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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送行
回去的路上,祁昀和以往一样,如谈话家常般从孟含清那边了解了周岩白的事。
孟含清也对祁昀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他们之间从好友到绝交过程。
祁昀也很暖心,安慰孟含清说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必太过介怀。
孟含清也听进去了。
祁昀对周岩白的初印象不是很好,所以内心里其实是不希望孟含清和周岩白有太多的接触,二人这样的关系其实正中祁昀的下怀。
不过,除了周岩白之外,祁昀在谈话间敏锐地捕捉到了另一个让他注意的人——冯衍。
他能感觉到孟含清在谈及冯衍时的敷衍,关于他的一切都简而又简,甚至是轻飘飘地三两句带过。
可这个人又在整个关系里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把周岩白和孟含清两个人的串联了起来。
其实说起来冯家与祁家算是渊源颇深,冯衍和孟含清又是同学,之前还一起参加过朗诵表演,怎么说都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在孟含清的口中讳莫如深。
祁昀又问:“你与冯衍在学校里相处如何?”
孟含清的长睫一颤,抬起眼看向祁昀,祁昀太敏锐了,孟含清故意省略掉关于冯衍的细节,他竟然还能一下就点出关窍,把孟含清着实吓了一跳。
也对,毕竟祁昀的身份摆在那里嘛,连错综复杂的案子都难不倒他,更何况他一个涉世不深的大学生呢。
被祁昀这样看着,孟含清反倒有些心虚,斟酌了一下,说:“一般。”
祁昀看出了孟含清的犹豫,说:“我以为以我们两家的关系,你们会成为朋友。”
孟含清扣着手,想着之前冯衍做的一切,心中百感交集,要不是冯耀的缘故,或许他们真的能成为朋友也说不定,只可惜……
孟含清默默叹了口气,只能委婉地道:“他的性格与我有些合不来。”
祁昀想了想,认可地道:“冯衍我也知道,是有些顽劣,但毕竟年纪还轻,不过下学期他要参加龙骧军校与京和大学的合作培养课程,等历练历练,说不定就稳重一些了。”
孟含清头一次听说这个事,很意外:“他会参加?”
祁昀点点头:“之前提交上来的名单,我看过,里面有他的名字。 ”
龙骧军校与京和大学的这个联合培养课程是京和大学的一门特色课程,注重军政一体化培养,是未来从政的一个很好的跳板,也为全国输送培养了很多大小政府要员。
京和大学和龙骧军校的学生都可以报名,只要通过考核就能成为联合培养班的一员,不讲什么门第家世,全凭自己的能力。
但其中的严苛辛苦也是众人皆知的。
孟含清怎么也没有想到像冯衍那样的纨绔贵公子会报名参加。
转念一想,孟含清突然意识到,冯衍如果去参加联合培养课程,就会去龙骧军校上课,那么孟含清和冯衍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日日碰面了,或者说他们两人再见面的机会都会微乎其微,这样的话,其实对孟含清来说是好事,至少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冯衍会为了他爹再做出什么荒唐的事。
想到这里,孟含清心里那沉闷的感觉突然缓解了一些,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蝴蝶酥都吃了两个。
原本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孟含清已经心情愉悦地等假期的到来了。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同学们都在讨论着接下来一个月的假期要做什么安排。
陆世襄和陆世瑾是打算回家去,还向孟含清发出邀请,让他有空可以来临川找他们玩,他们一定尽地主之谊。
大家都很高兴,只有冯衍默不作声,像有心事。
因为他也意识到,这几天是他最后能和孟含清相处的日子,一但从这个教室里出去,再相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冯衍不想就这样潦草的分别,他怕孟含清从此以后会忘记他冯衍,那他自己呢,会忘了孟含清吗?
应该是不会的。
所以在最后一天,他找机会再一次把孟含清拦在了教室里,好巧不巧的许知也在。
孟含清看着冯衍那有备而来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顿觉不妙,下意识看向许知,暗自庆幸还好许知还在,冯衍当着别人的面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
却没想到冯衍目不斜视盯着孟含清,冷声让许知滚。
许知脸涨得通红,他知道冯衍和孟含清之间的事,也知道自己离开后孟含清将要面对什么。
可他只是个没有背景的普通学生,冯祁两家高门之间的这些私事,他一个小小许知没有能力掺和,他想帮孟含清,可他又无法忤逆冯衍。
在僵持之下,许知还是犹豫着离开了教室,独留孟含清一个人面对冯衍。
孟含清知道冯衍来者不善,他想到上次那个吻就心中发怵,眼看着许知离开教室,孟含清便没有理会冯衍,快步往门口走,他惹不起,跑还不行嘛?
