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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临近晌午之际。
白汐边揉着脖子，边从床上坐起来。
一道身影突兀现身，单膝跪在床前垂首道：“属下影一，参见王后娘娘。”
“！”她的眼神瞬时变得锐利如刃，“影卫？那两个女人呢？”
下一秒不待影卫回答，她一扫空荡的床，脸色骤白：“乌炎！我的小鸡崽？！”
影一垂首：“娘娘不必担心，陛下因情况特殊，已由两位始祖大人先行一步护送回宫。临走之前陛下吩咐属下在此恭请王后娘娘随同属下移驾王宫。”
“回，回宫了？”
她神情恍惚的喃喃自语，没了小鸡崽在身边，心仿如空了好大一块，茫然无措又难受极了。
以及……始祖，她们便是乌鸡国的始祖？原来…这里的鸡果然会变成人，就如同乌炎一样。
差点以为自己会被那个女人掐死的白汐下意识摸上颈项，她说得也没错，乌炎的确是因为自己才会命悬一线，白汐想到这里心中有些消沉地问道：“乌炎安全吗？”
“娘娘请放心，有始祖在，陛下不会有任何危险。”
“…那就好。”她点点头，问，“我的虫呢？”说着她又记起昏迷之前听到的小孩哭声，“还有我寄住的这户人家，你们没有为难他们吧？”
影一忙道：“没有没有，娘娘请放心，影卫不会对普通老百姓做什么。”甚至影三他们现在还在帮忙带娃呢= =，“只是…您的契虫…”
他让人将奄奄一息，缩小到巴掌大小的金瓢带进屋里，朝白汐小心翼翼递上托盘：“属下已经命人为它上过药，不过因为伤势实在太过严重…恐怕需要好生修养一段时日才能完全康复。”
白汐：“……”
她轻叹口气，接过道：“还有一只呢？”
影一茫然：“？”
他刚要开口，就见那只金瓢明明还昏迷着一边金色的翅膀却自发打开，然后，一只指甲盖大小的小蟑螂从翅膀底下钻了出来。
蜚蠊爬到金瓢头顶站立起来向主人打招呼：“唧～”
影一：“……”
白汐：“……”这小强，可真会把金瓢当避风港啊，不知为什么，莫名有点心疼被它踩在脚下的金瓢君。
算了，好歹是自己的契约虫。
她轻咳一声，无奈笑道：“没事就好。”
说完唇角的弧度很快隐去，她微垂下头，情绪忽然低落起来。
不再言语，只是默默抬手触摸上金瓢为它疗伤。
屋内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半晌，白汐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吩咐道：“影一，安排妥当后我们明日启程回王宫。”
“是。”
“…离开田家村之前，去带一个人来见我。”
“是。”
……
……
＠～
几日后。
日落时分，王宫偏门，两辆装饰简朴的角马车低调驶入了王宫内城。
凤鸣宫。
众宫女内侍欣喜万分的小跑着争相传告：“快快！都去宫门迎接，娘娘，王后娘娘回来了！”
正门口，众人以花圃花蕊两位贴身大宫女为首排成两排，翘首企盼着他们想念多时的身影出现。
很快，
一顶宫轿停在了凤鸣宫前，白汐撩开布帘动走了出来。
众人霎时喜笑颜开，行礼齐呼道：“恭迎娘娘回宫，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汐跟着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她快步上前扶起花圃，又向众人抬手道：“都起来吧。”
“谢娘娘。”
另一边的花蕊期期艾艾地靠过来：“娘娘，奴婢好想您。”
白汐揉揉她的小脑袋，笑：“我也想你们。”
她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凤鸣宫，庭院内新叶抽枝碧草发芽，正值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原来不知何时开始已是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之际。
宫外那两三月所经历的惊心动魄的种种，让白汐倍感交瘁与疲惫，而此刻置身凤鸣宫，仿如倦鸟归巢般一股安然放松的心情油然而生。
白汐触摸上自己胸口，轻声呢喃：“小妹，我们回家了。”
她想若是小妹和乌炎一切都安好，她大概很长时间都不想再出宫了。
＠～
明间正殿。
白汐背靠奢华精美，绘有凤舞九天图案的八叠地屏，姿势随意地坐在王后主位上。
她端着茶杯浅抿了一口，然后递给了旁边随侍的花圃。
下方，一个三十多岁，身形佝偻的男人满头虚汗，局促地跪伏于殿中央。
白汐一手支头，目光扫过男人那两条失去手掌的光秃秃手臂，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才施施然启唇问道：“知道我为什么会救你吗？”
