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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峙
李玥为俞昭处理好额头的伤口后,接过青禾递来的帕子擦手。
俞昭额头上的外伤恢复的不错,李玥小心翼翼轻问:“少夫人能否描述一下头痛的感受?是一阵一阵的痛,还是只一个时段内很痛,其余时间不痛啊?”
俞昭苏醒后,神情呆滞,听别人讲话脑子总要好一段时间才能反应过来。
她回过神回答李玥的问话时,已经愣了许久。
李玥只道还得再静养一段时间,她再去让师傅开些药来,处理完一切,李玥也不想打扰俞昭养病,便早早走了。
俞昭靠在引枕上,乌发如瀑坠在瘦削的双肩后,衬得脸色病态般的白,她时常走神,当视线清明时,才看到青禾已经到她床前,将端来的药放在凭几上。
“少夫人喝药吧。”
青禾见俞昭彻底清醒后如释重负,悬着几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府内那几个串通敲晕俞昭的人已经被送到了衙门,他们皆已认罪,不日便会被处决。
这些天都是萧庭安在喂俞昭喝药,一开始俞昭没什么知觉,他都是用嘴哺她的,青禾见到过一次,然后脸红到急忙出门回避。
前两日俞昭好像恢复了些,时不时的手指会动,眼皮也会眨了,萧庭安有事出去,才让她来喂药。
看俞昭发呆,长时间不喝药,青禾还以为她嫌药苦。
她搅着勺子,在上头吹了吹,提醒道:“少夫人趁药温赶紧喝吧,等药凉了再喝对身体不好,这是董大夫特意为您配的治脑疾的药。”
俞昭这才抬眼,她接过青禾端的药,仰头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顿时充斥整个口腔。
俞昭喝的很急,青禾等她喝完,才拿帕子细细擦去她下巴上残留的药渍。
青禾收拾好空碗,对俞昭道:“您受伤的时候,二少爷每日都陪在您身边,喂药擦洗换衣都是他亲手为您做的呢。”
这本来应该是她来,但萧庭安代劳了,明显就是对俞昭非常上心。
要知道以前萧庭安忙的不着家,现在有事也只是吩咐祁奉去,自己在家陪着俞昭。萧庭安对俞昭的在意,青禾都看在眼里。
“您昏迷的这几天,二少爷他带您来到新宅子了,老宅里人多眼杂,听说是外头有人勾结府内的人才将您弄伤的,现在好了,二少爷自立门户,祁奉说等您醒来,就可以自己挑选府内的下人呢。”青禾有些开心,到了新宅里,召来新的下人,总比在这萧家老宅里的老人们要好。
青禾兴高采烈说完,就见俞昭面无表情,而且神情呆滞。
她也敛了笑意,语气焦急,“少夫人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嘛,要不要再让李玥来一趟?”
俞昭还是迟了会才摇头,她抬眼看着青禾,“我喝的这药是治疗脑疾的么?”
“嗯。”青禾点头,“奴婢记着您被李玥兄妹两刚送回来后,总是头痛做梦,当时就喝的这药。”
等青禾出去后,俞昭眼睫阖起仰靠在引枕上。
她重重叹了口气,又睁开眼。
坠河前的记忆她全都记起来了。
她失忆后喝的那些药,其实对她是有作用的,只不过恢复的那些记忆多以梦境出现在她脑海里,让她头痛欲裂。
她根本记不起那些事情的前因后果,而且每次醒来她都莫名觉得很痛苦。
她问萧庭安那些药能否停了,不再喝了,萧庭安同意了。
其实如果继续喝下去的话,她的记忆应该也会恢复吧。
俞昭嘴角的笑意苦涩又讽刺,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是她能感受到,她的脸色现在应该很难看。
当想起宋续说的那些话后,她忽然觉得萧庭安很陌生。
或者说她从来就不认识真正的萧庭安。
冷漠自私、阴狠、思虑周全、城府极深……这才是他。
萧庭安听人禀报说俞昭醒过来时,他刚从宫里出来。
他面见了梁宣帝,说了关于陵州一行的考察,而且是毫无保留地禀明了一切。梁宣帝听后神情凝重,但也没再多说什么,他便告退了。
他出宫时在甬道边遇见了太子。
太子下颌绷紧,面带冷笑,直到现在都以为自己拿到的是邓黎的账册,但的确也是,不过那是些都是邓黎虚假编造用来应付上头检查的。
萧庭安行礼,太子照旧微笑,除此之外,两人并无多言。
只不过太子离开后不久,李诗筠的步辇便走从一岔口拐了出来。
大殿内,李诗筠来回踱步,足以见得她心烦意乱。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萧庭安居然会将账册交给圣上,这无疑是将矛头对准她和太子。前些日子她也听说了,俞昭没死成,难道他是在给她报仇?还是说他已经将那伙抢账册的盗贼联系到了太子身上。
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愿意。
“事到如今,在太子那,我也保不住你了。”
李诗筠抬头,直直望向萧庭安,不得不说,纵使是萧家见不得人的儿子,但他模样,本事,乃至心计都叫人叹为观止。
萧庭安仍旧垂眸,“您与太子才是一体,我才是外人。”
李诗筠蹙眉飞快走近几步,“现如今你还在气我,跟我作对?”
