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萤

　　新的一天，新的学期，新的学校生活。
　　回到了学校，轩怡又开始了规律的学校生活，有赖于春节期间的坚持，早晨的早起，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大的艰难。秀兰显然还未适应，被轩怡的闹钟吵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得安生。
　　轩怡只得放轻动作，愈加地小心。五点半的早晨，还没有天光，空气中的湿带着冷。轩怡摸着黑下楼，不由地搓了搓手。这样的天气，真的没有人愿意早起。
　　“陈轩怡么？”黑暗中一声询问，着实吓了她一跳。
　　“楚老师？”听着声音熟悉，轩怡试探地反问。
　　“看来我没有白等，我就知道你不会偷懒。”声音处显出一个人形，身形包裹在长衣长裤下无法辨别，“你要是再不下来啊，我可就要上去敲门，把你挖出来。”语带严肃，却不是责备，隐隐中还有些俏皮。
　　“楚老师真早。”轩怡心中佩服，这个时候能在楼下等着，真不知她要几点起床。
　　“走吧，整个春节我可是偷了懒，今天可是开春第一跑，为了这个，我可是弄了两个闹钟。”楚老师说着笑自嘲，却让轩怡温暖了起来。两人一起在场边压腿热身，说了些各自过年的趣事。
　　此时的操场上，只有她们两人，四下里的寂静里，只有她们的脚步声。微风带起短发，在耳边轻快地磨蹭，微寒的空气恰到好处地平衡了跑步产生的热，全身舒坦。没有了别人的干扰，轩怡感受着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随着脚一步一步的触地，凭生出节奏和韵律来。
　　这样的晨跑最是惬意，尤其是迎着朝霞，看着晨光在跑步中渐地明亮起来，一切的一切都随着自己的脚步苏醒过来，轩怡真的愿意就这样一直跑下去。
　　轩怡试着加快了点速度，去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两三圈后，感觉到呼吸和心跳的平稳，轩怡的脸上不禁泛起了笑意，看来自己寒假的登山还真没有白费。身边的呼吸声渐地加重，是楚老师跟了上来。轩怡适时地放慢，降回原来的速度，和她一起前进。
　　“真是太久没跑了，”下到场边，楚老师喘着气，“要不，怎么能被你拖得这么喘。”
　　“我也就现在呈点能，老师您恢复得快，再有两三次，就会被你追上的。”轩怡的心里明白，楚老师的水平远高于自己。
　　“那可不一定，你可是进步不少。”楚老师鼓励道，“我可是看着你一天天坚持下来的。”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从场中下来。
　　“轩！”操场边有人挥手，喊着她的名字。
　　两人抬头，看向声音传来处。
　　“谁啊？”楚老师好奇地问。
　　“我同村的，现在在高一（三）班。”轩怡看清了来人，回答道。
　　“是陈沭么，那个新潮的？”楚老师问，不禁也向声音的方向打量。
　　“不是，”轩怡摇了摇头，“他叫。。。虎子，和陈沭我们仨是一个村的。”轩怡一时想不起，自己‘虎子、虎子’地叫着，却从未记住虎子的本名。
　　“楚老师好。”虎子跑到她们跟头，笑嘻嘻地问候。
　　“你怎么来了？”轩怡好奇地问。
　　“没什么，”虎子在楚老师面前还有些拘谨，用手挠着头，“昨天下午和鼠子一起去找你，本想邀你们一起去逛街，看你们还缺点什么，一起买了。结果，你们倒自己出去了。想着这时候你应该会在这里，所以就过来看看。”
　　“就这事？”见虎子仍杵在原地，并没有走的意思，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流连，像是在寻找着什么，轩怡有点疑惑的问。
　　“还有件事。。。”虎子偷看了眼楚老师，吞吞吐吐地说。
　　“轩怡，等会儿聊完过来找我。”楚老师会意，独自往场边走去。
　　“昨天下午我们去找你的时候，看见了那个阙胜，他一个人站在宿舍楼下，好像在等什么人。”见楚老师走远，虎子才说了起来，“那个人怪怪的，我们喊不到你们的时候，他转身就走。那人怎么这样，好歹还一起出去玩过，连声招呼都不打。你跟他一个班的，成绩又差不多，对他要小心的。”
　　“哦，知道了。”轩怡不以为意地回答，心里却已把事情猜得七七八八。
　　“就这事？楚老师还等着我呢，你先回去吧。”不等虎子回答，轩怡便摆了摆手告别，朝楚老师的方向追去。
　　“噢。”虎子像是找到了什么，并不生气，顺从地听了轩怡的话，转身回去。
　　“聊完了？”见轩怡走到自己的身边，楚老师问。
　　“嗯，没什么事。”轩怡点了点头，虎子的心思，她不想去理。
　　“轩怡，我看你每次跑完后，都没有做放松。”楚老师说，“这样对身体不好，跑步后适当做做拉伸，可以放松肌肉，消除疲劳，还能保持腿形的完美。”
