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往事

　　这天早上，碧竹忽然拿着一封信跑了进来，汪淑贞看着信封上熟悉而陌生的字迹毫不怀疑，然而当汪淑贞打开信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写着：“贞儿，明日午后，之江湖畔相见，有要事相商。”这短短的信件后面的落款竟然是玉树，汪淑贞心下一惊，那信就掉到了地上。
　　碧竹惊讶地捡起来问汪淑贞怎么了，汪淑贞摇摇头说道：“你从哪儿拿到的这封信？”
　　碧竹回答道：“刚才有个小丫头说外面有个人让我把这封信送给二姨太，可能是汪府里二少爷给二姨太的。”
　　汪淑贞看了眼信封，的确上面写着“烨磊”两个字，可是这字体又完全不是汪烨磊的。碧竹看那信看了半天，然后问汪淑贞道：“二姨太，这个玉木是谁啊？”
　　汪淑贞看看碧竹，然后说道：“你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人，我有话对你说。”
　　碧竹检查好没有人之后，汪淑贞就对碧竹说道：“这件事我本来不欲再对别人说起，可是你现在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也难保不对你说。这信上的‘玉木’，其实名叫杨玉树。”
　　碧竹“啊”的点点头，“我知道，那不是林茹的丈夫吗。”
　　汪淑贞把自己和杨玉树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碧竹，碧竹点点头说：“那这件事是要保密的，可是景桓姐姐……哦不，是六姨太，她知道吗？”
　　汪淑贞叹了一口气说：“她应该是知道的吧，只是不知道她到底对少爷说了多少。”
　　碧竹忽然看看这信说：“我想玉树少爷肯定是有事找您的，依奴婢看还是把这信给烧了，然后明天找个由头出府看看？”
　　汪淑贞六神无主点点头就任由碧竹去做，可是就在爱碧竹要烧信的时候，汪淑贞忽然说道：“等一等。”这一声倒是给碧竹吓了一跳，汪淑贞感觉到自己的右眼皮哒哒地乱跳，于是汪淑贞小声对碧竹说：“你来，我有事交代你出去办一下。”
　　不一会，碧竹就次匆匆地跑出府去了，而且她出去的时候是偷偷从后门，也就是那个废园的门出去的。虽然当时朱大爷就在那看着，可是朱大爷却也当做没看见的样子。到了晚上碧竹才偷偷地回来了，汪淑贞急忙问道：“怎么样？”
　　碧竹点点头说道：“还是二姨太聪明，果然有问题。”
　　汪淑贞笑笑说：“只是不知道想害我的人到底是谁，你一会跟我去趟鹿韭园，我有事要找太太说。”
　　这一路上汪淑贞都在想到底是谁害了自己，可是一时间确实想不明白。三姨太最近安安静静的似乎是在养胎，六姨太景桓这几天并没有怎么和自己有交集，要说是太太，总觉得杜若晴不是那种会因为自己不和她站在一起就陷害自己的人，至于那个四姨太冯云璐，每天跟个游僧似的，心思好像永远都不在这宅院里。汪淑贞和碧竹来到鹿韭园的时候杜若晴正在和六姨太景桓下棋，杜若晴看见行礼的汪淑贞微微一笑，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笑容，缓缓说道：“二姨太好清闲，这个时候来我的鹿韭园了。”
　　汪淑贞笑着回答说：“不知道太太是否用完晚饭，也不晓得自己来的的是不是时候。”
　　杜若晴笑笑说：“来都来了，坐下，我和景桓下围棋下了一会了，冬梅来催了好几次，我只是不想吃。你们以前是主仆，现在是姐妹，一会留下来一起吃吧。”
　　汪淑贞看了一眼景桓，她的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谊。景桓只是淡淡一瞥，眼里却没有从前的怒火。
　　景桓站起来对汪淑贞行了个礼，然后让座说道：“还是二姨太上座。”
　　汪淑贞摆摆手说：“我只是来说句话，还是妹妹坐着吧。从前，妹妹在盘水阁里和我自然是姐妹情深，现在真正的做了少爷的姨太太，更加是情感厚重了。只是我还究竟不知道，妹妹和太太的感情当真是最要好的。”
　　杜若晴听出来汪淑贞的意思，只是脸上挂着微笑说道：“二姨太这话就错了，这宅院里的女人都是姐妹，哪儿有什么谁比谁更要好的话。二姨太有什么事儿，说吧。”
　　汪淑贞缓缓开口说道：“我想明天告个假，出一趟府。”
　　杜若晴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只是并没有很明显。可是景桓却忽然看向汪淑贞，那眼神里好像有某种警告的意味。杜若晴点点头说：“可是不知道妹妹出府去是有什么事儿？”
