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光宝气之平行故事

　　“可以坐吗？”他站在门口没有动，温声问她。
　　雅思瞥了一眼他手上拎着的燕窝蛋挞，别过头去，没有理他。
　　稍倾，床侧塌陷下来，但他没有再开口。还是她沉不住气，转回身面对他质问，“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蛋挞热的时候会好吃一点，我听说你还没吃饭。”他轻声说，从包装袋拿出蛋挞拆开盒子，“吃完了，我给你解释，好吗？”
　　这不是她想象的场面......但是火气却减弱了许多，但这也没能让她接受蛋挞，也没有说话。
　　“那我吃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雅思着急的伸手夺过蛋挞，“你没看过自己的体检报告吗？”但她不想落入下风，又把蛋挞塞回给他，“你想吃就吃吧，都吃光。你的体检报告怎么样又关我什么事呢？贺峰，无所谓的，我不在乎。”为了让自己占上风，她就那样毫不畏惧的盯着他的眼睛，她在等着他反击，在等着他出招。
　　可是空气忽然完全的静默下来。他并不反击，只是安静的看着她。这种静默让她不忍再说话也不敢再看他。这种静默足以让她听到他绵长呼吸里带着的些许颤抖。他在调整他的呼吸和情绪，那不是要吵架的状态。雅思有些后悔，甚至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后悔，是因为有记忆的自己在责怪她吗？她在心疼贺峰吗？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重话吗？这一场脑海中预演过的吵架，节奏全都乱了。
　　贺峰轻轻把蛋挞放在床头柜子上，又恢复了寻常的样子缓慢开口，“Melissa是我的好朋友。我知道你会对这段记忆不高兴，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所以你说我是骗子，我没有办法反驳。”
　　“只是好朋友为什么她对我说话要这么阴阳怪气的？是，我看过关于自己的杂志，也听家人说过我过去不堪的经历。但这也不代表一个与我不相干的人也能对我冷嘲热讽吧？”雅思停了一下，想了想，“关于我们俩的恋爱经历别人知道的不多。你告诉我，是不是我从她手里把你抢过来的？如果是这样，我能原谅她。”
　　“不是。”
　　“很好笑吗？”她见他的笑容极其刺眼，笑不出为什么还要笑？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厌恶自己还是他，“你觉得你们认识三十年还共同拥有一样东西，我有此怀疑不应该吗？”
　　她不怀疑自己会因为爱上他而把他抢过来，只要他还没结婚。她做得出这种事。
　　“应该。”他的姿态一直很低。
　　“那她对我这样是因为她喜欢你？”她又问。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很容易被人喜欢吗？你这么聪明的人会察觉不到？你又骗我！”她又来了火气。
　　“或者，准确的说我不在意。除非......你喜欢吗？”贺峰温柔的翘了翘嘴角。
　　雅思看着眼前的人，无论是外形、性格、能力、财富、地位，都让他极具魅力。她喜欢吗？这除了年纪以外几乎是完美的人，她喜欢吗？她只知道自己对其他异性产生了那么强的嫉妒心。她没办法接受那个总是温柔专注的看着她的人，让她觉得安稳幸福的人，还被别人分享。
　　“你现在更应该问我讨不讨厌你？”她口是心非。
　　她的话又让贺峰陷入沉默，贺峰只是安静的呼吸，看着她，但他没有再听她的，问出来。
　　雅思见他第一次逃避回答问题。也是，她只是气话有什么好回答的呢？但他明知道这是气话为什么还这么介意？她不想再看他忍着不难过的样子，她不想再赌气较量了，他根本不会和她吵架的。
　　“我们之间，是我先喜欢你的吧？”她缓和了语气问。
　　这个问题让他为难，他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但还是给出了答案，“应该不是。”
　　“真的？你看起来不像是很主动的人。”
　　“或许，你对我来说比较重要，所以我会主动一点。”
　　闻言，雅思忍不住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能让这样一个人主动，她难免沾沾自喜。
　　“我是不是什么都能和你说，你也不会生气？”她想了一下午的话打算全部说出来。
　　“……嗯。”他间隔了一段时间才回应。
　　“失忆是一把双刃剑，它可以让我忘掉那些不愉快的遭遇，找回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但同时，也忘了那些痛苦的记忆带给我的经验和教训，忘记了做过哪些错事会让自己疼，忘了告诉过自己下次这件事不要再做了，忘记有些事情是需要忍耐，需要一些更有智慧的方法去解决的。我明知道现在和你计较这些事是很蠢的，可能会让你不高兴。你有一个不喜欢我的儿子，一个和你有很多牵扯的三十年的女性朋友。现在的我，从我的内心来讲，真的很难忍受这个，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是否有代沟，我不知道你是否能理解我。这对我来说好像都没有那么重要了。我既然忍下来和你结婚了，就说明我曾经不得不忍。我爱钱，我阿妈从小就教育我们不能落入下等阶层。但我知道我自己不会为了钱嫁给自己不爱的人，所以我认为我会忍的原因里一定有很多爱你的成分。所以即便下午脑海里闪过和你离婚的想法，我也很快打消了。因为我不想草率的做决定，不想让那个经历过很多事情的自己后悔。但我现在又真的很生气，你明不明白？”她只是安静的陈述，没有再带着赌气的成分。
