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总有系统要害我

　　叶孤鸿冷冷道：“这种事,有什么奇怪？”

　　叶孤星道：“你以为，陆小凤能做出这样的事？”

　　“霍休谋财杀友；金九龄为非作歹；顾飞云杀友人子，淫友人妻；柳青青通奸、杀夫……”叶孤鸿随意点了几个人，淡淡道：“然而他们在之前，也都是名门正派，声名向来不错。”

　　他冷哼了一声：“陆小凤自然是有口皆碑的大侠，好打抱不平，好结交朋友。可一时行差踏错，本也是江湖里的常事，又有什么可惊讶的。”

　　他说了这么一长串，叶孤星摇了摇头，淡淡道：“我曾经也这么想。”

　　“什么！”叶孤鸿一怔：“难道他做下这样的事，还有什么内情？”

　　叶孤星道：“兄长伤得并不像我想得那么重，甚至他醒来后告诉我，陆小凤似乎留有余地，并不愿伤他性命。所以，他当时的剑，也缓了三分。”

　　叶孤鸿道：“那你为什么还去信，请西门吹雪来追杀陆小凤？”

　　话一出口，他就已明白。

　　而叶孤星也如他所想，说出一番缘故：“激愤之下，在所难免，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更何况，这只是兄长一己之见——或许，他是为了宽慰我。又或许，陆小凤只是因为重伤兄长，就能达成目的，所以不愿结下死仇罢了。”

　　他说得有些寡淡，叶孤鸿却想到了先前与陆小凤的交谈，不由沉默下来：没想到，陆小凤竟没有说谎。更没想到，自己这位堂兄，居然也能这样信任一个外人。恐怕连自己，也未必能得到他这样的的信任。

　　想到此处，叶孤鸿忽得有些喟叹。

　　他正年轻，心高气傲，家世武艺都是江湖顶尖，绝少有这样的感触。可一旦有了，就会比别的时候，更容易说出一些话来。

　　就比如，此时叶孤星忽得问他：“你去漳州比斗剑术，可有什么进益？”

　　叶孤鸿想到了陆小凤，又想到老刀把子，竟真的问出一句花来：“三哥，西门吹雪的剑道，究竟是什么？”

　　叶孤星定定凝视他片刻，忽得道：“拔剑。”

　　叶孤鸿忽得抬眼，那双炽热的双眼里，顿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激越，就像他乍然出鞘的剑，轻灵而辛辣，犹如一道白虹，变化虽少，却极为迅捷，直刺叶孤星的肩膀。

　　这一剑已是他剑法中的精粹，致命一剑，不留后着。

　　但叶孤星的剑，居然比他更快。哪怕他落在剑柄上的手，比他慢了半拍，哪怕他的剑，似乎比他少了一分狠辣。但这一剑，却莫名的后发而先至，轻飘飘打在那直刺而来的剑上，只是轻轻一点，顺着那光滑的剑身而上，就直刺在叶孤鸿的肩膀上。

　　白色衣裳已经破了，锋利的剑气将那肌肤刺破，流出一溜儿鲜血，沾染了那雪白的剑，也沾染了那雪白的衣裳。

　　叶孤鸿的脸上已全无血色。

　　他几乎是一寸一寸挪动着头颅，转过去，低下来，看着肩膀上的那一剑缓缓抽回。

　　顺着剑身，他慢慢仰起头，重新看向了叶孤星。

　　那种眼光，仿佛他眼前站着的，并不是飞仙岛的叶孤星，他的堂兄，而是一个另外一个让他极度惊讶的陌生人。哪怕是叶孤城站在他面前，他也不能有如今的这种惊愕。

　　叶孤星却从怀中取出一瓶药，递了过来：“先治伤，再谈其他。”

　　叶孤鸿深深吐出一口气，收起满心的震惊，伸出手接过后，胡乱将里面的药粉洒在一道并不深的伤口上，而后看向了叶孤星：“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剑法已经到了这地步。”

　　他眼里闪过狂热，森白的牙齿似乎也在这种激情中微微颤抖：“你比西门吹雪怎么样？”

　　叶孤星道：“我自然比不上西门吹雪。”

　　“虽不及，必也不远。”叶孤鸿有些激动：“我曾经想要挑战西门吹雪，可惜败在大堂兄手下。他说我，远不及西门吹雪……但我以为，再练二三年，我必有所成，未必逊色他多少。你如今剑术，已然卓绝，竟也没有半点自信不成？”

　　叶孤星道：“我有一个故事，或许你可以听一听。”