　　汪淑贞回答说：“我与弟弟好久不见，所以想回去看看他的情形。太太也知道，汪家的境况现在多有变故，我就这一个弟弟，很是担心。”
　　杜若晴点点头，好像感同身受似的看着汪淑贞说：“是啊，我也就若麟这一个弟弟，你的心情我是完全懂得，那就去吧，需要派点人跟着吗？”
　　汪淑贞立刻拒绝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带着碧竹出去就行了，哪儿还能麻烦太太派人。”
　　杜若晴似笑非笑地点点头，然后说道：“好了，我准了，明天你直接出去就行了。太太和少爷那边，我会告诉他们的。”
　　汪淑贞笑着谢过杜若晴，三个人又聊了一会，汪淑贞说：“太太快用晚饭吧，吃的晚了，积了食，又不消化，对身体总归是不好的。我这里就不打扰了，这里就告辞回盘水阁了。”
　　景桓也识趣地站起身来，然后说道：“景桓也不打扰太太了，明日再来请安。”
　　汪淑贞和景桓一前一后地出了鹿韭园，就在走到沁心湖快要分手的时候，景桓忽然大声说道：“哎呀，我的手帕子落在鹿韭园了。”
　　景桓身边的落雨马上说道：“那六姨太在这等着，奴婢去给六姨太拿回来。”
　　汪淑贞看景桓说的突然，总觉得有蹊跷，只是心里有芥蒂，也并不像多言，于是径自往前走着。可谁知落雨刚走远，景桓就忽然跑着追上汪淑贞说：“二姨太，请留步。”
　　汪淑贞挑眉看着景桓说：“六姨太有什么事儿妈？”
　　景桓四处看看，然后小声问道：“你明天为什么要出府？”
　　汪淑贞犹疑地看着景桓，景桓低声说：“只是你现在要小心，那太太毕竟是杜若麟的姐姐，那汪淑妍又嫁给了杜若麟……”
　　汪淑贞淡定地看着景桓说：“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景桓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只是告诉二姨太小心吧。”
　　碧竹接口说道：“不劳六姨太操心，六姨太要是真的挂念二姨太，那以后就少做对二姨太不好的事儿。”
　　汪淑贞慢慢说道：“我的事，就不劳六姨太操心了。反倒是六姨太，跟着太太，以后少不得凡事都要谨小慎微了。我曾经教六姨太下过围棋，看来六姨太的围棋下的很好，都能和太太博弈了，只是不知道六姨太真正想要博弈的人是谁。”
　　景桓刚要说话，忽然看见落雨从小路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景桓马上冷冷地看着汪淑贞说：“二姨太言重了，我伺候少爷也是少爷愿意的，虽然以前是二姨太面前的奴婢，可是现在终究是姨太太，好歹也算半个主子。我不屑和谁争，因为少爷对我很好。”
　　汪淑贞冷笑一声，说道：“那就请六姨太，好自为之。”
　　落雨跑到景桓面前的时候，汪淑贞和碧竹已经走了。落雨问道：“六姨太，二姨太又难为你了吗？”
　　景桓看一眼落雨，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什么难为不难为的，我不过就是个下人而已，再是当了主子，她心里也未必瞧得起我。”
　　落雨看着汪淑贞的背影白了两眼说：“她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六姨太，她也不过是贱人生的罢了，也不比别人高贵多少。而且还害死了六姨太的亲妹妹，亏得以前六姨太还对她那么好，真是狼心狗肺。”
　　景桓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落雨，然后叹了口气说：“回去吧，天有点冷。”
　　于是两人就朝着清心斋走了过去。
　　今天杜若晴的心情简直太好了，晚饭端上来之后，杜若晴看着冬梅说道：“你坐下来，跟我一起吃吧。”
　　冬梅惊慌失措地说：“太太糊涂了，奴婢是服侍太太吃饭的，怎么能上桌呢。”
　　杜若晴摇摇头说：“你心里知道，我没把你当奴婢。把春兰也叫过来，她这几天总是忙着给我做吃的，也跟我一起吃吧。”然后指着其中一个小丫鬟说：“你去把春兰给我叫过来，然后你们就都下去，这里又春兰和冬梅服侍我就行了。”
　　不一会春兰走过来了，还端着一碗水晶圆子。杜若晴看着那碗里的圆子说道：“这又是你发明的什么新吃法？”
　　春兰满头大汗地说：“这几天天冷了，我特意弄了虾仁混着糯米给太太蒸的。太太平时总部吃肉，可是虾仁倒是应该吃点的，快尝尝。”
　　杜若晴笑着摇摇头说：“我今天心里高兴，多吃几口是肯定的，明天我就是要看好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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