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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十二月杪。冷气像是从地皮里冒出来的一样，直直戳进路上行人的骨缝中，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裹好棉袄，顶着风继续往前走。
严寒今天比程希醒得早了些，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又忍不住傻傻地笑了起来。
直到现在，他还感觉这一切像是一场梦一样。
三个月前自己还在为这个人和那段无疾而终的暗恋而买醉，三个月后，自己静静地躺在这个人的臂弯，接住他吐出来的每一丝暖气。
好幸福。
他想着想着竟然脸红起来，把头往程希胸口钻了钻。
“唔……早上好。”
“我吵醒你了吗？”严寒问。
“没有呀，刚好醒了。”程希的声音懒洋洋的，眼睛还没有睁开，手就先抱住严寒的脑袋揉了两把。
“早餐想吃什么呀老大。”程希把严寒的脑袋抱在怀里，感觉他柔顺的头发怎么摸都摸不够。
“啧，不要这样叫我……”严寒有些嫌弃这个称呼，仰起头来有些生气地眯着眼看着程希。
“我觉得很可爱呀，他们不都这样叫你嘛，老大。”
“你再这样叫我要生气了……我讨厌你。”严寒气鼓鼓的样子很好玩，而且说的话也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反倒惹得程希笑了起来。
“哎呀，怎么就讨厌我了？那是谁那会哭着给我写信，写的什么来着……”
程希说着，假装思考地摸了摸下巴。
“哦，他写的‘我依旧还在喜欢你~即使已经忘了你的样子，你的声音，我还是喜欢着你～’这谁写的来着？”
严寒没想到这家伙能把自己当时给他写的信都背下来，背得阴阳怪气的，关键还没背错。
他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低着头叹出一口长长的气，在程希胸脯前小声嘟囔：
“……我要告诉徐阿姨说你欺负我。”
“哈哈哈，我错了。”程希也适可而止地停了下来，拿温度稍低的手背敷在严寒脸上，想给他降降温，“今天要忙什么呀？”
程希从被子里钻出来，坐在床边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严寒。他刚把衬衫披在身上，严寒就像一个自动帮忙穿衣服的小机器人一样贴了过来。
他跪在床上，上身贴在程希的后背，两只手从程希背后绕到前面来细心地给他扣好扣子，程希都能感觉到他胸膛轻轻的呼吸。
“我想，也差不多是时候该让言堂转型了。”
严寒下巴搁在程希肩膀，轻柔的话语飘进程希耳朵，程希也睁大了眼睛。
严寒继续说：“我想在城西那边选址，主要就是负责处理像王姐杨姐那样，受压迫的人们。言堂的人我不会开除，因为面对那些家暴成性的人，还是要用一些特殊手段。不过我想应该不会再有暴力事件发生，毕竟那种人，估计也只敢对温柔善良的人动手，看见那群五大三粗的家伙们就吓得腿抖了。
“再一个，我想多招收一些女员工。毕竟女性和女性沟通起来会更轻松，会更安心一些。”
严寒说完，就像个人形抱枕一样挂在程希脖子上，静静贴在他颈窝处。
“哇……”
程希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摸了摸严寒的手。
“你什么时候悄悄规划了这么多……听起来工作量很大啊。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就和你一起干，好不好？”
“嗯。”
严寒笑着，侧过头来往程希脸颊上亲了一口。
“那你选址选得离咱家店近一点呗，这样咱俩互相串门就方便了，嗯？”
程希侧着靠在床头，又朝严寒招了招手，严寒也很快挪了两步跨坐在程希身上抱住他，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正有此意。”
“嘻嘻。诶，正好我这里有那边地产老板联系方式，发你啦。说来也巧，这地产叫承希，哈哈哈。”
严寒仰起头来呆呆地看着程希，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也觉得很巧对吧！”程希还在捏着严寒的脸蛋傻乐着。
“……你猜猜承希地产实际控股人是谁？”
“……？”程希傻傻地眨了下眼，看着面前偷乐的人。严寒一只胳膊撑在程希腹部，另一只手挡着嘴巴笑，笑得像个小狐狸一样。
“不会吧……？”
“怎么就不会？”
“哎呦……咋这么浪漫……我咋这么笨，这么明显的暗示都没看出来。”
“我也花了两年时间才看懂你的银河啊。”
“哎呀……感动得我要哭了……”程希拿起手来做了个哭哭的表情。
“你先别哭，先给我们公司起个名字呗。”
严寒害怕他真哭了，歪着脑袋看了眼，笑着说。
“不准叫程极思寒。”
严寒看着程希眼睛滴溜溜的转，估计是又开始生成鬼点子，马上打住了他。
“你把话都说完了那我说什么嘛。”
“我想想……叫Aurora怎么样？”严寒趴在程希胸口，拿起他的一只手把玩着他的手指头。
“Aurora……极光？”程希问。
“嗯。欧若拉在罗马神话里被称为黎明女神。
“所以也可以叫她，晨曦。”
