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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其罪:自作主张(2)
裴景和蹲在床前,轻揉李拓云小腿,李拓云靠着枕头翻看笔记。
半珀营地外发现不少被割去面容的尸体,多数都是大虞人,只有一个是南燕人,大虞人是此前和谢苦去一起运粮的将士,南燕人身份未知。南燕王室逃了,战乱又死了大量的人,身份无法确认,也许他的身份不重要。李拓云拿笔写下明日的计划。
按照推测,今日走的那条路应是通向城外,姞没骨证实了猜测,仇由国的金库的确在城外杨木下,明日多带几个人,多带些蜡烛,再去一次。
裴景和爬上床,凑过来,回想听到的动静,问,“你真想去哪儿?”
李拓云缺钱,皇城不可能拨钱给她,仅有的百万两黄金又不敢乱用,若是真的金库里有钱,很多难题迎刃而解,“明日我带人去,你去马场看孟常生是否会训马。”
裴景和挠着李拓云脚心:“这种小事你随便找个人就能看出端倪,要我去做,大材小用。”
李拓云怕痒,挪开脚蹬在裴景和右肩,“你不愿意做,那你明天回镇北州去,以后都别来了。”
裴景和抓住李拓云脚踝,侧头亲吻她的脚背,“除了赶我走,就想不出别的话术?”
裴景和虽有用,但李拓云嫌他烦,他来了一点儿清静日子都没有,还是让他早点走会更好,“上次打仗,镇北州也受了损,你是州督,不能离开太久,明天就回去。”
“腿长在我身上,我想走去哪里就去哪里。”裴景和人往下压,抢走笔记放在一旁。
李拓云想起谢神爱说的,裴景和就是无法无天。
……等李拓云睡着,裴景和轻轻掀开被子,慢慢移下床,点燃柜子上的盘香,捂着鼻子坐在床边等待,确认李拓云睡熟后,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在身上,找来佩剑系在腰间,拿走李拓云衣服里的匕首,抓走柜子里的一把蜡烛,走到浴池边,推开壁砖,走进地宫。
先走到镜屋,退后数米,助跑蹬上墙,用剑柄敲开屋顶的镜子,落在地上后再借力翻进去,伸手合上镜子。点燃蜡烛按照记忆走进一个时辰前离开的通道,一脚踩进湿泥土里,耳朵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越往前脚步声越清晰,裴景和抽出腰间的佩剑,又往前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墙壁出现画像砖,繁杂的脚步交错在前方。
手里的蜡烛已经燃尽,裴景和点燃另一只,摸着画像砖走到底,面前是一座石头雕刻的墓窟,墓前修着认不出的动物石像,裴家先祖就是靠盗皇陵积攒财富,近百年虽没明目张胆掘过他人的坟墓,但小打小闹从未间断,裴景和小时候可没少听家里老人讲掘墓的事,裴景和猜测,门前的石像是镇墓兽,镇墓兽头上淋着红色的液体,地底潮湿,红色液体还未完全干透,裴景和猜测,是人血。
镇墓兽脚下躺着两具尸体,尸体并未腐烂,皮肤富有光泽,若不是两人的脖子上明显的伤口,还以为两人是睡着了。
人祭!在祭祀中是大礼,周围列国早就不用人祭这个办法,除非里面关的东西不好惹。姞没骨说的话裴景和全都听到了,他曾去过鬼门关,又被拉回来,该看见的也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也看见了,石壁后的东西有什么可怕的。
石墙内脚步声交错,裴景和抬刀劈开镇墓兽之间交错的铁链,屋内的脚步声顿时安静下来。铁链后是一堵石墙,墙上嵌着一只从里往外伸的手臂,看露出来的袖边,是南燕人,看来是没有逃出墓冢的人。
