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武松？不，金莲！

　　再后来。

　　武松带着潘金莲离开汴京，他们两个没有回阳谷县，反而去了十字坡，盘下了一间“臭名远扬”的老店。

　　店后有棵落满了乌鸦的大柳树，潘金莲嫌不吉利，找人锯倒了，重栽了几棵果树，至于倒掉的柳树也没浪费，剖开了做成一张大台面，油光水滑的很是气派。

　　潘金莲每日都倚在这张水柳台面上，喝喝小茶，磕个瓜子，兴致起来的时候还会整上两杯，小日子过得很是逍遥痛快。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开在路口的客店，堪称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偏偏却没几个人上门。

　　“这人都去哪儿？”潘金莲有些后悔，当时脑子一发热就把这店铺盘下来了，早知道就应该仔细调查调查，该不会是有人命官司吧？

　　玉兰又怎么敢跟她说实话，那非得把她吓死不可，自己偷偷摸摸的将收拾出来的不干净东西扔了。

　　生意惨淡，日子平常，潘金莲总是缠着武松，一次又一次地讲着从前故事，不时还要拉上玉兰佐证。

　　她没什么安全感，武松从不厌烦，总是一遍一遍地说那些酸倒牙的情话。玉兰从一开始不忍直视，到后面也就习惯成自然了，有时候武松想不出来的，她还会在旁面帮着提个词什么的。

　　果树栽下去的时节不对，今年看样子是肯定没法开花结果了，不过往后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等花开，等结果。

　　偶尔也会听见有关梁山的消息，总有些不明险恶的路人，会闯进这赫赫有名的黑店中来。酒喝到兴头上，讲一些江湖上的事。

　　听到宋江过得风光，她便不怎么开心。听到他吃了败仗，潘金莲就开心地请人吃饭，久而久之熟客便都知道了，这脸上带疤的老板娘，似乎并不怎么喜欢梁山。

　　宋江奉命去打大辽，风雨雪中也拼出许多功绩来，每当这时候，潘金莲总会忍不住去看武松的表情。

　　他很平静，平静地吃着面前的一盘干果，眉毛都没有挑一下，是个安生于室的好男人。

　　只是他只紧着一个地方吃，盘子都露出光滑的瓷面了，像是块长不出头发的头皮。

　　潘金莲看着别扭，某天三人聚在一起吃饭，她突然开口说道。

　　“你要是想去建功立业，我不拦你，但我们实现说清楚 。你可以去，但不能去宋江那里。你可以去，但不能去太久，也不能白去，怎么着也得给我挣个诰命回来。”

　　武松不语。

　　潘金莲恼火了，直接把打包后的行李扔在他身上，恶狠狠地说道：“早点滚回来，可别死在战场上，我现在脸破相了，守寡之后想要再嫁就难了。”

　　他走的时候，潘金莲没去送，玉兰问她究竟是怎么想的。潘金莲也不说，咬牙跟自己犟，实在忍不住才说。

　　“他是要在九天翱翔的鹰，总把困在这小地方是要生出病来。”

　　玉兰少有地看不懂潘金莲：“我看他过得挺开心的啊！”

　　潘金莲不说，心想他要是真的开心自在，或许就不会走了。管他的呢！至多也不过是三年两载，她觉得等待实在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了。

　　武松走的第一天，潘金莲觉得也不过如此，心想诗里讲得都是骗人的。岂料第二天下午，她就开始抓心挠腮的开始后悔了。

　　又不敢跟别人说，心想要是让玉兰知道了，怕是得笑掉了大牙，只能自己默默忍耐，夜里不知道偷偷撕坏了多少张帕子，扔掉怪可惜的，想起汴京冬日时，大户人家嫌树枝光秃秃的，会把彩色的布条绑在树上，于是也就学着做了。

　　也就短短两三个月，春天还没来，客店后面那几棵树上就开满了花，五颜六色的比春天还好看。

　　潘金莲很喜欢自己的杰作，上一次为了绑布条，从梯子上摔下来，摔得直流鼻血，玉兰便不许她继续绑了，说再这么绑下去，这些果树明年怕是生不了芽了。

　　”武松那厮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玉兰替潘金莲说出来了心里话。

　　潘金莲心说她要是知道的花，当初就不会让他走了，鬼知道打个仗居然要花这么长时间，为了不让自己有时间胡思乱想 ，她又把挨个解自己绑在树上的布条。

　　那几棵纤弱的果树在她这一番折腾下，不仅没死反而长得更好，春天里爆出许多花苞来，武松错过了第一朵桃花开，等他回来的时候，花都要开完了。

　　今年的最后一朵桃花从枝头落下，粘在潘金莲绯红色的脸颊上，春天眼看马上就要过去了。等到夏天结束，秋天结果，冬雪掩埋大地，这一年结束，似水年华，便再也不辜负。

　　“等来年春天，我们回阳谷县看看吧？”

　　“嗯。”

　　“我近些日子总做梦，梦里我是你，你是我，真是奇怪。这么一说你是会针线的，以后自己的衣服自己补昂！”

　　“嗯！”

　　“还是算了，你那手艺着实不太行。那嫁衣都让你缝成什么鬼样子了。”

　　“我赔一件给你。”

　　“就一件那么简单？”

　　“给你买件最贵的。”

　　“这还差不多！”

　　择日不如撞日，第二天武松就去买回了嫁衣，两个人皆都父母双亡，索性以天地为父母，一切从简，拜拜桃花，夫妻对拜一番就直接送入洞房了。

　　玉兰从来没见过如此着急洞房的夫妻，房间都还没来得及回，潘金莲就自己把盖头摘下来了，众目睽睽之下，朝着武松抛了一个媚眼。

　　为了防止今晚听到太多不堪入目的东西，她决定找两坨棉花将自己的耳朵堵住。啧啧啧！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再后来，他们就一直幸福的生活在十字坡后的桃花树下。

　　玉兰后来嫁了个过路的大官人，听说是姓柴，但后来发现那人的人品不好，她便抱着孩子跑回来了。后来又遇上个姓朱的好汉，就把孩子托付给潘金莲，跟那人一同去了沧州府。

　　不知又过了多少年，潘金莲的头发都跟天上的雪花一样白了，十字坡大柳树的恐怖传闻早就流散于北风中，她已经很老了，但还是没活够。

　　雪花如同鹅毛般地飘落下来，潘金莲同武松坐在门前，她依稀记得似乎也是那一年这般大雪，武松踩着碎琼乱玉从风雪中而来。

　　那时候她觉得老天真不公平，偏不让她早点儿遇见他，为此耿耿于怀，怨恨了老天爷好几年，现在看老天爷对她还不错，她勉勉强强给可以原谅它了，下辈子保持昂！

　　她这一世还没过够，来生还是想跟他在一起，这么想着，她轻轻地靠在了武松的肩头上。

　　武松抓住她被风吹得冰凉的手，他向来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说起情话也硬梆梆的：“我很高兴，我从未告诉你，我不敢对别人说，那日在阳谷县中，见到兄长死了，我心中虽然伤心，但居然也有一丝高兴，想必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潘金莲没有回话，这不像她平日的作风，也可能是在暗自窃喜，武松侧过脸看她，紧闭着双眼应是睡着了。

　　他想等她醒来，把刚才的那段话再对她讲一遍，她一定会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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