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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
以温柔做饵的恶魔,终于撕开完美伪装的皮囊,袒露出明晃晃的贪婪与欲望。
白渊听到这句话,耳旁像是玻璃片猛的摔碎在地上,以极细微的态势摧枯拉朽般颠倒一切。
他眼前都白了一瞬,喉结滚动,良久艰难的开口,“你...这时候,你他妈开什么玩笑?”
顾深挑眉,拉着长调漫不经心的反问,“开玩笑?”
白渊皱眉低头避开顾深的视线。
他深吸一口气,死死的盯着脚边的位置,仿佛真的对那木质地板上的年轮花样十分感兴趣一般。
“娇娇,我为什么要跟你开玩笑,”顾深本来极好的心情,在发觉白渊意料之外的无动于衷时,倏地沉到底,“你不是一直知道吗?——
知道假装绑架囚禁是我做的,知道我故意用时嘉威胁你。
也知道我一直以来对你的种种施压手段。”
白渊听见顾深语调带笑,却隐约透出几分冷意的话
他猛的闭上眼。
在顾深的角度,只能看见白渊的侧脸和尖俏冷白的下巴。
“甚至,”他眉眼间压着冷沉的嘲讽,“连一开始我们的关系,都是我骗你的。”
他语气沉沉,又抵住白渊,强行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嘶——”
白渊下巴又被顾深掐住,抗拒的皱眉,“放开——”“你说啊——”顾深攥住白渊的手腕一扯,朝后反剪,强逼白渊以一个别扭至极的姿态面对着他。
“你明明知道一切,明明看清了所有的破绽,为什么不问我?”顾深带着喘的气息凑近白渊耳侧。
“你明知道的...你明知道...”顾深嗓音干涩,愈发显得嘶哑,“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根本不在乎我在想什么?不在乎我到底是谁?根本...不在乎我?”
最后那句话他声音放的极轻,轻的让白渊都没听清楚。
白渊皱着眉看了他一眼,眉眼间压着燥意,咬着牙抗拒,“滚开。”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恰似点燃炸药最后的导火索。
顾深死死盯着白渊,看了好久,最终竟低声笑了起来。
那笑从一开始的嘲讽变成荒谬,在昏沉阴暗的空间越发的诡异。
这是白渊第一次见到顾深如此失态的一面。
曾经出现在他面前的顾深优雅矜贵到头发丝,举手投足全是温和慵懒高高在上的清贵,是天之骄子。
而现在呢?
白渊看向顾深。
他身上的衬衫因为方才的拉扯变得散乱,平日中整齐梳好的发丝垂落在眉骨前,甚至连金丝眼镜都下滑到鼻尖,落拓潇洒又疯狂。
去掉了遮挡的镜框,他那双凌厉的眸子露出来。
两人之间太近了,近的白渊甚至能清晰的看到顾深眼球上的红色丝和眼底的青色。“白渊,我想明白了。”
顾深勾着唇角,眸中却无一丝笑意,盯着白渊的眼一字一顿道,“你根本就不爱我。”
白渊被他桎梏住,下颌骨生疼,他压抑了多日的无名火阵阵上涌。
他冷嗤一声,扯着懒散无聊的调调问,“是吗?劳驾您提一提,是我哪儿做的不合您心意了?”
顾深道,“这些天我在外边应酬,晚上不管什么时候回来,你从来没有等过我。”
“即使是看到我和别人捕风捉影的绯闻,你却问都不问。”
“我无时无刻都在揣测你到底对我有几分真心。”
他自嘲的笑了笑,“你知道吗白渊,自从我把你绑在身边后,我没有一天睡安稳过。”
他犹如偷了稀世珍宝的盗窃者,卑劣贪婪又忐忑的守护着那本不该属于自己的宝藏。
从一开始只是想离白渊近点逗逗他。
后来想让白渊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再长点,想让白渊多对着他笑一笑。
人都是贪婪的。
他得到了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后,竟妄想让白渊爱他。
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开始不择手段,甚至用上会让白渊唾弃鄙夷的龌龊办法,只为了白渊多陪陪他,求白渊多看他一眼。
多...爱他一点。
他轻呼一口气,平日中强大的男人眼眶都红了,“白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明知道白渊可能并不爱他,却依旧纵容自己清醒的沉沦,陷入那些蠢货才会中招的情欲的泥沼。
但白渊却从始至终没看过那泥潭一眼。
仿若,仿若他只是无趣了陪顾深玩玩,等玩腻了,拍拍屁股走人。
只有顾深一个人,被那月光恩赐般的照耀后,蹭了一身月色,湮没在肮脏泥泞,连同他们可笑的爱情一般。
顾深声音很轻,带着卑微和机关算尽的无力,“白渊,你不爱我。”
白渊竟从他的声音中听出哽咽,曾经拿捏着尺度,游刃有余,居于上位的人兀的颓废又狼狈。
谁人看到都会唏嘘几分。
白渊却喉结滑动,胸膛起伏剧烈,那股无名火压了又压,火苗却顶破名为理智的藩篱,势不可挡的爆发。
呵。
他倏地冷笑出声,冷冰冰的反问,“我不爱你?”