可是冯衍却从身后抓住了孟含清的手臂,而后将门重重摔上,一拉一拽将孟含清抵在了紧闭的门上。
“冯衍,这里是学校,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放开……”
孟含清的话还没有说完,冯衍便突然低头凑了过来。
孟含清吓得立刻噤声,害怕地闭上眼睛偏过头去。
冯衍低下头去的动作一顿,看着孟含清好看的侧颜,看他蹙着眉,长睫都在颤。
冯衍的心尖儿也跟着颤,于是将唇凑到孟含清的耳边。
他没有亲吻他,而是将唇几乎贴着他的耳廓,似友人般喟叹又似恋人般呢喃,说:“孟含清,别忘了我。”
就当是恨他讨厌他也没有关系,只要孟含清在以后的岁月里不要忘记他冯衍这个人,就够了。
因为比起不爱,遗忘才更加伤人。
孟含清闭着眼睛,听着耳畔冯衍带着蛊惑般低沉动听的声音,还有他说的没头没脑的话,孟含清慢慢睁开眼睛,对上冯衍格外认真的眼睛。
“你……”
孟含清想说什么,身后的门板却传来拍门声:“是谁在里面,怎么关着门?”
听起来像是牧闻声的声音。
冯衍不紧不慢松开了手,而后后退一步。
孟含清有些发愣,他一下子没搞清楚冯衍这一出是干嘛,怎么每次都莫名其妙的?叫人捉摸不透?
可没等孟含清多想,身后再次传来牧闻声询问的声音,他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身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牧闻声和许知,看样子是许知离开后不放心去把牧闻声给找来了。
牧闻声站在门外问: “含清,冯衍,你们怎么还在教室里?不回家吗?”
许知站在牧闻声身旁,暗暗打量了一下孟含清和冯衍,尤其是孟含清,他下意识看向孟含清的嘴唇,发现一切如常才松了口气,心想着还好自己搬救兵搬得及时。
“这就回去了。”冯衍倒是处变不惊,镇定自若地应对牧闻声的问话,他没有多久留,深深地看了孟含清一眼,便潇潇洒洒地离开了。
许知走上前,问孟含清:“含清,你没事吧?冯衍他没有难为你吧?”
孟含清摇摇头:“我没事。”
孟含清很感激许知,感激他的去而复返,还带着牧闻声及时出现,不然他真不知道冯衍会继续发什么疯。
“谢谢你许知,让你担心了,还有牧先生,麻烦你跑一趟。”
听到孟含清这句话,许知心里愧疚不已,惭愧地摇头:“你没事就好,那冯衍欺人太甚,总是仗势欺人。”
牧闻声默默叹了口气,脸色有些凝重:“以后冯衍再为难你,含清尽管来和我说。”
“应该没有这个机会了,冯衍下学期开始就要离开采薇斋去龙骧军校上课,他想为难人也没有机会了。”许知有些愤愤。
他也是想到这一点,才鼓起勇气博一把,去找了牧闻声来替孟含清解围,毕竟都是要离开的人了,总不能对他许知怎么样,就当他是纸老虎吧,谁说纸老虎就不能发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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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转眼便到,很多外地的学生都收拾东西回老家去了。
陆世襄和陆世瑾也不例外。
孟含清还去火车站送了他们。
那天的火车站里有很多返乡的学生。
好在刚刚下过一场雨,浇熄了些许灼热的暑气,地上有积水,但依旧不妨碍大家迎来送往。
孟含清站在月台上,看着蒸汽火车发出冗长的机器轰鸣,伴随着如云般的蒸汽余烟渐行渐远,心里竟也泛起乡愁来。
如果可以,孟含清很想回家看看,回那个远在静水承载着他成长点滴的家看看。
“劳驾!劳驾!”
一个挑着行礼包袱的脚夫穿梭在人群中,嘴里吆喝着让挡着路的人往旁边往稍一稍。
孟含清往旁边避让,腰际不知被哪个路过的行人手腕上挎着的竹篮顶撞了一下,力道有些大,他脚下一踉跄,险些站不稳。
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攥住他的肘弯,将他扶稳。
孟含清抬头,正对上周岩白那双有些阴郁的狭长的眼。
“岩白?”
“没事吧?”周岩白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孟含清站直身子,看周岩白穿着靛青色的常服,手上还提着一个不大的藤条手提箱。
这是自他们“绝交”以来第一次这样面对面,孟含清原本有很多话想找机会和周岩白说的,可此刻却突然什么都说不出,只能有些笨拙地生涩地问:“岩白,你要去哪儿?回家吗?”
提着箱子来到人头攒动的火车站,想来不是送别就是远行。
周岩白却慢慢摇摇了摇头,口气无波无澜,说:“我已经无家可回了。”
两个人的身影倒映在地上一洼浅浅的积水里,忽地被路过的人踩得支离破碎。
孟含清的心也跟着一颤,几乎是被这句“无家可回”钉在了原地,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
“含清。”
“啊?”
“你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关于我的事。”
孟含清喉头发紧,在周遭喧嚣的人声里,听到他自己几不可闻艰涩的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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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晓色:思乡的含清听到周岩白说无家可归,共情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