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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乍起云谲波诡
一边说一边暗瞅绿烟,见她两眼望着晨风,痴相毕露,目光移到暮雨身上时又恨意满满,明眼人都能揣测到她的心事,不由得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细细看来,暮雨那丫头果然有些姿色,没有妖的妖娆媚态,倒生了一副我见犹怜的摸样,人间的女子总归比妖女纯情可爱些。怪不得把晨风迷得昏头昏脑,要不是她吞了仙果,连我也不忍心对她下手,可惜这俊俏的小女子卷入妖界身受苦楚。也罢,她与晨风两个如此痴恋,相比死在一块儿也是心甘情愿,待会儿我就一齐收了他们两个,好教他们生死都不分离。”
烟一边听,一边暗暗瞥向九翼,对他是恼恨至极,苦于和他实力相差悬殊,敢怒不敢言,只能拼命压制心中的恼怒,尽量不与他冲突,嘴上只拿暮雨说道:
“区区一个凡人,也敢和妖比美貌,她只是正当花样年华,有几天好看日子,一旦年岁久了,人老色衰,哪个男人还爱看一眼,管他什么人,妖,仙,都免不了俗。凡人就是凡人,既是吃了仙果,也不能成仙。”
九翼绿烟斗嘴正来劲,那边暮雨刚刚平息,忽又发作起来,强行压制的灼热突然好似胀裂般,在体内乱窜,暮雨体内焦灼如焚猛然惊醒,睁大双眼,看到晨风,恍如梦中,呼唤一声晨风,喉间涌上股腥甜味,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血迹登时顺着前襟往下流,染红一大片。
暮雨脸上时而绯红时而苍白,变幻不定,呼吸急促,胸闷气短,双眼蒙上一层血色,神智大乱,张着嘴,说不出半个字来,如鲠在喉,拼命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忽地左起来,双手状如利爪,狠狠撕扯自己头发,欲哭无泪,欲笑无声。
晨风紧紧抓住暮雨双手,连连唤道:
“暮雨,暮雨。”
暮雨看他犹如看陌生人一般,毫无回应,只是用力要挣脱他。
九翼在旁冷眼观望:
“她已入魔,晨风,快放手罢。”
晨风怎肯放手,暮雨走火入魔,失了心智,双手被晨风紧紧握住,挣脱不开,气息愈加粗重,狂躁之下,竟张口向晨风肩头咬去。
绿烟看得着急,一条猫尾甩出击向暮雨,稳准狠,力道之大,是要暮雨一击毙命。晨风看在眼中,不动声色,默念一字‘出’。绿烟身上弹出一截无影,环绕在猫尾上,以绝对压制的速度延长交缠在猫尾上。
未及猫尾到暮雨跟前,晨风全以意念掌控无影,强势将绿烟拖拽扔出老远,灭了她的嚣张气焰,无影复又回到晨风手中。半截无影在绿烟身上,晨风有所发觉,不过比起暮雨的伤势,轻重缓急之下,没有立马拿回无影。
绿烟好容易起身站稳,仍是心有余悸,又恨又惊:恨的是晨风对暮雨和自己有天壤之别,惊的是晨风修为远超自己预料,要在他面前杀暮雨是不可能了。越想越是愤恨难当,气得毛发都乍起来,却也无可奈何,只剩咒骂:
“她要你的命,你还护着她!呸,你们一起死了才好。”
却说暮张口朝晨风肩头咬下去,牙关咯咯作响,必是一口见血的狠毒。但这一口咬下去,晨风并没有觉得疼痛,暮雨张口含住晨风肩头,若有所思,眼望晨风,双目平和沉静,神色如常,放口抬起头来。
片刻过后,暮雨眼中又涌起血色,再入癫狂之态,比之先前,有增无减,下颌颤抖,嘴角血流不止,身受煎熬而不能言。晨风握着她双手,感知暮雨脉象错乱,时快时慢,迅速消弱,不一时,整个人复又瘫软下来,血色渐失,苍白可怖,气息全无,生死一线。
九翼抓住机会,在晨风心头补刀:
“嘿嘿,她马上就要死了,也就一时三刻的功夫,神仙也难救。虽然没有拿到仙果,能看你这般伤心欲绝悲惨落魄的样子,我心里这个欢喜,堪比吃了仙果,不枉我跑一趟。”
晨风一心全在暮雨身上,哪还听得旁人言语,默默念道:
“不对,玉在人在,暮雨,你的玉呢?”