墙上的泥灰颜色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石墙是后来砌的,裴景和找准新墙与旧墙之间的交界处,抽出腰间的匕首,凿出两个小洞来,抓起地上的铁链从洞里穿过再绑回镇墓兽身上,退后两步,蓄力往前冲,一脚踹在镇墓兽上。
镇墓兽往前移动一拳的距离,墙面拉出两道裂痕,石壁内略有骚动,裴景和摸着颈间的红翡,喃喃自语,“吾妻保佑。”
言毕,抬脚踹向裂缝,裂缝处崩开一道等人宽的洞穴,洞内灯火嘹亮,看不见其他东西,骚动声静止,裴景和哼笑,墙后的东西还有点聪明,裴景和取下一根蜡烛丢进洞,数个人影追着蜡烛从眼前穿过。
裴景和看得清楚,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身上的服饰是南燕常服,好几个身上还穿着甲胄,是姞没骨说的没能逃出墓冢的人,仇由灭国距今已经八十多年,这些人跟随南燕开国国主,现在居然一点儿没老。
一个穿着甲胄的士兵捡起地上的蜡烛,放在嘴里一口咬断,嚼了两口后吐掉,抬头用他双目无神的眼睛盯着洞外的裴景和。
士兵周围的人纷纷扭头盯过来,裴景和扯开嘴角,握剑的手荡起脚边的铁链,挥手说,“你们好。”
这里可以通往公主寝宫,墙体脆弱,万一某一天他们冲破墙体,顺着地宫爬出去,第一个遭殃的是吾妻。不管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曾经有多惨,裴景和都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这里。
里面的人看见裴景和,意识到墙破了,可以出去,纷纷涌向洞口,洞口被撞大,裴景和横剑荡开洞口的人,跳进洞口,顿时傻眼。
洞内至少百来人,各个像饿了十天半月似的,如饥似渴的盯着他,裴景和庆幸他先来了,若是让李拓云来,她肯定会被吓哭。
裴景和扯动手里铁链,用力拉扯镇墓兽,另一只手挥剑劈开涌来的人。
镇墓兽太重,裴景和拽不动,无奈,只能抓来几个人捆在一起,一剑穿过他们的身体,像做肉串一样卡在洞口,继续挥剑斩开围来的人。
这些人像不怕疼不怕死似的,裴景和砍了数次也砍不死,只能将其头身分离,没了头的躯体还能移动,裴景和再次庆幸没让李拓云来……
李拓云从梦中惊醒,茫然无措的望着周围的环境。脚步声从屏风后传来,她警惕的看过去,一个女人端着饭碗走来,喊她“公主”。
姜又春知道她是又忘记了:“公主,喝点水润润嗓子。”
李拓云盯着碗里透明的水,防备的盯着姜又春,边推测她的身份边伸手接过碗。
姜又春弯腰捡起地上的笔记,李拓云的目光跟着她移动,看见她把书翻到第一页,再把书递过来。李拓云逐字逐句阅读,用了一个时辰才看完两本笔记,她灌完水问,“裴三罪呢?”
“一早起来就没看见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昨夜春刀、金舟、三月、九月没守在门口,今天起来就没看见裴景和,等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人,姜又春也不知道他会去哪里。
裴景和以前就有不辞而别的前科,李拓云只当他是不打招呼就走了,昨日说了今日要试探孟常生,太阳已经升上头顶,不能再耽误,李拓云翻身下床,让春刀、金舟去喊两位驸马去马场,李拓云换上骑装、吃完早饭立即赶过去。
姜又春提前从祝其哪里借了五匹马,祝其手里的马多是野马,没有套马鞍,连马蹄都没装,不仔细看难以发现是被驯服过的马,这些马只服自己的主人,姜又春也是废了好大的劲才把马牵来马场。
李拓云挑了匹红棕色的马骑上去,还没坐稳,马背摇晃,把她摔下马背,刚好被赶来的两位驸马看见。
马蹄乱飞,眼看就要踩到李拓云,三月、九月跑来,及时抢走李拓云才免于受伤,李拓云托着后腰嚷嚷,“死马,臭马。”
姞没骨被她可爱到,笑出声,李拓云横眼斜过去,“笑什么笑!”
