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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下)
这日,二人刚吃过早餐便听竹篱外有人轻叩柴门,二人不由得微微感到奇怪,此处并无故知却不知是何人找上门来了。
龙吟打开门却见外面站了四五个乞丐模样的人,为首一个身上挂了九个大大小小的布袋,后面几人身上也挂了三三两两不等。
龙吟一拱手道:“原来是丐帮长老到了,失敬失敬!请里面坐。”说罢侧身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那几人都拱手行了一礼后鱼贯而入。
龙吟招呼几人客厅里坐好,云悠羽为他们倒好茶然后走进内堂号方便他们谈话,那几人见到云悠羽时都齐齐一怔,然后略感尴尬向龙吟一笑,只听那身挂九袋的老者拱手说道:“在下丐帮传功长老石宣之,见过龙少侠。”
龙吟知道丐帮除太上长老“北天疯酒丐”以外,其余掌钵、执棒、传功、执法四大长老。四大长老以掌钵为尊但是武功最好的却是传功长老,眼见面前这位石长老双掌扁平宽大,太阳穴微微陷下双目精光咋隐乍现,确实是个内外兼修的高手,心下不再怀疑还了一礼道:“客气客气,不知石长老今日拜访有何贵干?”
石长老说:“不敢当,敝教前些日子收到万护法的密函,说洛阳云严两家发生大事,龙少侠和云三公子来到敝教总坛势力范围,委托我们多加照顾。
我们想龙少侠武功盖世,自然不怕江湖三流的匪类作祟,但唯恐路上水土不服,身子不得适应,所以一路上派了弟子暗中照料,幸而一切安好未出大事。”
龙吟暗道“惭愧!”,自己武功虽高,但是丐帮弟子众多,一路上对自己跟踪照料自己却全然不知,也幸而一路来自己与悠羽守之以礼,并未再做出不合礼数的事情,否则传了出去只怕又要轰动江湖,云家名声更要雪上加霜。
石长老继续道:“然而不久前龙少侠的两位故人找到万护法,请求他帮忙带他们来找龙少侠和云三公子,万护法应承了下来,今日见二位安定了下来,便托我将此二人带来了。”
龙吟诧异地说:“找我和悠羽的故人?”
却听到院子外面有人喊道:“大哥,是我!”柴门同时打开,一身缟素的任帆和轻烟满脸风尘的站在外面。
“帆弟!”龙吟又惊又喜跑过去,“你怎么不陪在父亲身边,跑到这里来了?”
此时呆在后院的云悠羽也听见了任帆的声音冲出来,一见到任帆和轻烟惊呼一声冲了过去,四人你望着我我看着你,一时相顾无言。
任帆首先开口:“自从娘去世以后……”
“什么?”龙吟阻止已经来不及,耳边云悠羽一声惊叫,“你刚刚说什么?你说娘怎么了?”
任帆一惊满脸疑惑地望着龙吟,龙吟知道事情再也隐瞒不过去,只得长叹一声一五一十地将沈惊鸿去世的过程说给了云悠羽。
云悠羽瞪大双眼,一边听一边痛苦地摇头,待龙吟说到自己真气耗尽、母亲撒手人寰地时候终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不——不是这样的!娘——”这时他捂住胸口,浑身一阵抽搐,然后“呕——”突出一大口红黑的淤血,然后两眼一翻,再度不省人事,就在倒底地一刹那任帆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龙吟急忙抢上前一搭他的脉搏,不由得又悲又喜——原来刚刚云悠羽精神大受刺激而再度呕血,却是以毒攻毒将胸口淤积多日逆血吐了出来,反而从根本上治好了他气血淤积的顽疾。
于是龙吟伸手在他的人中上用力掐了几下,云悠羽“嗯”地一声醒转,睁开眼来望着龙吟和任帆,然后嚎啕大哭起来。
龙吟见他哭得伤心至极,终于松了口气——自从严若寒死后云悠羽精神就大受刺激,只见呕血不见落泪,是以气血淤积,眼下放声痛哭反而将体内悲哀的毒素随着眼泪排出体外,再不用担心他会想不开了。
待到云悠羽哭声渐缓已是晌午时分,丐帮几位要告辞离去龙吟不便挽留,扶弟弟坐好便起身送客。
那石长老说:“不知几位是否打算在此处长住,几位初来乍到,若有不便之处请尽管来找我们丐帮,水里火里我们绝不推辞!另外——”他递过来一封信函说,“这是敝帮帮主一点意思,敬请笑纳!”
龙吟心中疑惑,打开信封一看却是一张地契,石长老说:“这是丐帮在沅州的一处地产,原本作为帮中长老及舵主开会使用,现在已经闲置,地方倒也宽敞。
几位初到此处,便请收下暂作歇脚之用吧!至于任公子带来的行李,敝帮的弟子已经将其搬到那里放好了,龙少侠可以随时去验收。”
龙吟忙推辞道:“这如何使得?请石长老务必要收回,在下何德何能?万万不敢受此厚礼!”
