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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思绪纷飞,拉门的手倏然被握,沉昭下意识便想反擒回去,却因手腕刺痛未能成,她面露不悦,扭头望去。
谢之念利落松开手,两人相视一眼,他便掠过她先一步拉开房门:“王妃贵人多忘事,前脚刚同本王说过,转头自己便忘得一干二净。”他盯着沉昭衣角那抹血渍,“切莫再将其挣开了,否则府上那位自称‘医圣’能在你门前一哭二闹三上吊,无用的话会同你扎上一针,保你一觉睡醒,伤势痊愈。”
“……”思量起来,他还真能这么干。
出门后,衣袂的血迹还是叫小田发觉。
途中,衣袂剐蹭伤布的略感不适,沉昭将匣子锁上,想着递予身侧的小田,自个处理一二,谁知这一扭、一疼,手卸力,小田亦在出神中,未能及时接住。
“咚——”木匣摔得稀碎,当中物品散落满地。
小田回神,慌乱伏地拾捡:“王妃是奴婢不察。”
“无事,”沉昭蹲下身一同拾捡:“是这匣子搁置久了,不经摔了。”
小田拾捡的手一顿,三年前她被指派去沉昭身边,此木匣便在,当时成色也如此破败,而能存留至今的,怕是件重要之物。看着沉昭优先拾起的几片木片,她愧疚道:“若非是奴婢晃神……”
“无妨,再择一个即可。”沉昭抚着匣面,这木匣并非何人所赠,是她在边塞同兄长们学来的手艺,当中的小玩意才是她一路得来的宝贝,好在此处空旷,物件散得一清二楚。
闻声而来的提灯丫鬟见状纷纷帮着拾捡。珠宝坠子便算了,木匕首、黄泥人、泥叫叫、鲁班锁,以及断翼的竹蜻蜓,这些都是何物?众人无人敢问,只能揣着疑惑通通拾起。
几盏油灯照亮此处,沉昭蹙眉紧盯着阶边一个物件,她走近拾起,摊在手心细看,一个木雕,做工极糙,像是个刚入门的新手的试手之作。但更让沉昭在意地是上方所系的红绳,此结十分眼熟,但是何人赠予的,她记不清了。
等众人抱着一堆物件簇拥来时,沉昭在一人手中看见那只泥叫叫,猛然想起何事,她留着这只木雕,将别物都塞到他人手中,并叮嘱小田先行回房。
小田无法,只能望着她折返的身影。
春风拂槐,主卧,影子扫了眼门外,别无动静后闭门。王府森严,自然防得不是这隔墙有耳,而是那没头没脑横冲直撞的曲安,有他的事不知要捅漏多少出去。
“王爷,明日当真要将那小子交出去?”
并非没头没理的一句。
影子续说:“院内折损的两人,人正是为那孩子所来。属下看过两人伤势,其不仅同扬州灭门息息相关,还同前些日惨死的元擎声有关。”
谢之念择檀木块的手一愣,他合上匣子,道:“哦?谈何说起?”
“吱吖”一声,良吉身着雪灰衣衫,揣着手,悠哉悠哉走进,身后曲木拎着药箱跟入。
见影子盯着后方,良吉叹气道:“放心,支了他一些事做,不曾来。”
“那便成,”影子合上门:“不过,什么风将你吹来了?稀客。”
良吉扭头同谢之念目光交汇一瞬,笑道:“查了些事,来上报讨工钱。”
影子不解:“何事?”
良吉倚在柱边,语出惊人:“查了乌头配瓜蒌人食了为何没死,亦也查了这世上是否有仙人。”
影子被他绕得糊涂:“上回,你不是说有药物压制。”
“没错,”良吉摊手:“只限短期。”
影子一怔。
良吉无情嘲笑:“骗骗那傻小子的,你也信了?”
影子更懵了:“那为何她还活着?”
“她心机深,我原以为,她早就识出次次都是倒掉的,但,”他说着从怀中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展开自己先一观:“前一副未曾要取她性命。由此我猜测,是她不安待在南伯侯府,设计嫁入王府后,南伯侯才换药,意除之。”
影子:“为何要除她?何况她死在王府,对他南伯侯有害无利。”
良吉笑:“一步死棋,弄死后写封认罪书揣身上不就成了。”
“有理,”影子盯着他手上的方子,问:“不过,这东西你哪来的?”
良吉瞟了谢之念,心虚地将纸又揣进兜里:“我治伤,屋内无人,我不得找找。”
影子惊道:“人王妃屋里偷拿的!”
“嘿!”良吉急了:“你可会说话!”
