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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争
“好啦,马上要检票了,我走了。”白问渠背着书包准备进站。
“等等!”许清源拉住白问渠一只手,“拥抱一下总行吧。”
白问渠定定看了许清源两眼,乖乖走回来,张开双臂,许清源迎上来,把白问渠紧紧拥入怀中。
“我等你的答案。”许清源贴着白问渠的耳朵道。
“嗯。”白问渠拍了拍许清源的背,松开手,走了两步回头又给许清源挥了挥手。
许清源挥着手,一直目送着白问渠进站,直到人消失在人群中。
坐上火车,白问渠重重呼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到了真的要直面现实的一刻。
离开家便是游子了,白问渠坐在靠窗的位置,望向窗外,看着家乡景一帧帧地往后倒退,瞩目是他最后的告别。
在火车行进的哐当声的伴随下,车厢里混杂着各种声响,当陌生的方言入耳,人就真的有了离乡的感伤。
白问渠专心看着窗外,视野里忽闯进来一个“小人”。那人站在高架下的那块菜地中间,拼命挥着双手。
火车呼哧而过的瞬间,白问渠将人刻在了脑海里,那人虽看不真切,但是白问渠从身影可以判断出那就是许清源。
原来他一直都在,过年离家的那次真的是他。白问渠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溢满眼眶,他能强烈地感觉到心间有一束阳光穿透阴霾,指引着他,支持着他。
“等我!”白问渠心里道。他额头贴在窗户上,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
回到学校,白问渠的第一个电话不是打给许清源,而是王静宇。
“你在哪?”白问渠在校园里找了处僻静处坐下问。
“我在家。”
“你没回家吧。”
那边叹了声气,“有什么事吗?”
“你之前说我们合作,现在也总该计划一下吧。”
“晚了,你不但救不了我,就是自己都难保。”
“我有想过,只要我们有证据就可以把他们那些勾当给暴晒到太阳底下。”
“你想的太过简单,只要他们稍稍动一下关系你的证据就是假的。”
“总要有人试一下才知道。”白问渠固执道。
“不说了,我先睡个觉,晚上还有事。”
“你……”白问渠话还没说完,那边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
白问渠满心怅然,人总是这么善变,不过万变不离其宗的也就那么一个利字,身处险境,人的本能反应就是自保。
王静宇选择放弃反抗,难不成是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白问渠想不通他能有什么解决办法,除非……
到学校的头一个晚上白问渠就展开了行动。
光明路188号就是凤凰KTV,浮华的内里散发着金钱的恶臭。再次来到这个地方,白问渠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世事无常,谁知道自己不主动来,下一次就是不是被人给拖过来呢?
今天是星期五,白问渠想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等到赵云焕。
大门进进出出的人不少,白问渠这次长了记性,没有躲到人家电动车后面,而是在路边找了棵树,扒在后面,瞅准后门。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偶有几个人从后门出来,行为举止也算正常,最多勾个肩搭个背,就算偷拍下来也算不上什么证据。
如果真要拿到铁证,还是得深入贼窝,白问渠心里想着。
“嘿!干嘛呢?”一只厚实的手突然从后面拍到白问渠肩上。
白问渠吓得心头一紧,僵着脖子回过头一看,竟发现来人有些眼熟。
“又抓到你了!”大叔笑道。
这人正是上次把白问渠当成偷车贼的那位车主,他刚下班,眼尖瞄到了躲在树后面鬼鬼祟祟的白问渠。他判断白问渠观察的方向就是他那珠宝店,所以直接上来“问候”了一下。
“还真惦记上我们店了?”大叔一只手还抓着白问渠的肩膀。
“不是,大叔,我是来等人的。”
“又等人?这次可骗不了我。”
看来只能如实说了,白问渠低头冷静了一会儿,重新抬头正色道:“大叔,您跟这家KTV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关系,你问这个干嘛?”大叔收敛笑容,脸上的挤出来的褶子也好像是被熨平了不少。
“我被他们骗了,我想找证据去告他们。”白问渠认真道。
大叔没有说话,只是拉着白问渠走进旁边的珠宝店,穿过珠光宝气的大堂,大叔把白问渠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大叔谨慎地关上门,双手背着,语重心长道:“你不能去。”
“为什么?”
“我跟他们没关系,但是我们店跟他们有关系,你懂了吗?”
白问渠摇头,“不太明白。”
“我们公司和他们老板有生意往来,而且大家都是邻里,如果利益没有冲突,我们没必要多嘴。”大叔在屋里来回踱着步。
“我又没让你们帮忙,我自己去,您别拦着我就行。”白问渠站着,眼神坚定。
不过这在大叔看来只不过是愣头青冒傻气的表现,他冷笑一声道:“人家警察盯了他们好几年,之前被人掀起来一点水花,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不了了之了,现在虽然还有人在监视,但是也没找到可行的证据,你一个人能干什么?”
“没有证据可以创造证据!”白问渠道。
“保住自己最重要,还说什么创造证据,别到最后什么都没捞到,还把自己给搭进去!”
“不行,他们骗我签了合同,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会找我麻烦,我不能干等下去。”
大叔叹了口气,走到办公桌后面,掏出手机照着上面抄了什么,很快把纸条递给白问渠,“你打电话找他吧。”
“池余?”白问渠看着纸条,“他是谁?”
“是警察,他几次找过我了解这边的情况,不过最后也没查出什么。”
“您没跟他们说实话?”
“什么实话?我只说了我亲眼看到的,确实没什么问题啊,我又没进去看过,谁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我也就是听到外面有人说里面不干净,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外面传的是真的了?”
