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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朝
“父皇,据说当年庆王府被抄家前一夜起了大火,庆王一家全部葬身火海,那夜之后,被圈禁在皇宫的朱曦公主便不知所踪。有人说朱曦公主前往庆王府救人,却也葬身于火海,但京中现在有人传闻,那位公主并没有死,甚至诞下了一个孩子。”
说到这里,魏王顿了顿,朝乾元帝望去。他见皇帝目光略有些呆滞,看起来被这个传闻给惊到了。
“孩子?”皇帝冷笑道,“朱曦公主都没有成亲,她哪里生得出一个孩子?”
“父皇,公主虽然没有成亲,但据说,她曾定过亲。”魏王不怀好意地望着赵王。
“父皇,儿臣也听说朱曦公主与儿臣的舅舅曾定过亲,不过儿臣听说,朱曦公主失踪前,舅舅就已经病卧在床,没过多久就病逝了。”赵王早在听到传闻的第一时间便去向皇后了解了一番,因此魏王的挑衅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是说归这么说,赵王心里清楚,魏王一旦说出了这席话,皇帝给他的差事自己是做不成了。
果不其然,乾元帝道:“赵王,你手头上的差事众多,此事还是交给魏王去办吧!”
*
“七姑娘在吗?”
星竹院旁边的小书房是平日里卓云曦用来处理府内庶务的地方。
一名中年女管事捧着几本账本,走到小书房门口,见七姑娘身边的大丫鬟绮罗守在门口,对绮罗点头致意,问道。
“姑娘在对账本。”接近年关,府里的账目也要再查一遍。望着管事手中抱的账本,想到姑娘已经好几日忙到半夜了,绮罗便有些不想让这管事进去,但她若是这样做,姑娘必定要怪她的。
绮罗轻叹一声,朝管事点了点头,转身轻轻扣在门上,禀告道:“姑娘,唐管事来送账本了。”
“进来吧!”
绮罗轻轻推开门,唐管事朝她点头致谢,便进去了。
绮罗关好门,静静守在门外。
半个时辰后,唐管事才从里面出来,绮罗望着她空荡荡的双手,心里盘算着不管姑娘手头有多少账本要看,今儿个一定要让姑娘早点回房睡觉!
绮罗抬眼,见唐管事还站在自己面前,不由疑惑地望着她.
唐管事是个伶俐的人,脸上迟疑的表情却是不多见的。只见她搓了搓手,朝绮罗比了个“借步说话”的手势。
二人走远了一些,唐管事瞄了一眼小书房,才压低了声音对绮罗道:“绮罗姑娘,这几日姑娘若是要出门,你可要拦着些,现在外面有些不好听的传闻,姑娘听见了恐怕要伤心,你们千万不要让姑娘出门。”
事实上,关于卓云曦的传闻在京中传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都知道,自家姑娘对这些并不会上心。但绮罗明白,这里面恐怕有什么隐情,不然唐管事是不会这么说的。
唐管事经不起她的追问,才一五一十道:“绮罗姑娘,你可知道这阵子外面传的疯了一样的朱曦公主的故事?”
“现在有人传出来,说是那位公主失踪后诞下了一个孩子……听说,朱曦公主与咱们府上的二爷有过婚约,所以……”
唐管事下意识瞥了一眼小书房,见房里没什么动静,才继续说道:“现在外面都在传,咱们姑娘根本不是老爷的女儿,而是朱曦公主与二爷的女儿!谁都知道咱们老爷与二爷是嫡亲兄弟,感情好得很,便有人说咱们老爷是在为兄长抚养女儿,不然的话怎么这么多年来咱们老爷从来没有提起过姑娘的生母呢?”
“什么?”闻言,绮罗大惊,这传闻也有些太离谱了吧?姑娘与老爷长得那般相像,又怎么可能不是老爷的女儿呢?而且她听说二爷早就离世多年了,这些人可真会捕风捉影,胡编乱造!
“绮罗姑娘,这件事我可只就和你说了,老爷那里必然是知道的,想必老爷自然会处理的。只是……咱们姑娘再怎么坚强,也经不起别人这样编排的呀!绮罗姑娘你多注意些,听说府里面管家已经下了封口令了,可若是有什么不长眼的闹到姑娘面前来,绮罗姑娘你可要帮着拦一拦啊!”
闻言,绮罗忙点头应下。唐管事告诉她这些,都是一片好心。绮罗朝她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亲自将她送出了院门。唐管事对自家姑娘的善意,绮罗都记在了心里。
望着小书房紧闭的房门,绮罗在心底叹了口气,眼神却越发坚定起来。
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家姑娘!
只可惜,世事哪有这么如意……
年关上朝堂上一般没什么大事,所以到了十二月,皇帝会将朝会改为三日一期。但因民间流传的朱曦公主一事,官员们很明显感受到朝堂上的氛围有些压抑。不少人不由幸灾乐祸地想着:这一回,简在帝心的济国公恐怕要惹祸上身了……
不少人引颈盼着济国公今日被陛下刁难的场景,只可惜等朝会结束也没有见到往常站在武将第一列的济国公的身影。
等朝会结束,官员们回到家中便马上派了人去打探,却得知——济国公病了!
