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伞丢在下雨天

　　昨晚为了看流星折腾到凌晨才回去睡，四人汇合的时候肉眼可见有八个黑眼圈。

　　谢姝楠睡眼朦胧，打着哈欠去办退宿。

　　宋睿羽更是睡不醒一样站着就闭上了眼睛。

　　娄叙言虽然困，但靠在墙上还算精神。

　　许庭臻眼睛有点肿，眼眶被塞了石子似的不舒服，这会儿正揉着眼睛减少困意。

　　娄叙言把他的手拿下来，掌心搓热了盖在他眼皮上，轻声说：“忍一会。”

　　他袖口带着令人心安的香味，许庭臻吸了口气，然后乖乖不动，任娄叙言摆弄。

　　“热敷能促进血液循环，放松肌肉，”他放下手，搓热，再贴上去，“只是不知道这样微薄的热量能不能起作用。”

　　可能不太够。

　　这点温热消失的太快了。

　　和流星一样令人抓不住。

　　他没有说出口，而是微微仰起脸，让他的手掌更贴合眼眶，能更好的包裹住自己的眼睛。

　　贪恋这短暂的温度，他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

　　走出民宿没多远，天上飘起细雪，起初只是零星点点，司机把他们送到停车场的时候已经下得纷纷扬扬。

　　在车上睡了一会儿，谢姝楠恢复了往日的状态，兴致勃勃地伸手去接漫天飞舞的雪花。

　　“好漂亮啊。”

　　许庭臻也学她去接，雪花飘进他掌心，化成一滴清透的水。

　　雪花飘进衣领会不舒服，好在娄叙言提前给他戴上围巾，防患于未然不至于冻得打颤。

　　“这雪来的真是时候，咱们不如拍个照吧？”谢姝楠眼睛亮晶晶的，对着他们眨动几下。

　　宋睿羽首票通过，甚至还很赞同。

　　“咱们可是高中同学，居然连张合照都没有，太不应该了。”

　　“谁先起头离开金川的？”娄叙言挑眉，又开始和他针尖对麦芒。

　　宋睿羽：“嘁，我那是形势所迫。”

　　娄叙言和宋睿羽站到一起，宋睿羽发现有哪不对劲，眼睛顺着他的脚到头这么看。好多年没见，娄叙言身量居然超过他了。

　　他对着自己和娄叙言的发顶比划了一下，啧啧两声：“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我们去正骨了。”

　　说着他还扬着那双罪恶的手，趁其不备偷袭。

　　娄叙言拍开他作乱的手，无语地挪开和他的距离：“没办法，注定会比你高。”

　　“我还记得那时候你天天逼庭臻喝牛奶，现在看确实很有效。”

　　宋睿羽忽然将话头引到许庭臻身上，原本在听他们拌嘴的人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沉默是一条河，盼望它枯涸的时候，它必然奔流涌动。

　　“哎呀快来拍照。”谢姝楠调好了延迟时间才叫他们。

　　许庭臻松了口气，瞥了一眼娄叙言，见他神色如常，心里不知是紧张多一点还是酸楚多一点。

　　谢姝楠左拉一个右拉一个，脸上笑得泛着红。

　　纷飞的雪花中四人挤作一团，娄叙言是他们当中最高的，他拿手机最合适，宋睿羽和谢姝楠商量好了似的各自站在他两边侧。

　　没办法，许庭臻顶着两只红通通的耳朵站在娄叙言身前。

　　倒计时的提示音每响一次，许庭臻的心就跟着跳一次。

　　身后的热源难以忽视。

　　倒数第二秒，娄叙言将手抬高，空着的那只手环住许庭臻的肩膀。

　　照片拍下的前一秒，谢姝楠和宋睿羽同时伸出手，在许庭臻胸前比心。

　　画面定格在四个年轻人面带微笑的脸上，拍到了幸福，也拍到了动态的雪花，属于他们的冬天第一张照片，就这样保存下来。

　　元旦放假，娄叙言把于昭然送去许庭臻家补课，临近考试，她的成绩没有下滑，在班里排名还上升五位。

　　“庭臻哥哥我厉害吧，你是不是得给我一点小小的动力？”她咬着笔盖说，伸出两根手指，指腹互相摩擦。

　　许庭臻：“嗯？”