田三曾经的自大倨傲早已在这段时日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赶紧“砰砰”磕头道：“娘娘大恩大德，草民没齿难忘。草民这条命是娘娘救回来的，从今往后，娘娘便是草民的主子，只要是用能得上草民的地方，草民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要知道在田家村若非有王后娘娘施以援手，被亲人关进柴房无人问津的他没有因为伤势加重而死，也会落得活活被饿死的悲惨下场。
说娘娘是他的再生父母也不无为过。
白汐：“……”如此识时务者为俊杰，都不用她浪费口舌威逼利诱了。
见她一言不发，田三心底非常惶惶不安，他知道自己不过一介平民，身上能利用的价值只能是以前在天神教当过神使的厨子，意识到这点他连忙又道：“娘娘请放心，虽…虽然奴才双手已经废了，但但…神使的菜谱都在奴才脑子里，奴才可以亲自教导几个徒弟，一样能为娘娘做出神使的美食来！”
白汐：“……”之所以会救田三，她不过是想多了解一些关于天神教会的信息。乌炎的母亲，作为一个穿越者会落到自杀的地步，她不用猜也知道肯定跟天神包括天神教，脱不了关系。她绝对不能步她的后尘。
以及天机同妹妹的沉睡问题，天神教会里说不定能找到解决方法。
当然田三能做现代菜也挺好的，至少以后饮食问题就不用愁了。
白汐点头满意道：“你能这样想自然最好不过，既然天神教和你的家人都已经放弃了你，往后你就老老实实跟在我身边做事吧。”
“是是，草民谨遵娘娘教诲。”
“若是表现的好，你这双手…会有机会让它完好如初的恢复。”她给了一个甜枣。
“什…什么？真的可以恢复吗？”我没听错吧？田三震惊又惊喜万分的止不住磕头，“奴才谢谢，谢谢王后娘娘，谢谢娘娘…”
“好了，起来吧。”
敲打够了，白汐刚打算询问天神教的事时，花蕊走进来禀告道：“娘娘，羽王殿下求见。”
“快宣。”白汐一听顾不上再问其他，朝田三挥手，“你先下去。”
“是是。”他识趣地躬身退下了。
白汐有些紧张地起身在大殿里渡来渡去。
她回宫已有好几日，除了从影卫那里得知始祖正在为乌炎疗伤外，其他没有半点具体详细的信息，更不要说见上一面了。
心绪不宁之下她昨日去羽王所在的宫殿求问消息，虽然当时只见到了羽王妃，不过乌羽此刻亲自来凤鸣宫想必是知道自己的目的。
不一会儿乌羽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白汐忙大步迎上去：“二哥。”
乌羽恭敬施礼：“见过王后娘娘。”
“二哥不必见外。”白汐将他迎进正殿，又向宫女招呼道，“快上茶。”
乌羽：“不用了，臣还要回乾阳殿处理政务。”
“……”即便查觉到乌羽的疏离，白汐还是忍不住出声道，“请二哥告知，乌…乌炎如今情况如何了？”
乌羽迟疑了一下，答非所问：“…娘娘知道小炎身上有乌鸡国的护身至宝金轮骨罩在吗？只要有它护着小炎，连王虫都奈他无何。除了信任之人，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将他重伤至如此。”语毕他定睛看向白汐，果不出所料在她眼神中找到了闪躲与深深的愧疚自责。
“我…我…不…”白汐抖着唇，无法说出辩解之语，事实本就是她将冰魄针刺入了乌炎心口。
乌羽移开视线继续道：“想必娘娘已经从小炎那得知了，我们的母后同娘娘一样是一位来自异世的神使。那娘娘又是否知晓，我们的父王…是被母后她…杀害的。”
“！！”白汐瞳孔骤缩，脸庞血色如数褪尽。
她想起了在熊熊烈火中看到的那个躺在棺材里面目安详的男人，还有紧挨着棺木眷恋又心如死灰的女人。
亲手杀死自己深爱之人，我将来是否也会同她一样，落得如此绝望的下场。
不不，不是将来，自己已经伤害了乌炎，甚至若非当初及时觉醒了术能，他就真的会死掉了。
似是被白汐惨白悲凉的模样所感染，乌羽暗自叹口气，然而为了小弟的安危却不得不劝解道：“臣知娘娘或许并非出自本意，但若您的存在危及了小炎的性命，还请娘娘…离开他吧。”
离开？！
白汐一听呼吸蓦然顿住，脑子里出现片刻晕眩。良久，她才止不住颤抖地吐出一个字，“不…”我做不到。
如果在还未爱上他之前，她定然不会迟疑，但如今一颗心已经完全交出去的她，根本无法放手。
也不可能放手。
而且她曾在那潭彩鱼旁答应过乌炎，一辈子永远都不会离开他。她垂首，掩盖了脸上势在必得的表情。
没错，自己承诺过。
乌羽见状失望地摇摇头，旋即转身准备离开。
“请羽王殿下告知。”他刚踏出两步，背后传来了白汐再次询问的固执嗓音，“陛下现在情况如何了？”
乌羽：“……”
乌羽：“陛下正在鸡族祖地，由众位始祖合力为之闭关疗伤，短则数月长则半载便能恢复如初，你不必为此担心。”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若你回心转意，随时可来寻我，具时我会命人将你安全送出去宫去。”
说完也不等回答，乌羽直接抬脚离开了。
“……”直至他的背影消失，白汐才脚步虚浮地扶住椅子坐下，“不会…有那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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