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要在纳刀后［坂本日常］

　　1.

　　势羽夏生。
　　这个名字和那段相关的经历似乎已经恍若隔世，那天他借走我的晓月刺刀之后，我们便再也没机会见过。

　　“你要把刀寄过来吗？她挺沉的，而且体积也不小，感觉要费挺多邮费吧。”
　　“……是。但我目前没工夫亲自交给你。”
　　“你被困在哪儿了我来救你？”
　　“我在学校。”

　　“那我没办法了。”我顿了顿，“你学校在哪儿？你放校门口，我明天下班以后去拿一趟就行。”

　　“我们学校在另一座岛上。”

　　这大概不是我下班能顺路取货的路程了。
　　我光知道JCC是一所杀手学院，从来没料想过它会这么偏僻！

　　“那你还是给我寄来吧……记得保护好她！”
　　我生硬地回应着：“恭、恭喜你啊，这就写完你的论文了。”

　　就在挂断电话的电光火石之间，我想起了一个不得不说的新议题：
　　“啊，这么说，你写完文章以后马上就要闲下来了是吗？”

　　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语，却激起了他的剧烈反抗：“我求你别说这种话行吗？放过我吧！这种话一出口就代表着马上要有烂事儿一堆找上门了！”原本平静的嗓音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糟糕的往事变得疲惫不堪，他清了清嗓子，随即长长叹出一口气：“而且看起来其中绝对会有你的一份……”
　　顺着他的话头讲下去，我顺理成章地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我这里有份新工作可以介绍给你，保证待遇丰厚，工作环境友善……”

　　听都没听完，他就说着“不需要”直接回绝了。

　　“你倒是听听看是什么工作内容啊！”
　　“已经很像境外诈骗了。”

　　“这个项目主要是研究空间跃迁，好像是这么说的吧，你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势羽夏生依旧冷淡。

　　不应该啊！他这种技术宅不应该听到什么科技新名词就激动得凑上来吗！
　　不屑的语气从电话中传来：“我只是个研究新式武器的工匠诶，你懂吗？我不爱搞学术那一套的。”

　　“我是不太懂啦，但我们只是想要造一个异世界穿梭的机器而已，没说要写论文啊。”我回忆了一下接着说道，
　　“而且公司有至少一层楼的妙妙工具。”
　　“而且给开实习证明。”
　　“而且可以有弹性工作时间。”
　　“包吃包住。”
　　“……”

　　2.

　　“停，太够了，我加入。”
　　势羽夏生默默屈服了。

　　3.

　　虽然一开始并没有和公司的大老板孔明说好，但一通视频连线后，好在势羽夏生非常合孔明的眼缘，尤其是当它看到他的论文初稿时，陡然露出了“此子非同小可”的神情。

　　这大概是同类之间的惺惺相惜？
　　——孔明当时脱离我的小队自立门户，就是去做了武器开发和贩卖的生意。

　　技术活的事先放在一边，眼看着一切似乎都在走上正轨，我的私人生活方面却出了问题。
　　我当初不应该不把那通和有月憬的电话放在心上的。

　　第一天，备用手机收到了未知号码的简讯：“今天吃了十分美味的茶碗蒸，我已经拿到店家的菜谱。”
　　无法发送回复。

　　第二天，收到了未知号码二的简讯：“今日已阅读《解剖学入门》，人类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呢，但来自远方的你或许不同。”
　　无法发送回复。

　　第五天，收到了未知号码五的简讯：“你恨我们吗？即便如此也觉得你该和我们一起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无法发送回复。

　　无法索敌。

　　我狠狠锤了下道具箱，可惜这里并不存在一种可以让我说着信号摸过去揍他一顿的道具。就算我再怎么迟钝也早该明白这人从一开始就不是憬，全是斯拉故弄玄虚，而现在给我发这些骚扰信息更是演都不演了。

　　气急败坏对惩治斯拉没有半点用处，我深呼吸一口，很快赶到了艾路科技公司；在我印象里，这种地方总有点儿手段让我出口气。
　　听完我描述的需求后，孔明瘫在真皮沙发椅上慢悠悠晃着，语气里满是运筹帷幄：“你要盒他？简单，松井你会吧，上！”

　　松井先生应下，接过我的手机只是看了一眼，就惋惜地摇摇头：
　　“这些号码看起来都是一次性手机，用一次就销毁的那种，就算能查到一点儿ip地址也大概率是错误的。”

　　那该怎么办？
　　我咂了咂嘴，那就别怪我使用连坐的方式了！从记录里翻出鹿岛的号码，我一个字一个字编辑信息：
　　“真、以、为、我、很、好、忽、悠、吗！？”

　　发送！

　　……
　　屏幕上冒出红红的感叹号，并且弹出一行字：『无法向已注销的用户发送信息！』

　　和办公室的一人一猫面面相觑，我大概是释然地笑了。斯拉这人真是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了，连手底下员工的手机号都要强制纳入控制范围！
　　孔明：“烈焰你能别笑了吗……有些恐怖……”

　　猫猫久违地没有从我的魔爪下挣扎逃脱，安安静静躺平任我揉搓。实际上我也差不多平静下来了，将孔明放回办公桌上，我紧紧握拳：“没事了，他爱发就让他发好了，反正浪费的是他的钱。”

　　“而且万一以后这些假电话里面混进去一个真电话呢？”我提出了这个想法，“总之我会时不时关注这个备用机的消息的！”
　　更好的消息是，松井先生那边同意远程监控着我的备用机，一旦有未知信息发送过来，他们就会尝试着破解对面的地址。这样一定程度我就反过来掌握着主动权了，斯拉啊，这就是我有而你没有的团队啊。

　　4.

