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盲盒，抽道侣

　　“是我莽撞了，”卜娇自沉思中回过神：“不过师妹若能谨慎些也好。魂灵毕竟干系重大，稍有不妥便后患无穷。天一门也有些固魂之术，待我回去找找，送与师妹。”

　　“师姐对我如此关爱，着实让我不知如何感激是好。师姐，我以茶代酒，敬师姐一杯！”盛素衣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卜娇笑着端过茶也一饮见底，两人相视一笑，生疏感顿去。

　　前世盛素衣与天一门接触极少。彼时她师兄也精于推衍，无需求助天一门人，因此除了在聚会上寥寥见过几面，便无更多接触。今日与卜娇一番接触，她倒也觉得自在舒畅，乐得与其交往，便饶有兴致问道：“师姐适才提到，你天生通灵目，能看到三魂七魄。我在凡间界时，看话本子上提到过阴阳眼，也能通阴阳，看到阴魂。不知这阴阳眼是否就是通灵目？除此之外，通灵目可有他用？”

　　卜娇给她续了茶，闻言摇了摇头：“阴阳眼其实是凡人有些灵力的体现。通常是他们生活之处灵气或阴气还算充足，而他们又有些灵根，经年累月，身体不知不觉吸取了一些灵气或阴气。有些人吸取灵气后身体更强壮，有些人吸取的灵气却分布在眼目周围，令他能看到一些灵气聚集之物。凡人寿短，魂魄常有，因此这些人常常看到阴魂。但活人身体里的生魂没有灵气，这些人便无法分辨。因此才有了阴阳眼的称呼。”

　　“实际上，修仙者都能看到魂魄，正是因为踏上修行路后，能自行控制灵气的缘故。”

　　“通灵目不然。不仅阴魂生魂皆能分辨，若能辅以功法修至精深，便是因果也能一目了然。”

　　“因果！”盛素衣骇然动容。

　　若说这世间何物避无可避，那便是因果。不知有多少修仙者，被因果绊倒在仙路上。若修仙者能自行知晓因果，便能提前将它化解，多两分更进一步的把握。

　　可因果它看不见摸不着，根本无从分辨，便也无从下手化解。

　　然而这通灵目，竟能看见因果！

　　虽然还要辅以功法修至精深才能做到，但那也是了不得的神通了！难怪都说天一门寄妤真人因推衍天赋太高，因此身体柔弱。有这样一双逆天强大的通灵目，难免会在别的地方稍弱一些。

　　盛素衣道：“通灵目原来这样了得，待师姐修至精深，这修仙界便再无师姐不能推衍之事了！”

　　卜娇微笑，另起了话头，两人一来一回谈得颇为愉快，待到夜已深重，盛素衣方才与卜娇告辞，回了洞府。卜娇站在小筑门前与她送别，远远望着她御剑的背影，久久不语。

　　而盛素衣在这一夜，清晰的感知到，那些萦绕在耳边，被她误以为是幻听的的沉沉呼唤，真的来自云战。

　　天色未明，盛素衣却已拥被在榻上发了好一会儿呆。

　　云战又在招她的魂了。

　　他还未死心。

　　他们都对前尘念念不忘。

　　可她却想斩断前缘。

　　如同斩断与晋远的前缘那般，一刀两断，从此守在合适的身份界限背后，谁也不要迈出那道边界。

　　等他召唤吧！这次便同他讲清楚。他该有他的生活，不该困在以往的回忆里。

　　盛素衣做了决定，心下一松。听得门边传来小明催她起床练剑的叫声，扬声答道：“来了！”

　　“师傅早呀！”推开门，魏央果然已经练上了。见她出来，略一点头，便继续练了起来。盛素衣耸耸肩，自己找了处空地，也学着魏央练起了基础剑法。

　　两袭白衣各于一处挥剑习练，黄白色柔软灵猫慵懒的趴在石桌上，甩着尾巴观望。

　　阳光正好。

　　江离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番场景。他驻足在洞府门前，不忍打破这场景。还是魏央发现了他的到来，收剑朝他望来，问道：“何事？”

　　“师兄！”盛素衣也收了剑跟他打招呼，猜到他的来意，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师兄是来找我的吗？”

　　“正是，”江离迈入洞府，将一只储物袋递给她道：“昨日大典结束，诸位道友给师妹备了薄礼，录事堂已连夜理好，我便给师妹送过来了。喏，收下吧！”

　　“多谢师兄！”她高兴地收下储物袋，极力控制自己不要显得太财迷，却禁不住还是眉眼弯弯，心情极好的样子。

　　见状，江离摇了摇头，笑道：“众仙门道友今日便陆续回门了，我已安排了弟子相送。师妹前些日子不是一直想下山吗？今日便可自行下山了。”

　　“那我一会儿便下山！”盛素衣盘算一番，送走江离，便兴冲冲地估算起贺礼价值来：“雪芝芝一盒，约一块极品灵石。差不多两百三十极品灵石，足够了！”

　　即使不动用魏央送她的一百极品灵石也够了。荷包充盈，丹药即将到手，盛素衣很满意。她揣上灵石，抱上小明，与魏央招呼了一声，便御剑下山，直奔东篱阁而去。

　　“仙长，您来了！”今日的东篱阁有些热闹，难得忙碌的小二正接待着来往的客人，还有几名之前未曾见过的小二也在招呼着客人。见到盛素衣，那小二赶忙朝她点了点头。待将客人送进了屋，才恭敬的过来招呼：“仙长，招呼不周，还请仙长莫怪！”

　　盛素衣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都是昨日大典上出现的。知道都为买卖而来，众人略微点头示意，便算是打过招呼，并不上前攀谈。