“哐——”清脆的一声合盖声。
良吉望了他一眼,抿嘴道:“多大点事,事后还。”
影子目光在二人身上打转,他总觉主子和良吉间瞒着些什么。
良吉耸耸肩,问影子:“方才可是在聊着什么?我听听。”
话回归正题。
影子厉色道“相似之处皆来自习惯,他喜背刀杀人、一刀封喉,门外两名侍卫同扬州之案死者都死于背刀、封喉。相较街上所传首身分离,属下已见过,并非如此,他应当是取了农家的镰刀,很钝,连续好几刀,但依旧不改背手,故此属下确信其是同一人。”
谢之念看穿他的心思:“你想问,我为何不留下他做饵,引他再犯?”
影子点头:“他背后之人定是他。”
谢之念不以为然:“既是他的人,我不认为能拿下他。”
影子沉默,他是唯二与之交过手的,暗处那人的实力他是有目共睹过。
——
庭院,曲安望着满院的绿叶,气不打一出,摔了手上的扫帚,打斗就打斗,那小子凭什么踹他屁股!还砍了他上檐的“天梯”,这仇不共戴天。
想着呢,远远便跑来一人,曲安睁大眼看去。
风扬起发丝,左手抵在领口,挡住贯入的风。
沉昭?
曲安疑惑他来作甚。
沉昭轻喘,问:“人可还在此?”
“不曾,转去别处了。”曲安将她身前的扫帚踢远:“若急,属下领你前去?”
沉昭:“有劳。”
另院,曲安推开房门,示意在里。
沉昭环视一圈,经方才一遭,周边的护卫以肉眼可见增多了。
沉昭走进,孩子呆在榻上,方才那声开门惊得他捏紧被褥缩在了角落,见到来人是她后,警惕才稍减:“事都问完了!你还来作甚!”
房门大开,曲安倚在门边,盯着屋内的一切。他并非单纯领沉昭前来,他想知道她要做什么,三番两次往这儿跑。
沉昭不管他如何,走至榻边伸手:“笛子可否再同我看看?”
“不要!”他捂紧侧腰:“你果真是要抢我的笛子!之前我便觉你不对!”
正叫唤着呢,眼前坠下一块木雕小人。
穆儿一怔,拧眉道:“你怎的也有?还是个这么丑的!”
“……”沉昭自个瞧了眼,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不曾让你瞧他,你可熟悉此绳结?”
穆儿对此嗤之以鼻:“我为何会熟悉……”他倏然凑近紧盯着,迟疑片刻从腰间取下笛子,两个结相较,竟是如出一辙。
穆儿激动:“你会系这个结?”
“并不,也是旁人送我的。”沉昭若有所思收着木雕,转身离去。
不时,穆儿追到门前喊道:“那你可曾记得是谁送你的。”
“不记得了。”
对的,她记不起来了。
……
桌上物件堆积着,一旁放置着小田精心挑来的匣子,深色檀木所制,匣盖处镶嵌着一枚蝶状银饰,匣面上的纹路似云海,在灯下流转着细微虹彩,匣身四面包着金边,极耐抗摔。
沉昭一件件回忆,试图找出木雕小人的是何人所赠,他总觉此人牵扯极深,但其还是有个私心,这或许是赠她这一箱物品当中唯一一个活人,唯一一个好友。
事实上,直至阅完后,她都不曾记起这是怎么得来的。
……
房内,寡妙泰然自若的修剪着案上的花枝,眼半眯着,嘴中连连打着哈欠,像是刚从榻上叫起,“你今个来找我,就为此事?”她眼睛泛着泪光,飘飘浮浮盯着一大早登门造访的沉昭:“不过,我有你想得那么不堪吗?背后有人,难不成无人我便不能成了?”
沉昭直言:“他很危险,此事我想不用我惊醒你。”
寡妙眸子一深,嘴扯着笑:“放心,我还当是个讲义气的人,不会将你抖落出的。”
“那自是好,”沉昭从袖中取出小人推上前:“若你同他还有来往,将此物交予他。”
寡妙蹙眉:“好丑的东西。”
沉昭:“……”怎的逢人见它都道丑。
她提着绳,细赏:“何人雕的?手都长脖颈上了,腿团得像坐褥,还有这头上像顶了包子,脸挨了一拳。摆着驱邪?”
“……”沉昭起身:“这般说,当心你的头。”
“是吗?我的头也能驱邪?”
沉昭转身走出,不加以理会。
寡妙:“慢走。”
门声一落,一人翻入,直盯盯着她手中的木雕小人,百思不得其解道:“她这是何意?”普晋走进细看:“她想拉拢那人?就凭这个东西?”
寡妙不语,握着剪子直往他撑桌的手扎去,幸得普晋撤得快。
这样的事常有,普晋武艺在身,倒也不用忧心真叫她伤着,“何意?若不妥我替你送?”
寡妙抽回手,任由剪子插在桌上:“平日里瞧着也不傻,做事莽得了,若空闲了,帮我收拾屋子。”
“暂搁,第五回了,不成。”普晋拔出剪子甩远:“你要自留?它有何用?”
寡妙瞥他一眼:“此物,兴许能救我一命。”
“为何?”
“……”寡妙不在多言,指着远处凌乱的床榻:“收拾!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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