————
天气越来越冷之后，言堂里也消停了不少。
不过不是人们冻得说不出话了，是严寒把其中几个调去他和程希家楼下的流浪动物救助中心帮忙去了。
“这小猫儿一天上了几趟厕所？”
夏星明看着笼子里因为生病显得有点蔫蔫的小猫，扭头问旁边的阿饼。
“唔……好像撒了两次尿。”
“好，能吃进去东西就好。”
这只小猫是附近大学生联系严寒说校园里有只小猫被车撞了，问他们这里的救助中心可不可以帮忙，严寒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是只小狸花，夏星明第一眼见了就喜欢得不得了，跟严寒说治好了这只小猫就归他了。
严寒笑了一声，问：“不问问妹妹意见么？这里那么多小猫，万一她喜欢其他的呢。”
夏星明摸了摸头，笑着回：“妹妹现在心思可不在猫儿上啦！哥上次去看过她一次后，天天吵着要我把哥再带过去呢！
“妈妈，也好了很多。说真的，哥，有时间带上程希哥一起来吧。”夏星明温和地看着严寒。
“今天下午吧。”严寒轻飘飘地说，“我给程希打电话。”
严寒的行动力一如既往地强。
夏星明出去取检查报告回来的时候，严寒正坐在床边和夏星明妈妈笑着聊天，程希则在和星熠玩，俩人笑得都很开心。
夏星明把报告递给严寒，严寒拿着仔细看了半天，释然地笑了出来。
“真好啊……”
夏星明听见严寒小声嘀咕了一句。
病房外，严寒的笑脸依旧没有收起来，他放轻声音，小声对夏星明说：
“趁现在妈妈有精神有体力，带她去大医院再确认一下吧。”
“啊？不，不用吧？”夏星明害怕严寒再突然给他打钱，上次打了四十万没多久，卡里又进账了六十万，吓得夏星明手抖。
“不用什么不用？趁着你妈妈现在状态不错，赶紧再确认一下目前的情况比较好吧。
“去上海再检查一下。我妈妈当时一直在复旦治的。钱还够吗？不够我——”
“够了！哥，真的够了，你别再给我打钱了，我害怕啊。”
“怕啥？”严寒有点疑惑地看着他，“说了这是预支你工资的啊。”
“按你现在这个钱数……我怕是要从秦朝就得给你打工了……”
“……夏星明，你知不知道我特别讨厌别人一直跟我说钱钱钱的事情？
“给你你就收着，然后大大方方说声‘好的，哥，我知道了’，懂了没？”
严寒又摆出了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叉着腰，有些严肃地看着夏星明。
“好……哥……但是，我走了，言堂还能行吗……”
“咋滴？我是吉祥物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闭嘴，看机票，看酒店，预约挂号。把这边的所有检查过的项目，报告，在吃什么药，统统整理好。妹妹…你问问她愿不愿意暂时在我家待一段时间，我会每天接送她的。”
“好、好的！哥！我知道了！不过……哥你是不是很喜欢小孩子呀？”
“不喜欢。”
严寒很快回复了。
夏星明皱着眉摇摇头，说：“嘶——不像。你对我妹明明那么好。”
“……所以你觉得，我不喜欢小孩就应该每天在街上逮着小孩打吗？”
对味了。
这才是我熟悉的严寒哥啊！
夏星明哈哈大笑了出来，说：“走吧，问问妹妹愿不愿意在两个哥哥家暂住几天。”
“愿意——！！”
几乎隔壁病房都能听见夏星熠的声音了。看着这个女孩脸上可爱的笑脸，严寒和程希对视一眼，也温和地笑了。
言堂虽然冷清了，可silver river越来越热闹，准确地说，是找严寒的人越来越多了。
王姐的事情处理完以后，留在了silver river当店员。在一种无形的牵引之下，越来越多的女人们走进这家咖啡店，对暗号似的向店员问一句：
“您好，请问是严寒吗？”
程希还纳闷怎么最近隔三差五就有人找严寒，不过在王姐的解释下明白了来龙去脉，就马上对所有的店员们进行了一场秘密会议：
只要有人来说出这句“请问是严寒吗？”，马上为她送上一个笑脸，把她带到一个温暖的窗边，给她续上一杯暖暖的热可可，然后告诉她：“是的。请稍等一下。”
那之后，silver river的生意越来越好，程希觉得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便在每一个咖啡杯的底端，用金色小字留下了一段话：
“在Silver River，您每购买一杯咖啡，其中3%都将转化为一份温暖，用于支持山区妇女儿童。感谢您与我们一同托起一份希望，帮助她们走出大山，拥抱更广阔的世界。让她们的冬天，不再充斥着严寒。”
程希没事干的时候总喜欢看着定制杯子底端，严寒的名字傻笑。严寒则刚刚了解完一个新的情况，叉着腰和程希说：
“看来aurora要提上日程啦。”
九年后的永安路和长明街依旧繁华，不过这条热闹非凡的商业街上，却再也看不到其他咖啡店的身影，只有一家家silver river静静地矗立在街边。
温暖的灯光下，隐晦地给每一个过路人讲述着这个不知名的爱情故事。
严寒看了眼时间，已经一月半了。今年的冬天过得格外飞快，可能是程希在身边，所以日子怎么都过不够。
不过，他还是希望日子能过得快一些。因为他早已计划好，在一月三十日那天，完成他九年来的美梦场景，他九年来的心愿——
向程希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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