“是真的。”
“哦,”大叔并不惊讶,“这种事还是找警察帮忙,你一个人没有用的。”
“嗯,谢谢大叔!”白问渠道了声谢,兜里揣着纸条,如获至宝,满怀欣喜地走出珠宝店。
这下算找到靠山了。白问渠站在门口,心里正激动,身边忽走过一群满身酒气的男人。
刺鼻的酒气引起了白问渠的注意,他抬头望去,惊诧地发现闪过的一群人影中有个熟悉身影。
白问渠不敢确定那人就是王静宇,站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
有人在路边呕吐不止,白问渠看着都能感觉到一股不可描述的味道。
“李总,您还好吗?”
声音一出来,白问渠就确定了那人果然就是王静宇。
“没事,我有司机,上车。”被叫为李总的人在一左一右的搀扶下上了车,王静宇跟在后面,也跟着上了车。
看来王静宇最后还是选择了屈服,白问渠无法想象自己如果有一天过着这样的日子会怎么样。他一只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捂住裤子口袋。
回到学校,白问渠找了个无人的黑暗角落,郑重地拨通了电话。
“喂?哪位?”那边先发出男人低沉的嗓音。
“您好,请问是池警官吗?”白问渠一想到是跟警察说话,人也跟着紧绷成一根弦。
“是。”
“我要报案。”白问渠道。
“为什么不直接打110?”
“跟凤凰KTV有关,有人让我直接找您。”
“很好,请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一定全力帮助你。”
白问渠像是吃了颗定心丸,“嗯”了一声,把自己怎么被骗,怎么陷入圈套的前前后后全都坦白给池余。
“你有看清你签的合同上是怎么写的吗?如果只是说没有工作到限定年限,他让你赔钱是不合法的,但是如果有培训或者其他什么情况就要另说,不过肯定也不会赔那么多。”
“没有培训,他们催我签字,我也没仔细看上面写了什么,要不然也不会签。”
“嗯,不用担心,他们的合同应该是不合法的,最多只是拿出来骗骗你,实际上没什么效用。你耐心等着,我会报到局里做进一步调查。”
白问渠松了一口气,跟池余道了谢后挂断电话。
“没有效用,这么说来只要不理会他们,他们也奈何不了我?”白问渠心里想着,喜悦之情难以言表。
白问渠满怀着激动准备回寝室,半路上忽发现上有条半个小时前发来的微信消息,点开一看是赵云焕发过来的,“给我回个电话。”
白问渠把手机揣进口袋,没有理会。又走了三步,脚步不觉停了下来,“打一个也好,把事情跟他说清楚了,以后也免得他再纠缠。”
“赵总。”
“回来了吧,怎么这么久才回我?”手机那边传来赵云焕的声音。
“刚看到。”池余的话给了白问渠底气,现在面对赵云焕也不像之前那样胆怯。
“那明天有时间就见一面,我来接你。”赵云焕的语气强硬而不容拒绝。
“不好意思赵总,我明天也没时间。”
“你在躲我?”赵云焕冷笑道,“怕什么,我对你这么好,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而且我这也是保护你,KTV的人不还是盯着你嘛!”
“我跟他们没有关系了,合同根本就是骗人的,没有法律效力。”
“哟,还变聪明了,谁告诉你没有法律效力的?你有看清合同上写的什么吗?”赵云焕故意停了一下,似是要让自己的话多在白问渠脑子里回荡几下,忽地又变换了语气,压着声音道:“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就这样对我?你骗了我的钱,还欺骗我的感情!”
“我哪有骗你的钱和感情了?!”白问渠的心里突然塌陷了一块,慌张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还说没有!你自己卖身,我把你救出来,花钱给你治病,请你吃饭,陪你玩,你自己玩腻了,就想把我甩开?我告诉你,门都没有,要不然你就继续回来卖你的身,我也不花钱保你了!”
“我又没有强迫你帮我……”
“好啊!用完我了就说这些话!我真是瞎了眼!”
“我……”
“你自己掂量吧,是回去继续你的工作,还是跟我在一起?尽快给我答案,不要再骗我了!”赵云焕一说完就挂了电话,根本没有给白问渠辩驳的机会。
白问渠站在原地傻了眼,原来黑白是可以这么颠倒的,常年待在家里不跟人来往还真是不知道外面的人手段有多厉害。
陷进去,要逃,又谈何容易?
睡前,白问渠辗转难眠,想想还是拨通了许清源的电话。
“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一听到许清源的声音,白问渠虚空的心才踏实下来,“你怎么不给我打?”
“你刚到学校,不是怕打扰你休息嘛,这么晚打过来不会是从中午一直睡到现在吧?”
“嗯。”白问渠躺在床上,黑地里借着窗户外透进来的光望着天花板,“晚安。”
“又睡?”
“回笼觉。”白问渠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疲倦。
“好吧,晚安。”许清源想想白问渠这天生觉多的属性也就信了。
两个人都等了一会儿,没有挂电话,白问渠屏息,希冀着能多听一会儿许清源的呼吸声也好,可是那边静悄悄的,什么声也没有。
白问渠先挂了电话,他怕时间久了,有些情绪抑制不住自己就浮现出来,白白给人幻想,却无法兑现承诺,那还不如索性什么都不说。
看到那边挂了电话,许清源才把手机丢在床头,翻了个身,把脸埋到旁边一个枕头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白问渠走的第一个晚上,许清源没有立即回家,白问渠给了他一根钥匙,所以许清源以后可以自由出入他们家。
斯人已去,空余下淡淡的气味惹人怀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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