石长老笑道:“几间破房子,有何厚礼不厚礼的?龙少侠若是交了丐帮这个朋友就勿要推辞,江湖儿女切莫小家子气!”
龙吟俊面一赧,只得说:“如此在下便生受了,丐帮这个朋友在下是交定了,日后若有差遣,必定万死不辞!”
丐帮众人齐笑道:“正该如此才是,差遣万不敢当!”说罢拱手离去。
龙吟回到家里,见到云悠羽双目红肿靠在轻烟肩头微微啜泣,任帆在一边安慰他,见到龙吟回来,便打开包袱拿出一封信交给他说:“大哥,这是我来之前爹叫我转交给你的。”
龙吟打开信封,取出厚厚一沓信,展开来映入眼帘的就是父亲那劲秀熟悉的笔迹——
悠阳吾儿如晦:
请允许为父最后一次如此称呼你,也请原谅在严家时候为父的翻脸无情,为父实在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汝极力阻止为父伤害悠羽,真有担当的血性男儿!若为父果真为势所迫杀了悠羽,日后真相大白之日所有人必定悔恨终身。
其实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悠羽——他绝不可能杀了若寒,若是雪儿没有说谎那么必然是有人冒充悠羽的身份杀死若寒,此人连若寒与悠羽的床第私语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并且杀人嫁祸如入无人之境,必然是长期潜伏于云严两家的有心之徒。
此人能一下找准云严两家结症挑起两家纷争,其心机之深手段之毒下手之准都令人不寒而栗!而且此人甚至当时就在现场,若是云严两家不合他又有安排什么毒计,那我们两家势必为奸人利用全军覆没。为父不得已,只能将错就错牺牲悠羽,良苦用心望吾儿能鉴!
此外,吾儿身负重任,日后行走江湖切切当心牢记你娘临终之言,情之为物尤其伤人,尤其尔等热血之性比之为父当年尤胜,为父担心尔等已被恶人盯住,帆儿悠羽等皆会成为累赘,若寒之鉴不可不察,是以逐你出家此为一瞒天过海之计,只为得保帆儿悠羽周全。
龙吟箫与离玉珏为云家世代祖传,非云家当家之主不得掌握,现交由汝保管,以吾儿之慧当察为父苦心明白吾意。
为父武功既废已不足为恶人所虑,现已得遇名师,日后当常伴青灯古佛为汝母及尔等祈福终老,吾儿勿以为念。
父字
看完信时,龙吟已经泪流满面,心中一股暖流缓缓流淌,他拭去脸上的泪痕问任帆:“帆弟,爹是出家了吗?”云悠羽听到此话时候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望着任帆。
任帆点点头说:“是啊,娘刚刚去世时候爹伤痛欲绝,我们办完了娘的丧事他便变卖了家产遣散了所有佣人,唯独轻烟家人音讯全无只有跟着我们。
然后爹对我说爷爷在世的时候曾和五台山清凉寺的灵光大师交好,要去清凉寺请求灵光大师收自己为徒,自己从此落发为僧告别尘世,云家的那些财产全部交由我处理。
我开始苦劝爹但是他说一不二,我没办法只好陪他去嵩山,路途中爹终于心力交瘁病倒,我苦求名医都不见效果,眼见爹一天不如一天我和轻烟都做了最坏打算,准备要找人给你们捎信了。
这时来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他的医术精湛无比,医好了爹并日夜和爹谈心,用广大佛法化解了爹心中纠缠多日的心结最后还收爹为徒弟,我们这时候才知道他的法号原来叫‘慧海’。”
“啊!”龙吟惊呼,“慧海禅师?就是少林寺慧可大师的师兄、不会武功但精研佛法和医理的得道高僧?”
云悠羽也说:“我也听说过这位慧海大师,据说他自己在少室山后山盖了座别院,自己住在里面给穷苦人治病从不收诊金药费,有时候还下山出诊手到病除,深受百姓爱戴在武林中也倍受尊重——“说道这里他叹了口气,“爹爹能遇到他,也真是前所未有的福缘。”
任帆说:“是啊,爹爹起初不肯,说若是拜灵光大师为师那自己是玄字辈的倒也罢了,拜了慧海禅师为师那自己就成了灵字辈的前辈高僧,这如何使得?慧海大师只是呵呵一笑说‘既是要出家,那便是看破了红尘,慧灵玄虚的辈分不过虚名而已,你何必瞧得如此重要?’
然后慧海禅师就赐爹法名‘云光’,表示他从此以后一无所有,一片精光。”众人你望我我望你,又是欣慰又是悲切都怔怔流下泪来,一时相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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