“你未免将自己看得太重。”
“你……”李诗筠气上心头,带着护甲的手直指萧庭安,“难不成你真的要为了那个女人同我作对?”
萧庭安忽然从座中起身,比她高出许多,李诗筠有些怵,不由得后退半步,只听他说,“她的账还要另算。”
直到萧庭安离开后,李诗筠还站在原地,眼中满是不甘的怒火,拂袖将桌上的鎏金瓶一类的摆设扫落在地。
……
新找的府宅靠近城门,远离皇宫,萧庭安本打算等朝中的事告一段落,他们再搬过去,但现如今萧家老宅内也不安生,只得趁着她病中搬出。
一路上他走得很快,当推开房门进到内室,看到清醒时的俞昭,他从未觉得他这辈子还可以这么高兴过。
他三两步到了床边,将俞昭紧搂在怀中,他胸膛内的心激烈地跳动着。
声音有些颤抖,“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他似在安慰他自己。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俞昭眉心拧紧。
她此刻对他的厌恶感非常重,垂在身侧的双手抓着他的衣襟欲推开他,但他搂得太紧,她刚恢复不久,力气也远远不够用。
他抱了她许久,俞昭眼睛干涩,唇瓣开阖,欲言又止。
萧庭安松开了搂紧她的手,以往冷淡的凤眸里,盈了一丝光,“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到时候我们就离开京城。”
他握着她的双臂,眼眸里的期待明显,而再看俞昭的神情则寡淡到有些不耐烦。
萧庭安眯眸,长睫垂下,凑近吻了过去,这时她偏过了头,他唇瓣堪堪落在了她嘴角。
俞昭猛地侧过脸,鼻腔酸涩,攥着他衣襟的手握得更紧,衣料皱起,她给的回应已经非常明显了,可他为什么能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想到她被李玥兄妹重新送回府里后,他对她表现的一切,她都觉得虚假恶心。
他不是想她死吗,可他怎么还可以表现得好像很在意她。
俞昭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滚,泪水根本控制不住从眼眶溢出,萧庭安只愣怔片刻,蓦地又去循着她唇角边亲。
他亲了会后尝到了一丝泪水的咸味,但他依旧没停下,手掌托着她后脑,继续认真地亲着,直到她猛地贴了过来,死咬住他的下唇,他才僵住。
他没有一丝反应任她嘶咬,俞昭呆住了,直到尝到了鲜血的滋味,许久才松开了嘴,袖子嫌恶似的抹掉嘴巴上沾来的血渍。
俞昭脸色很难看,她控制不住,甚至对那些或多或少伤害过的她的人,她都从来没有这样过。
“你这样的人真可怕。”俞昭眉心拧着,忽然笑了声。
她想起了初见他时,他的眼神,阴郁锐利,让人难以靠近,其实她的感觉没出错,他是她应该远离的人。
但她爹将她嫁给萧庭安,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她看着萧庭安,他唇线抿直,薄唇上的伤口沁出一颗血珠,十分鲜艳。
他冷面冷心,对谁都是这样,对她也不例外。
她记起一切后,真的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对待他,她多呆在一刻都觉得窒息喘不上气,她很想离开这,非常想。
萧庭安下颌绷紧,漫不经心擦去唇上血迹。
他看了眼指腹上的血,又抬眼看向她,苍白的面容,似弱柳扶风,但那双眸子却含了狠意,直直望着他。
他去握她的手,俞昭当即甩开。
他也不介意,倏地轻笑,大夫说她躺的时间越久,越没有生还的可能,“你醒了就好,我想的也是这几天,你大概就会醒过来。”
他脸上带着笑,但在她眼中却显得格外刺眼。
“啪——”
她用尽全力甩出去的手掌发麻,他歪过去的侧脸,嘴角弧度僵住。
青禾不知道怎么,萧庭安匆匆出门了,而且这一走就是几天没回来。她也纳闷,俞昭没醒那会,他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候在俞昭身边,就盼望着人能快些醒过来,可现在俞昭醒过来了,他却只回来见了一面就又离开了。
晚间,青禾服侍俞昭喝药膳补品,她跟在俞昭身边很多年,自是对她有了解。一开始俞昭病重刚醒过来,青禾还没觉得她有什么异常,可这两日她身体好多了,青禾明显察觉到了她眼角眉梢的冷意,似是还带着恨。
她不知道俞昭和萧庭安间发生了些什么,只是她觉得萧庭安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家小姐了。
果不其然,直到穆则来府中拜访,青禾才终于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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