姞没骨立即收住笑容:“奴的近侍以前是马官,奴可让他代公主训马。”
“喊你们来本就是让你们训马,姬夙,你和你的族人自幼在马背上长大,你训两匹。”李拓云看向姞没骨身后的孟常生,“剩下的交给你了。”
姞没骨看向身侧的孟常生:“去,替公主驯服这几匹马。”
孟常生行礼后走到红棕马前,扶着马背翻上去,红棕马前蹄腾到空中,整个身体和地面垂直,孟常生像嵌在马背上一样,一点声响也没有,等着马蹄落下,被马驼着绕着马场疯跑。
姬夙反倒像个不会骑马的,刚坐上去就被马摔下来,又翻上去,又摔下来,他红着脸走到另一匹马前,才刚靠近,就被抬起的马蹄踹倒,李拓云实在看不下去,让三月把他带到跟前来。
姬夙红着脸道歉:“公主,这几匹马太野,奴得花上很长的时间才能驯服,请公主多给奴几天时间。”
李拓云伸手拍去姬夙身上的杂草泥土:“祝其人是十二国中最会训马的,我相信给你足够的时间,你会训服这些马,今天你已经摔倒数次,再折腾下去你得伤筋动骨。”
自认识李拓云以来,姬夙就不敢和她面对面说话,何况像今日一样挨得这么近,他背挺得板正,大气不敢出,“祝其人是十二国中最会训马的没错,在十二国外,还有一群蛮人比祝其人更会训马,他们居无定所,没有自己的城池宫殿,走到哪里杀到哪里,男俘作粮,女俘作妓,每年秋收过后,就是蛮人掠杀夺粮之时,幸亏拓云州刚经历过战乱,无粮可收,无粮可抢,周围邻国今年会遭殃。”
原以为塞外只有十二国,原来不止十二国,州中是无粮可抢,州中大部分城池人口稀少,若是蛮人这时候进攻,将会失去大部分城池、人口,李拓云收回手,盯着孟常生训马的身影,“蛮人一般出现在哪里?”
姬夙乖乖回答:“蛮人分为两支,东蛮、西蛮,西蛮占据的地方土地肥沃,牛羊成群,若非意外,不会出兵掠夺,东蛮是天生的野人,即便有牛羊、土地,每年也会到周边掠夺,上一次看见东蛮人,是在前年,东蛮人跨过绿江,横穿南燕、直入武疆,进入祝其,幸亏是冬季,来的人不多,又有红血峡谷抵挡,东蛮人没有穿过红血峡谷,三地联合,诛杀东蛮万余人,祝其很多马也是那时留下来的。”
孟常生已经驯服两匹马,翻到第三匹马前接着训马,李拓云突发奇想,“蛮人长得如何?”
姬夙快速掩饰眼里的惊诧:“鼻子挺得像柱子,眉头弓得像屋檐,罪唇薄得像叶片,面长头窄,体毛多如野草,一眼就能看出与众不同。”
李拓云盯着孟常生:“在蛮人哪里,女俘生下的孩子如何处置?”
姬夙摇头:“奴听说大多继续作为奴隶,样貌绝佳的像贺礼一样送来送去,样貌丑陋不堪的继续作为奴隶,大多数活不过十八岁,这些人因为父母血缘不同,模样里带了几分蛮人样貌,长得又不完全像蛮人,也有几个幸运的,能继承母族的容颜,几乎看不出父族的血统,从他们的双目里依旧能看出几分端倪。”
阳光正好打在孟常生脸上,他右眼像绿色琥珀,李拓云看得清清楚楚,“蛮人很会训马?”
姬夙点头:“他们生来就是马的主人。”
假姜又春的事还没着落,又出现蛮子,孟常生太可疑,必须要弄清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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