　　“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就是我想去金川玩两天。”她掌心并拢，眨动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许庭臻。

　　自从于昭然知道许庭臻是娄叙言现任加白月光前任这件事，她就反应大得出奇，控诉娄叙言忽视她的感情，错过了给哥哥男朋友留下第一印象的好机会。

　　后来她躺平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对许庭臻像自家人一样撒娇卖萌。

　　她的怨念娄叙言不懂，所以拒绝接收信号。

　　“驳回，你爸要把你送过来的，去跟你爸说。”

　　“谁要听他的！“

　　她蹭的一下站起来，险些掀翻桌子。许庭臻赶紧按住她，哄道：“可以的可以的，适当休息换换脑子学习更轻松。”

　　于昭然和家里不和这件事不是一两天在闹了。

　　“哥，求你了答应我吧，你不答应我跟他根本说不通。”她软下语气，眼神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许庭臻不知内里发生了什么，兄妹俩对峙着他也帮不上忙。

　　“我想说句话。”

　　他弱弱地提了一句，兄妹俩的目光齐齐向他投来。

　　如芒在背似的，他说：“前几天小姨给我打电话，她想让我回金川一趟看看还有什么旧物，我想昭然能跟我们一起回去，算是换个环境调整心情。”

　　他抿住唇，向娄叙言抛去一个询求的目光。

　　娄叙言嘴角一弯，低下头去看手机屏幕，情绪没什么起伏的问：“什么时候？”

　　许庭臻和于昭然相视一眼，彼此眼中的火苗蹭的一下复燃了。

　　于昭然若无其事地坐下，撑着脸，有一下没一下地食指摩挲着嘴唇。

　　“明天？得回去收拾一下旧物。”他小心翼翼凑到娄叙言跟前，插起一块刚削好的苹果喂到他嘴边。

　　娄叙言轻咳一声，借着他的手腕吃下去，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就这一次。”

　　总算一锤定音，于昭然肉眼可见有了精神，朝着许庭臻一阵眼神交流，火花带闪电的热闹极了。

　　如果眼神有声音一定是噼里啪啦的电报声。

　　许庭臻笑了笑，觉得这兄妹俩实在是可爱。

　　娄叙言：“一点高中生的自觉都没有，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

　　于昭然捂住耳朵：“哥你还没三十呢，不要做无趣的大人好吗!”

　　许庭臻觉得这话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说的。

　　任于昭然疯玩不切实际，所以和家里的保姆联系完以后就彻底把人交给她现在的“监护人”。约好第二天一早去接她，于昭然就一脸喜气的同意娄叙言送她回家了。

　　晚上洗漱完两人躺在床上，娄叙言忽然问：“要带小星回去吗？”

　　这个问题让许庭臻停顿了几秒。

　　那间小屋给他们兄弟二人都留下过难以磨灭的印象，周祁星好不容易开始了新生活，许庭臻不想再把他卷进来。

　　“不带他回去了，感觉他不会想回去的。”

　　“嗯，陪你收拾完，回我那边睡一晚吧，好不容易回去一次。”

　　许庭臻点点头，翻身抱住娄叙言，脸埋进他的温暖的胸膛：“好啊，都听你的。”

　　不知是不是他的呼吸过于炙热，娄叙言胸口处好似有团火焰在燃烧，不热烈，甚至是平缓，但确实让他短暂说不出话，又十分享受这种不容忽视的存在。

　　“臻臻，我爱你。”

　　明明是成年人了，说完这句话脸却先发烫发痒。

　　他动了一下身体，抱着的人没有反应，再一看，人已经睡着了。

　　许庭臻闭着眼睛呼吸平缓，一副睡熟了的样子。

　　娄叙言吻在他额头上，很轻，很珍重。

　　他小声说：“晚安，我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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