伸手在暮雨胸前一摸,并没有感知到灵玉,才发觉护身的灵玉被人夺走了。查看暮雨胸前,撕裂的伤口表面已在愈合,但仍留有触目惊心的爪印,晨风一看便知是绿烟所为,幸而暮雨曾服下一颗仙果,才扛得住绿烟夺玉的致命一击。然仙果之力虽有助于暮雨恢复,一时却不能真正为暮雨所用,伤口亦需时日复原。
晨风关心则乱,都怪自己一时大意没有留心暮雨灵玉已失。立即静心凝神,一面潜心为暮雨输送真气,一面怒视绿烟,沉声道:
“灵玉还我。”
绿烟啊地一声,往后一缩,收起猫尾,起身要逃。晨风无影早已飞出,揪住一条还未完全缩回去的猫尾,牢牢牵制住绿烟,令其不能移动一步。
晨风空出左手,掌中带风,一掌送出,凭空掌控无影,无影散作丝丝缕缕,如无数触手附着在绿烟身上,勾出灵玉,紧紧缠住。绿烟心知肚明,晨风要用此玉来救暮雨,岂肯让他轻易得手,反出利爪抓住灵玉,晨风要夺,绿烟不放,两者争执不下。
绿烟与晨风实力悬殊,但晨风分心救治暮雨,仅以掌风发力,与拼尽全力的绿烟一时难分上下。时间稍长,绿烟耐力不足,渐落下风,但她心思活络,眼见快要失手,不再与晨风强争,转而夜魅掷出,直击向暮雨,借此转移晨风注意。
晨风果然以暮雨为重,左掌收回,击落夜魅。趁这空档,绿烟赶紧收手,摆脱无影,化烟逃走。
晨风大喝一声:
“长桓。”
一段白影旋即飞入晨风手中,与他手中的无影合为一体。长桓的声音传来:
“晨风哥哥,还你无影,烈煞跑了,我去追绿烟。”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声音由远及近,转瞬又远去了。
晨风无法分身去追绿烟,只能多多给予暮雨自身修为,助她压制仙果之力。晨风修为深厚,为暮雨输送真气多时,暮雨内息渐平,呼吸渐稳,苍白的脸颊有了血色,似乎能渐渐消融仙果能量,面色平静,终于恢复如常。
九翼一直看着晨风作为,不由得佩服起他,半是称赞半是挑衅:
“晨风,你不愧为妖界之王,这样好本事,居然能给将死之人续命,可见你的修为不在我之下。只可惜,你将自己半数修为都给了这丫头,助她收服仙果之力,此刻虚弱得紧,我若不趁人之危,倒枉费你英雄救美的一片痴情,是时候试试你有多大定力了,乖乖受着罢。”
仰天大笑,满脸狰狞,扬起勾墨,朝晨风狠狠抽打过去。九翼卑鄙无耻嗜杀成性,数百年来与晨风积怨太深,报复起来自然不会手软,恨不能将晨风敲骨吸髓挫骨扬灰,哪还管什么规矩道义。
晨风知道若不与他应战,暮雨与自己绝无生路,若与他一战,即便没有胜的把握,也能保全性命,但是暮雨已然命在旦夕,若因应战九翼耗费时间与精力,莫说暮雨随时会被仙果之力反噬,支撑不住。即使暮雨等得及,晨风在九翼身上虚耗过多力量,暂时无法助暮雨压制仙果之力,战与不战,都是将暮雨推向死亡的边缘。晨风绝不会置暮雨于生死不顾,护不住暮雨,自己保命又有何意义?
即使如此,晨风全然不屑于与九翼一战,全神贯注助暮雨运功融合仙果力量,疏通全身经脉,导引至身上各处,再一点点化解,收归己用,暮雨才有活命的机会。
生离亦不怕,何须再死别,默默承受九翼的鞭挞比让暮雨再受癫狂的苦楚要让他心安,此刻,晨风脑中静默无他,只有暮雨,他不能让外界安静,那就让自己心静,任九翼狂暴地在其背上鞭打出道道血痕,依旧纹丝不动,绵延一股真气,源源不绝融入暮雨体内,不敢有丝毫懈怠。
九翼生性残忍,晨风愈是不还手,他抽打得愈是起劲,笑得肆无忌惮畅快淋漓:
“打不还手,说不还口,这样忒也无趣,晨风,你当真为了这个丫头不要命啦?好,好,那我就成全你们。”
长鞭化剑,一剑刺去,剑刃自晨风后背刺入,从其前胸穿出,白刃带血,露出好长一截。剑身再多探出一些,便会伤及暮雨。晨风眉头微皱,忍住剧痛,抬起右手以两指头加住剑刃,用力往后推去,硬生生将剑刃从胸前推回背后。
此举就相当于在同一处伤口上接连刺了两剑,而且每一次都是穿身而过,饶是妖王,亦是血肉之躯,勾墨威力之大非寻常兵器可比。两次剑伤造成的痛楚只有晨风自己方能体会。连九翼都惊呆了,眼睁睁看着晨风不顾自己血流不止的伤口,继续救治暮雨,心里居然有些五味杂陈,略顿了顿,恢复暴戾的本性:
“好血性,晨风,你既然不怕死,我就拿你的血来祭我失散的魂。”
阴笑一声,凶相毕露,转一转剑柄,但听得喀嚓几声,剑刃上生出无数倒刺,飞旋着攻向晨风,剑刃既多,速度又快,恰似团团烟雾吸附在晨风身上。晨风本不欲分神,甚而一直连无影都不曾出手,此时只将无影护住暮雨,明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还是强忍着顾不得还击。但觉五脏六腑都被绞碎了,真比敲骨吸髓更难忍受,一股气接不上来,内力剧减,陡然断了掌心的气脉,真气一断,暮雨沉声一哼,应声倒下。
晨风痛得头晕目眩,迅速伸手去抓暮雨,无意间抓住暮雨腰间一个硬物,凑巧在那硬物上拔下一个小塞子,方才看清那硬物是个小小的酒葫芦。小葫芦里的酒淌出来,登时酒香四溢,与空气里的血腥味相融,酒气杀气,凑成说不上来的一种怪味。
小葫芦里不仅有酒,紧接滚出一个醉醺醺的老翁,老翁着地变成一般人大小,正是那晚暮雨所遇的老翁。指头大小的葫芦里居然装着一个醉翁,九翼和晨风都是一惊,但见那老翁鹤发童颜,眼神迷醉,长长地伸个懒腰,一副不情愿的表情,喷出满嘴的酒气:
“我睡得好好的,谁来吵我。”
打个长长的哈欠,揉揉眼,看到满眼的鲜血,惊得哇哇大叫,跳起老高:
“哎呀呀!不得了,要死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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