　　“这就走了吗？”
　　孔明瞥了我一眼又装作不在意地盯着天花板看，“本来这儿还有开发的新产品可以给你玩玩呢。”

　　傲娇类型的艾露猫是这样的，我顿时心领神会，接着孔明的话讲：“我不走了，我求你了给我玩玩吧！”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松井你先去和开发部的说一下，我们走！”

　　……
　　实在是很可惜，我知道他们正在做的绝对是一个很厉害的产品，但即便是亲身体验过后我也没办法说出除了“真棒”以外的感想。

　　公司的路线应该是主打vr技术开发了，这次给我试玩的就是测试版漫游装备，佩戴好全身的配件过后，机器启动，眨眼间我似乎就来到了另一个背景之下。
　　“这里是……？”
　　“是我们搭建的实景。”松井的声音透过金属朦胧地传来，“目前还没能做到进入完全虚拟的游戏场景，只能让使用者看见另一个载体的视野，但是我们发现这个未完成体也有挺大价值的。”

　　“例如？”我缓慢移动着手臂。
　　“比如远程操控机器人危险作业这一类，又或者帮助有身体障碍的人群‘走出’家门。”

　　意外地好正能量啊！

　　5.

　　数日后，我和南云在杀联大楼下的咖啡厅碰面。原因有三：一是南云说几天没见了想要见面，二是他一说之后我也这样觉得，三是我们正好各自都去杀联有事。

　　到达的时候，南云已经懒洋洋坐在正对着门口的座位上，手指摩挲着杯沿，抬头时与我撞上了视线。
　　我眨了眨眼，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烦闷升上心头，但我又不可能是对南云厌烦……很奇怪，自从那天他对我说“喜欢”以后，我时不时便会反思那时的自己，总感觉不该是那样的反应，我的处理方式有问题。

　　然而最多只是在“不恰当”的范畴，再怎么想我也没做错任何事。事到如今也只好将一切先归咎于斯拉了，毕竟大家都没做错什么。
　　这些思绪仅仅是一闪而过，我拍拍身上沾染的冷气就朝里走去。南云已经依据我的口味和天气点好了一杯热腾腾的榛果燕麦奶，我刚喝一口，他就撑着下巴对我神秘地笑了。

　　“……？”我以眼神示意。
　　“没什么事。”他头歪向另一边继续笑着，“就是突然感觉能坦诚一点真是太好了。”

　　6.

　　虽然是“仅仅想见面就见了”的碰面，但实际上我们所聊的话题还是那些，不过既然南云也乐在其中那我也很开心。

　　两张咖啡棕的木椅遥遥相对，榛子的醇香弥漫在空气中，拉扯着椅子逐渐变为相互靠近的五十厘米，被南云的热可可香气环绕着的三十厘米，方便交换饮料的十五厘米，椅子最后并排朝向透着大片大片阳光的玻璃窗，我们一起无声地看着外面人来人往，提着老式手提箱的、背着大提琴包的、行色匆匆的。

　　“啊，可可粉没搅拌均匀，沉底了诶。”我端起杯子将杯底展示给南云看。
　　他凑过来看了眼：“毕竟我们也坐很久了嘛。”说着便接过杯子，倒了一小口燕麦奶进去，轻轻晃了晃便直接把那些残渣给喝光。

　　我盯着他慢慢吞咽的动作，他抿了抿唇为我解答：“其实味道也不错。”
　　“诶……都喝光了呀……”他这么一说我倒也有点好奇。

　　“那再点一份尝尝？”
　　“这倒也用不着，我可以下次再……！”

　　纤长有力的手指攀上我的面颊，南云微微侧身，一只大手覆盖住我的下半张脸，正一头雾水他想要做什么，就听见他轻笑着满不在意地发问：“下次？和谁？现在和我就好了。”

　　……我一个人点两杯饮料喝着玩不可以吗？
　　我瞪大了眼睛，但是说不出连贯的话语。

　　巧克力的气息袭来，南云柔软的碎发拂过脸颊，他在自己的指间落下轻轻一吻，或许说只是贴了一下。
　　“是你想象的味道吗？”

　　很显然，我最近的身体素质有待提高。一阵晕眩过后，关于这混合饮品，我几乎什么都感觉不到。于是只好摊手坦白：“根本没用，还不如你身上的味道清晰。”

　　他愣了愣，随后抑制不住地伏在我的臂弯里咯咯地颤抖着笑了。
　　甚至笑出了眼泪。

　　南云坐直后眯眼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痕：“你真是……”

　　突然之间，看着他的笑容我好像明白了某个问题的答案。
　　“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他先是宕机了一秒，随后略诧异但是又极其坚定地点点头。

　　“那你之后也会喜欢我吧？”
　　“不一定。”他脱口而出，“你走了以后我喜欢谁去啊？”

　　“唉。”我长叹一口气，随后提出了一个我刚想到的更恰当的回答，“我之后也会不断努力的，会对你很好，我想这样才值得你的喜欢。”
　　这大概就是我的最优解，我应该让南云变得更幸福，更常露出那样的笑容才对。

　　“我不要。”

　　“我是说，我不要这样啦！”他捂住脑袋，“你又不是爱抖露，说这种话干嘛！”
　　“什么值不值得的……我喜欢你就是我喜欢你啊。”

　　他握住我的双手捧着他的脸，直视着我的眼睛：“而且我也不要这样换来的好处……哎糟糕，为什么是在公司楼下啊，好多烦人的脸，我说，先送你回家吧好吗？”

　　好吧，那先回家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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