　　放松肌肉，轩怡倒是愿意，可保持腿形完美，轩怡不由地敏感了起来，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说不清道不明。
　　“我就算了，本来就胖，就不要讲什么腿形了。”轩怡开口自嘲，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下看去。
　　“来，跟着我做吧。”楚老师也不啰嗦，吩咐道，“到夏天穿裙子的时候，你就知道好处了。”
　　穿裙子？轩怡想都没想，自己怎么可能穿裙子。她只是依着楚老师的话，跟着她一起做动作，权当放松练习。单独放松后，两人还互相配合，帮着对方拉伸。
　　“记得回去热水泡脚，这样恢复得快一些。”临分别时，楚老师又叮嘱道。
　　“知道了，谢谢楚老师。”轩怡回道，心中有一念头一闪而过，楚老师对自己的身形是不是太过热心了点。

　　上午的学习，如往日一般，进入学习状态的轩怡，将自己埋在了书堆里。教室里气氛轻松，还带着假期的倦懒，课间时，同学们围坐在一起，三三两两地聊着假期，还没被卷入到学习的漩涡中。第二节课下课时，班长来到轩怡桌旁，和她闲聊了几句，关心了一下她和秀兰的近况。
　　生活的轨迹回归熟悉，轩怡的心中安稳，方向明确。
　　下午放学，轩怡收拾完书包，便出了后门，榕树下，依然有佳人在等候，挽手去食堂。两人没有等阙胜，阙胜却自然地跟了上来，依旧相隔不远地走在了后面。自从阙胜留下来，与她们一起吃晚饭后，他们的交流方式就没有变过。
　　这样的交流方式，有点儿不太符合秀兰的人际观，一男一女，又是青春萌动的年龄，秀兰的八卦之心不死，总想在他们之间寻找出不一般的关系来。怎奈阙胜是个不爱言语的人，轩怡也从不掩饰，两人的交流又只限于学习，几次之后，秀兰自觉没趣，也不得不承认他俩的关系，只保留在革命情谊之上。
　　食堂内，三人坐在一张餐桌上，秀兰逮着个话题，和阙胜聊起了过年。阙胜的心情似乎不错，话多说了几句，只是对他来说，这个假期也不过是学习、学习、再学习。
　　轩怡一边吃着饭，一边侧耳听着两人的对话，耳边的头发半长不短，总是不经意地滑了出来，惹得她时不时地用手将它别回耳后。关于头发，轩怡还是习惯短短的寸头，干净、清爽、好打理，最为重要的是每天运动后的清洗，大大地节约了时间，只是轩怡不是个另类的人，做不到特立独行。现在的她留了个齐耳的短发，只做了简单的修剪，倒显得干净干练。
　　这顿饭吃得有点慢。对于学霸的世界，秀兰充满着好奇，更是拿阙胜的学习生活与轩怡的进行比较，总结着自己与学霸的差距。轩怡拿着勺子，正一口一口慢慢地将拌了菜的饭往嘴里送。他俩的话题，轩怡没什么兴趣，心思便有点儿游离，看着眼前的饭菜，不禁莞尔一笑。
　　刚和秀兰一起吃饭的时候，自己还是原来的模样，吃饭就是吃饭，食不言，筷不停，将饭吃得飞快。每每当她吃完饭时，秀兰还满满的一盒饭几乎未动。而对秀兰来说，吃饭可不仅仅是吃饭，今天的饭菜如何，荤素的搭配如何？是咸了还是淡了，她总能从这些细节中，猜想出厨师的心情是好还是坏，是不是拿他们的胃，作了报复，又或是想起了什么，就着饭菜的咸淡，谈论起他人生活的咸淡来。
　　这样看人吃饭，两人都觉得尴尬，于是轩怡试着放慢速度，秀兰也试着加快，只是一聊起来，秀兰总无法把握进度。好在两人都有心，经过一个学期的磨合，两人都拿捏到了一个度上。就比如现在，秀兰兴致勃勃地聊着天，轩怡便放慢了吃饭速度，细细地咀嚼着，思绪飘远。
　　此时的桌上，都是阙胜与秀兰的对话。少了轩怡的声音，阙胜不由地看了眼她，见她正自顾自地吃着饭，并没有在听，不锈钢的勺子在白皙手腕的带动下，划出一条优雅的曲线，阙胜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阙胜，阙胜！”身边响起秀兰的提醒，“问你话呢。”
　　“什么？”阙胜从轩怡的手腕上回过神来，神色阴沉。
　　“县里还给留下来过年的工人发红包？”显然，秀兰被先前的话题勾起了兴趣，“怎么发的，每个人都有多少？”
　　“噢，就是，发了红包。” 不知怎么地，阙胜聊天的兴致低了下去，话语也少了起来，即便是秀兰催促，阙胜也只以简单的词语回话，兀自埋头吃着饭。
　　“怎么了？”秀兰茫然，不知自己说错了哪句话。
　　没有人回答，同桌的两人各自对付着自己的饭盒。
　　“我吃好了。”轩怡首先吃完，收拾饭盒，起身准备去洗，完全没有感觉到气氛的变化。
　　“秀兰，快点。”轩怡催促道，“我在外面等你。”
　　“哦，对了。阙胜，晚上还是一样在教室里自习。”催促完秀兰，轩怡转头对阙胜交代。
　　“嗯。”阙胜点了点头，便不再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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