素来身体强健的济国公,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病了呢?
不管其他人信或不信,完全不知内情的卓云曦得知父亲病了,连朝会都没有去,急得不行,当即丢下账本便要往卓信霖的院子去。
“姑娘!”绮罗忙拦住了她。
卓云曦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卓信霖为什么“病”了,但绮罗是知道的。若是姑娘过去看望老爷,恐怕此事便瞒不住了。
只是,望着姑娘焦急的神情,绮罗知道,凭自己是拦不住她的。
绮罗只得跟着卓云曦到了卓信霖的院子。
卓云曦走得很快,绮罗小跑着才能赶上。
看到姑娘神色慌乱、紧皱着眉头来势汹汹的模样,院子里的小厮没有人敢上前拦卓云曦的。
绮罗跟在她身后,跨进院子的时候忽然顿住了脚步,朝着一旁的院墙看了一眼。
“姑娘!”绮罗拉住卓云曦。
“绮罗,你给我放手。”卓云曦瞪大了眼睛望着她。
“姑娘,我方才听说老爷已经喝了药睡下了。”绮罗笑了笑,道,“不如我们一起去为老爷做些药膳,等老爷睡醒了正好可以食用。”
“这……”卓云曦有些犹豫,她不想打扰父亲休息,只是想要亲自看一眼父亲,确认他是真的安然无恙。
卓信霖为了大周征战了十几年,卓云曦十岁以前生活在广平的时候,父亲常常将战利品作为礼物送给她,她也常常见到父亲受伤的样子。身体上的伤口,染血的纱布,这些都是常见的,在卓云曦的记忆中,这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父亲躺在床上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的样子。
高大的父亲就这么躺在那里,毫无意识,自己在他身边调皮捣蛋,平时那双会温柔地摸着自己头顶的大手,却是动了不能动了。
对于卓云曦来说,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父亲离她而去……
她望向院子里的管事,听管事附和着绮罗的话,她依依不舍地望向主屋紧闭的大门,朝绮罗点了点头。
等她离开后,一道黑影自绮罗方才望着的墙头掠过,闪进了主屋内。
“老爷,姑娘已经离开了。”
此时屋内如果有人在的话,一定会惊奇,不是说济国公病倒了吗?
那么眼前这位衣着整齐、面色红润、不怒自威的男人是怎么回事呢?
听到卓云曦前来探望自己,卓信霖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姑娘早晚会知道的,告诉绮罗,不必刻意瞒着。等我将事情解决了,会亲自向姑娘解释的。”
“是。”
“我们走吧。”卓信霖朝黑影挥了挥手,率先从窗户里翻了出去。
一架普通的马车停在了城中一座不起眼的小宅子前。
车夫下车敲门,很快便有人过来开门。
开门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眨巴着大眼睛将来人上下打量一番,见是个不认识的人,脆生生问道:“先生有何贵干?”
面前的虽然是个孩子,可车夫并不敢怠慢,对小童拱了拱手,才道:“我家先生听闻贵府主人有良药,前来求医的。”
闻言,小童子嘟起嘴皱了皱眉,这时,马车帘子被人掀开,从车上走下了一人,小童见到他,才没有犹豫下去,道:“你们跟我进来吧!”
从车上下来的人正是卓信霖。
这座宅子从外面看很小,但里面却是五脏俱全,尤其是在跟着小童穿过花厅、游廊,七拐八绕之后,望着打造得简洁舒适的庭院,卓信霖一行人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院中早有一人坐在那里。
卓信霖朝车夫使了个眼色,他便与小童一起退下了。
卓信霖往前走去,端坐在那里的人听见他的脚步声,转过头来。
那是一个眉目俊秀的男子,许是因为常年习武的原因,才显得格外年轻,恐怕没有人能够猜到这名男子已经年近四十了。
他见到卓信霖走过来,忙站起身,朝他行了一礼。
卓信霖站定脚,受了他这一礼。
见状,男子挑了挑眉,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我也没有想到,这些人的想象力这么丰富,竟然能够扯到云曦身上。”他亲自为卓信霖到了一杯茶双手捧着递给卓信霖,是赔礼道歉的模样。
事已至此,卓信霖知道再怪他也不能挽回什么,只能接过茶盏。
“我不过是想要吓一吓老皇帝,没想到这些人连这么点机会都不肯放过。”男子朝卓信霖笑了笑,“你放心,我已经查到流言是从魏王那里传出来的了,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只是……”男子顿了顿,眸中闪过一片阴霾,“这次让云曦受委屈了!”
“我说过,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有些事我可以帮你做,但绝对不可以拖累云曦。”卓信霖放下茶杯,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男子,眼眸中是一位父亲难以被打动的坚定。
闻言,男子连连点头,道:“放心吧,云曦也是我重要的亲人,我怎么舍得她被人欺负呢?”
说到这里,男子明明在笑,却不知为何,他的笑容里泛着冷意,像一条瞄准了猎物、蓄势待发的毒蛇。
卓信霖很快离开了这里。
他没有发现,在他坐上马车的时候,有一道黑影从旁边的墙上一闪而过。
楚岚望着这座不起眼的宅子,眼神里一片复杂,她喃喃念出一个名字——
楚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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