　　修仙界不成文的规矩，买卖乃修仙者私事，除小市之外，都不宜上前攀谈，探听买卖之物。

　　盛素衣亦知晓此规矩，没有在意，稍作等待之后，便被引入东篱阁。

　　她却不知，就在与东篱阁不过几条街外的长风街，有人提起了她。

　　长风街晋府。

　　晋远送别仙门道友，念及历练时走得匆忙，如今又是近半年时间过去。难得下山，便乘此机会回晋府探望父母。

　　韩黛眉难得见到儿子，喜出望外，拉着他便絮絮叨叨了半晌。她自见过盛素衣后便一直心情极好，兴致高昂，好不容易盼到儿子下山，忙与他道：“行野，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你师姐就是卿卿！”

　　“娘，你怎么知道的？”晋远疑惑问道。

　　“你不知道，三个月前，我在西大街遇见她了！”韩黛眉高兴地说着那天的情形，特意强调：“我问过卿卿了，她说她跟那个云战没什么，没有嫁他！”

　　晋远怔了怔，垂下眼睑。

　　他知道。

　　那日白云湖断桥上，云战说过，他要娶卿卿，可她不愿，所以才上了接天崖，机缘巧合遇到太华真人，又修了仙。

　　他知道，可是，知道又能如何呢？她说往事已了，既入仙门，凡尘往事都已抛却。她说成仙路上，不需要那么多牵绊。她说各自相安，两不相欠。

　　他除了放手，以师弟的身份站在她身后追赶仰望，什么都不能，也不敢做。

　　“哎哟，你这是读书读成呆子了吗？”韩黛眉见他低头不语，恨铁不成钢似的拍了拍桌案：“当初无论什么原因，总归是你错了。若卿卿有了良人便罢，我就是再怎么惋惜，也不多说半句，起那些坏她姻缘的心思。但她现在，不是并无心仪之人吗？”

　　“这不正是你弥补的大好机会吗！”

　　“你与卿卿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她什么性子，喜欢什么你不清楚？你就顺着她的喜好，满足她，弥补她，挽回她！”

　　“烈女怕缠郎！你好好对她，想她所想如她所愿，等她态度软化了，你再把你当初的苦衷一说，叫她知道你也是怕她出事，这不就好取得她原谅，与她重归旧好了吗？”

　　晋远呆了呆，他风光霁月，坦坦荡荡的一个人，这般死缠烂打之事，他也就在官场上用过，却从未想过将它用在卿卿身上。他想着是他错过了她，既然她不想听他辩解，不愿他打扰，一心只想修仙，那他便如她所愿，默默跟随守护她就好，不敢再奢求其他。

　　可母亲说，让他痴缠讨好，挽回她？

　　她，能原谅他，能挽回吗？巨大的诱惑挂在前方，引诱着晋远，叫他鲜有地动摇了。他迟疑问道：“可是，卿卿说她现在很好，仙途顺畅，飞升仙界可能也只是百年而已。她……她若不愿再理会这些儿女情长之事呢？”

　　“她成仙，你不会也成仙吗！”韩黛眉想得很清楚，她这儿子既然已经修仙了，那命数与他们肯定不同。她的儿子她了解，对卿卿的情意深重，当年他跪在他们面前，说要解除婚约的时候，他们多气啊？老爷气得差点动手打他，她也差点就让他带着那劳什子郡主滚出去了。可当看到他抬起头，痛苦之色溢于言表，他们又心软了。再听他哽咽着说明了缘由，她只能抱着儿子痛哭，再也说不出责怪的话。

　　怪只怪世事捉弄，情深缘浅吧！

　　所以尽管晋远也不小了，同龄人早已成家，她也没有催过他。因为她知道，哪怕逼着儿子娶了妻，他心里有卿卿，对那姑娘也不公平。即使是清漪郡主这般自己愿意的姑娘，她也不愿意。虽然她不喜欢清漪，但同为女子，她并不愿拿不公平之事来折辱她。

　　再后来儿子想要修仙，她也同意了，反正也指望不上他娶妻生子，修不修仙又有何异？

　　可谁知，这么些年过去，卿卿竟然并不曾嫁人！

　　若是她原来不知道就算了，现在既然知道卿卿没有嫁人，还与儿子在同一门派修仙，她怎么能眼睁睁看这儿子苦苦思念，却无人相伴？是以，她强硬道：“这事听我的！你们俩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了解！”

　　“卿卿最喜吃食，正好你妹妹送了两个御厨回来，你赶紧去学几道拿手菜，学好了就做给她吃。对了，她还喜欢糖葫芦，我这就派人去寻做糖葫芦的，你也学一学，多多地做给她吃！”

　　“卿卿最是软和不过了，对亲近之人从不真的动气。就算只是师弟，那也是亲近之人，你又不做出格之事，只是对她好，她怎会生气？”

　　“你原来做得虽然不对，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长了，她总有原谅你的一天。百年不够，你就努力修仙，成仙后还继续！”韩黛眉出谋划策信心满满，见儿子还有些犹豫，她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斥道：“还犹豫什么！就算卿卿不回心转意，难道你还不该对她好吗？”

　　“不是的母亲，我对不起卿卿，对她好理所当然！只是、只是我怕这般好目的性太强……”

　　韩黛眉打断他：“反正都要对她好，你想那么多作甚！”看出他的不认同，她脑中一转，改口道：“你就当做自己不是为了她原谅，就只是单纯的想对她好不就行了？”

　　晋远低声喃喃，也不知是在问韩黛眉还是自己：“这样，可以吗……”

　　该说的都说了，韩黛眉留下他自己想，转头便派人出去找做糖葫芦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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