默,除一开始进入驿馆与驿丞的交流外,无一人如之前般嘻闹。
众人休息好后,皆静立于岗位,等着长公主出门,作为皇室成员第一次谒拜祖陵。
‘吱啦’一声,夏漓在众人的注目中拉开房门,她已换一身素白孝服,通身无有任何佩饰,青丝以银簪半绾,面容平静道:“出发。”
“是。”
夏漓看着守在房门前的黎寻之,与他四目相视,在他微颔首后,接过何有才手捧的同质地素白披风,一边迈步向外走,一边将披风披上身,并系好系带。
一行人在驿站前上马,在驿丞、驿卒的恭送中,控马慢跑向陵地神道方向,半个时辰后,在皇陵石牌坊前下马,由护陵军勘验身份令牌后,将马牵走代为照看,再放众人共入神道。
夏漓当先,从石牌中门入内后,在下马碑处整理自己的仪容,端肃身姿,目不斜视,向前静走数十步,举目看向正前方矗立的大红门楼,此门楼后方,便是自太祖始,至先帝终的本朝数位皇帝安歇之处,夏漓此次并不进皇陵正陵打扰她的先祖们,因此,在此处,她便直接跪下,以三拜九叩全礼,向各位先祖致礼。
以夏漓为首,黎寻之退后半步,何有才、玄一等人齐跪下,皆肃容,整齐划一,向帝陵三跪九叩。
尔后,夏漓带着众人退后三步,转向向右,沿着门楼外延风水墙,向帝陵东边的妃陵行去。
皇陵被群山四面环绕,南边大红门楼的外延墙终端直接与象征着青龙、白虎的山脉相连,在帝陵东、西两侧最外围的就是用于陪葬嫔妃的妃陵,夏漓的阿娘便在与先帝帝陵一个方向的东妃陵长眠。
一个时辰后,众人终于到了东边最外围的怡山,山上便是由帝王恩准后,方可葬入妃嫔的妃陵,举目四视,环境清幽,林木茂盛,在山脚正中建有英灵殿,夏漓阿娘的神位就在里面,皇室便是如此,陵墓无碑,帝后的神位放在太庙由后世子孙祭祀,陪葬帝陵的妃嫔则每年清明之时,由来帝陵祭祀的子孙奉上香火。
夏漓将披风解下给何有才,再从他手中接装有香烛等物的提篮,还未接入手中,便被黎寻之伸手接过,他低首轻声道:“我陪殿下进去。”
夏漓微皱眉,看了看他平静的面容,最终未出声反对,转身跨过门槛,门内香烛鼎盛,两侧长明烛明灭不定,烛油偶有滴下,殿内烟雾轻绕,夏漓步行数步,来到中间立牌位处,轻而易举看到了她娘的神牌,她双目酸涩,牌位上刻写的字,一字字映入她的眼睑:顺太妃许氏之灵位,女夏漓泰安三年十月泣立。
她皇兄钦赐的‘顺’字,概括了她阿娘的一生,在家时顺从父兄被送入宫中,进宫后顺从先帝有了夏漓,先帝崩后顺从女儿,总算在宫中过了顺心的短短三年,便撒手人寰。
夏漓稳住心绪,掏出手帕捏在手中,双手将她阿娘的神牌取下来,恭敬小心的放在灵殿中间供桌上,然后拿素帕,一点点擦去上面的灰尘,双眼双手不舍的将神牌轻抚,半晌后,将神牌轻轻的置于供桌中央,退后,跪于地面蒲团上,恭恭敬敬的磕三个响头。
她起身,向后看去,准备拿黎寻之手上提篮中的祭品放上供桌,才发现他正从蒲团起身,提篮放在他身侧手边,见她看他,他微微一笑,提起篮子,走到供桌前。
夏漓的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诧异?感动?或者都有,她与他毕竟还没完婚,他这也太自觉了些,她抬步向前,与他一起,将蓝子中的瓜果、点心,置于灵牌前,他掏出火折子将灵烛点燃……
夏漓则拿出三个酒杯,将素酒满上,看着眼前的牌位,微笑道:“阿娘,阿漓来看您了。”
她将三杯酒,轻轻淋于地上,再放置好酒杯,将酒满上,然后取出三支香,在灵烛上点燃,退后持香三鞠躬,将香插进香炉。
她动作轻柔,面目温柔,嘴角噙笑,对着阿娘道:
“阿娘,我本来想一早便来看您,但皇兄禁了我的足,不准我离京,我求了半日,才只得一天的时间来此,害的我在这样的时辰来扰您,您要有不满,记得托梦给阿兄哭给他看……,还有,阿娘,太子前些日子成亲啦…..”
黎寻之第一次见她这样温柔娇俏的说话,他眸中含笑,温柔立于一旁听她与太妃闲话家常……。
“……,那死老二,老拿我做筏子约见小姑娘,咱们祝他不能早日娶亲好不好?您要是不出声,我就当您答应了。”
“阿娘,要是你不放心我,还一直守在我身边的话,见我这些年过得挺开心,您是不是可以安心的重新去投胎了,记得投个好胎,别再被人欺负啊。”
“额…..,阿娘,要是你已经投了胎的话,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好好过就行。”
“还有啊,阿娘,明年清明我再来看你……。”
夏漓脑中没什么逻辑,想到什么说什么,叨叨的一直说了半晌,直把自己说的口干舌燥才罢休。
她看着牌位半天,才移开视线,就见到黎寻之面上的笑容,瞪他一眼,笑什么笑,没见过母女唠嗑?
她上前几步,准备把牌位放回原处,却被他拉住手臂止住,然后,他点燃三支香,躬身三拜后,双手合十握住燃香,口中轻道:
“太妃娘娘明鉴,臣英国公长子黎彦,字寻之,下月二十日,便是您的半子,小婿在此起誓,必会好好照顾公主殿下,万请放心将阿漓交于我。”
说完,他持香再拜后,将香插入香炉。
夏漓瞪大眼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半响后才对着她阿娘的神牌道:“阿娘,这是阿兄给您选的厚脸皮女婿,您要是不喜欢他,记得托梦吓唬他,让他知难而退,让他知道知道丈母娘的厉害!”
黎寻之失笑,无奈笑看着她:“阿漓怕得失望了,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夏漓不理他,上前收拾牌位,双手将牌位抱起,放回原位,口中絮叨:“阿娘,我们打扰你半天,你好好休息,要是想我了,记得来看看我,我可不怕鬼的。”
黎寻之看着她小心翼翼双手扶着神牌的模样,再听得她口中之言,忍俊不禁,子不语怪力乱神,她是半点不忌讳,又是要太妃托梦,又是要太妃现身,这要是旁侧站的是其他人,只怕都要被她吓死,……,她不会是故意想吓唬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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