空气一时寂静无声。
白渊视线上移,死死盯住顾深的眼,语气嘲讽极了,“是,我知道你在骗我,我也知道你做了什么。”
顾深脸色一点点苍白,眸中的情绪深沉,却毫无表情,只是眼尾微红,沉默的盯着他。
白渊能感觉到,顾深捏着他手腕的那只手,用力到都快把他的腕骨捏碎了。
顾深没有那么无动于衷,他在害怕,在恐惧。
白渊懒得去想顾深到底是真的知道,还是在试探他。他继续道,“那么多件事儿...一次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你当我是傻子?”
“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假装不知道吗?”白渊盯住他,声音干涩,一字一顿道,“因为我舍不得离开你。”
按照他的性子,他的原则,他的底线。
如果有人敢像顾深这样,只要被他发现,他绝对想都不想就掰扯干净了。
但如果那个人是顾深的话...他第一反应竟然是——他不想。
失忆后,他处于茫然无措的境地。
只有顾深给过他安慰,虽然他要的是水,顾深灌下去的却是酒,但对他来说,都是救命的甘露。
事实上,即使是毒药,他也会甘之若饴。
啧,真他妈的蠢啊。
顾深听到白渊的话,猛的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白渊眸中全是冰冷的嘲讽,既然说开了,他也就懒得再藏着掖着,“你没听清楚——
行,那我就再说一遍。”
他声调升高,“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在骗我,但我他妈就是个傻逼。
小爷没管我妈我哥,搁这儿陪你装傻子玩过家家。”
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甩开顾深的手,几乎压不住自己火气,他扯住顾深的领子,强迫顾深低头跟他平视。
两人拉扯推搡之间,气息杂乱。
白渊胸膛起伏,喘着粗气,红着眼圈吼道,“都他妈这样了——你丫的说小爷不爱你?”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你他妈的说啊?”
“说啊!!”
顾深后背抵在冷硬的墙角,同样喘着粗气和他对视,抿唇依旧一声不吭。
两人像是打的歇斯底里的猛兽,同样强势不服软。
一时僵持。
良久,顾深才开口,“这还不够。”
他仿若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内心,听到白渊的剖析后,伴随着狂喜而来的,是惶恐到极致的惊惧以及偏执到疯狂的贪婪欲望。
他想要完全掌握白渊,想要确保白渊身上的每一丝每一毫都属于自己。
尝到过被白渊毫无顾忌偏爱的甜头,他的阈值都被拉高,得到后他却愈发不安,害怕有人抢白渊。
其实他最怕的不是有人想抢白渊,只要把觊觎白渊的人全都杀掉就好了。
而是...而是...如果是白渊突然有一天,发现他肮脏不可见人的内心了呢,发现自己喜欢的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坏种。
会不会...会不会离开他?
他只要一想到,可能会有一天,白渊会用厌恶的眼神看他,会对他无动于衷,不会被他吸引。
甚至是,只要他感受到一点白渊可能会减少对他的在意的可能,他就会控制不住的发疯。
白渊完全猜不到——在顾深成熟矜贵的外皮下,其实掩藏着一个会因为白渊出门时忘了打招呼而七想八想,敏感至极,又极为不安的灵魂。
“白渊,这还远远不够。”他垂眸,语调是压抑到极致的温柔与疯狂。
转瞬之间。
他分明依旧是衣衫散乱的模样,却丝毫不见方才的狼狈,举手投足气场危险又优雅,似乎在心中做了什么巨大的决定。
重新变得气定神闲,从容优雅,仿若方才崩溃狼狈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伸手掸了掸衣领,掀起眼皮盯着白渊昳丽的眉眼,犹如君王居高临下命令,一字一顿道,“我要你。”
“要你爱我。”
“要你属于我。”
彻彻底底,完完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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