　　叶孤鸿一怔，激越的情绪也被打断，不由得点了点头。

　　而叶孤星，重新讲起了一个故事，一个有关于剑魔独孤求败的故事，一个有有关于浪翻云因能极于情,故能极于剑的故事。

　　两个故事，出自另外两个体系，但叶孤星早已从叶孤城与西门吹雪的评价中得知，他们两人的剑道早已臻至巅峰，绝不逊色于任何顶尖剑客，甚至论境界，仍旧有超过的地方。

　　他们两人如此说，而叶孤鸿双眼中射出的前所未有的的光彩，也显示了这一点。

　　而他喃喃着：“凌厉刚猛，无坚不摧；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不滞於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於无剑胜有剑之境。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以人为师,又怎及以天地为师……因能极于情,故能极于剑……”

　　他的双眼已然赤红，他的呼吸已然急促，而他的面色却一点点苍白下来。

　　叶孤星看着他，并没有说话，也没有碰触，只是静静凝视着，观察着。哪怕他知道，在这一刻，叶孤鸿的自信，有关于剑道的自信，已然一点点崩塌。

　　但直到叶孤鸿的嘴角鲜血溢出，气息也全然委顿下来，他才缓缓道：“看来，你的信心，并不如你所以为的那么强。”

　　叶孤鸿猛然抬起头，急促的呼吸，在这炽热的夏日，居然也有喷出一团白气：“我从没听过这样的人！”

　　“但你知道，这样的剑道是存在的。”

　　叶孤鸿脸色更苍白了，苍白得近乎于没有半点血色，但他终究还是垂下了头，仿佛一把刀从上而下，将他的头颅砍下来一般沉重而笃定：“不错。”

　　“那么，你现在的剑道呢？”叶孤星淡淡道：“你还能说出自己的剑道吗？”

　　叶孤鸿没有说话，在这一刻，他似乎变成一种泥塑石雕的东西，竟没了生气。

　　叶孤星缓缓道：“这两个故事，我也曾说与兄长，说与西门庄主。他们都极赞赏那样的剑道，也以为自己有所不如。但他们依旧能走自己的路，往更前处而去。”

　　叶孤鸿的手指动了动。

　　“我也曾问过他们，为何不借鉴一二。”叶孤星的话音里带出一点叹息：“他们说了一些话，但归总而论，也不过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八个字罢了。”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叶孤鸿喃喃道：“这就是剑道？”

　　“或许是，或许不是，只是他们所见所闻所觉所断，如此说来罢了。”叶孤星的声音有些低沉，看向叶孤鸿的目光却有些沉重：“只是阿鸿，我本以为，你并不会如此心神不定。”

　　叶孤鸿苍白的脸上，忽得涨红。

　　他当然知道，叶孤星这一句话的意思。叶家，本是前朝王室，武学典籍、家世积累乃至于个人根骨眼界，他们这一辈人中，只消有心于武学，便不愁什么。

　　而他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实话说来，虽然叶孤城剑术臻至巅峰，但因年长十余年，叶孤鸿并不认为自己有所不如。至于叶孤星，虽然人称圣手，声名显赫，但他留心庶务，精于医药锻造等杂项，向来并不入叶孤鸿眼。

　　然而，一朝比试，剑术不如，剑道也不如，着实让叶孤鸿惭愧，几乎抬不起头来。

　　他垂下头，忽得看向自己的手。

　　手里还握着剑，剑身光洁而凌冽，如果沾上一点鲜血，那肯定是很美的风景。

　　叶孤鸿的手指，不由得再动了一动。

　　叶孤星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想做什么？”

　　叶孤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指，没有做什么。但叶孤星的话，却在这一刻更凌厉起来：“你学剑二十载，就只学会人云亦云？我本以为，你在兄长与西门庄主之间，更取中西门庄主，本是更知道剑道的人。”

　　“他们……”叶孤鸿沉默片刻，忽得问道：“他们的剑道，究竟是什么？”

　　叶孤星道：“兄长以为，须诚于剑。而西门庄主，他以为，须诚于剑，更须诚于人。”

　　“诚于剑，诚于人……”叶孤鸿神色有些恍惚。

　　如果从这里而论，他两者都不曾做到，又谈何其他，所谓独孤求败，所谓浪翻云，更是渺渺不不可及。

　　叶孤星道：“诚心正意，本是为人之精要，剑又为武器中的君子，习剑的人，自然更须如此。”

　　“你说得不错。”叶孤鸿沉默了许久，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他一生的叹息，都在这一刻逸出：“从这里而论，也难怪我剑术难以精进。我，本来也做不到这一点。”

　　【叮！小配角好感度+15，进度65/100。】

　　叶孤星的目光微微一顿，声音却没有半点波澜：“不过一席话，你就颓丧至此？我倒有些可惜那些死于你剑下，比斗输与你的剑客了！”

　　叶孤鸿道：“天资心志所限，他们不如我，我不如他人，生死比斗，又有什么可惜的。”

　　“那你不该看那些人，而应该看我。”叶孤星冷笑道：“我可从来不认为，我逊色于旁人半点——与其颓丧，不如去做该做的事！”

　　叶孤鸿呆立在那里，怔怔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你说的是，我的确该去做我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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