　　“我明白，都是我的问题。”
　　“但你没有改变现状，改变这个女人对我的攻击对你来说很容易。为什么？我想听原因，我不想冤枉你是因为不在乎我才无所作为。”
　　“因为合作。”
　　雅思没想到他会回答的这么坦诚，“我要因为你的合作一直忍吗？过去的我已经忍了很久吗？Martin，坦白讲，虽然我和你分开，我担心等想恢复记忆会后悔。但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如果我替那个不舍得你的我做了决定，我以后的人生会不会简单一点。可能过去的我也想过和你分开，只不过那个我太爱你了，舍不得。这样一想，我又觉得我应该做这个决定。过去的我有和你提过分开这件事吗？”
　　“没有。”他想握她的手但被她躲开。
　　“我有为此和你吵过架吗？”
　　他垂下眼眸沉默。
　　这让她以为她没有为此和他吵过架，“你看，那个我连架都不忍心和你吵，那个我只是自己忍着。我不想让那个我继续难过了。Martin，你想和谁合作都可以，我们离婚好不好？我不想要你的很多东西，我只要你送给我的那个画廊。”
　　贺峰不再说话了，只是抬眼望着她安静又坚决地摇头。他的脸色苍白，唇色也是。
　　“那我画廊也不要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为我还清了债务，给我贺太的殊荣，我感谢你，真的。我可以不要任何东西了。”她在试探，试探到底是她真的离不开，还是这个人根本不会放手。
　　他的态度那么坚决，坚决到他连摇头的答案都不给她了。昨天他已经给过这个对话的答案了，但他当时的答案是到时再讲。她以为那是有商量的余地的意思。
　　“那……”
　　“Jessica……”他终于开口打断她，声音已经哑的不像话，哪怕带着颤音也无法忽略他话语里的冷静，“我们再相处一段时间，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好不好？”
　　“我们可不可以分开一段时间？我想搬回来住。”她退了一步，“等我想起来我们再谈好不好？”
　　他又摇头，她看到了他神色间已染上不易察觉的哀切。但他这次是开口给出的答案，让她死心的答案，“我不会同意。”
　　这是贺峰今天最强硬的时候了，离开他这种想法，他不会同意。
　　“你不觉得我现在的情绪状态会让你很困扰吗？你不觉得这会给你带来麻烦吗？你觉得现在的我和另一个我哪一个更好？还是都不好？”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才温声回答她，“都好。”
　　“你没变过。你很聪明，很乐观，很坚韧，很有生命力。这些都不是随着记忆能改变的。你不是Terrence那种需要挫折才能学乖的人，所以忘掉那些记忆也没什么不好。”
　　“但是，这样的话，你对我来说可能就，没有那么重要。”
　　他僵硬的提了提嘴角，却仍是点头，“我知道。”
　　“你认为我是一个好女人吗？”
　　“你是。”
　　“虽然我现在几乎确认了那个记忆是假的，你不会是那样的人。我也不是会背叛婚姻的人，但是你的好又让我认为我可能真的背叛了你，假如真的有那个人存在，也绝对不是窝可，我对他真的没什么。可你在那段记忆里偏偏怀疑的是我们两个，还因为信了Melissa的话才打我，我们每次吵架都是因为她。我真的很错乱，每次想到我的心都很痛很痛。我怕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做冲动的事。”顿了顿，雅思又说：“Martin，其他人不会了解我们之间的相处。我只想最后确认一次，从你这里确认一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到底有没有因为认为我背叛你而对我动手？”她握住他的手，以往温暖干燥的手此刻潮湿冰凉。但她没有关注，只是期冀着他的答案。
　　贺峰的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情绪，始终没有说话。
　　“该不会真……”雅思松开握着他的手却被他快速反握住。
　　“没有。”他给了答案，“Jessica，我没有。”
　　“......其实你对我这么好，我不该怀疑你的。”
　　“没关系。不用管这段记忆的真假。只要能让你消气，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毕竟让你痛苦的记忆里我是主要责任人对吗？要不你打打我消气？”
　　他握着她的手向自己身上轻轻拉扯，仿佛真的要她动手。雅思把手挣了出来，离他更远。
　　“啪。”极为清脆响亮的一声，他下手重极了。
　　这巴掌震撼了她，雅思根本没有防备。那么体面，那么理智，那么深沉贵重的人，为了让她消气，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她从来不敢想。心疼仿佛出自本能，她愣了一瞬就扑过去伸手捂住他的脸，“你干嘛？干嘛打自己！”
　　“还生气吗？”他仍旧在笑，微笑的左脸有清晰的指印。
　　“我脑筋不清楚你也不清楚吗？”为什么要为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记忆陪她一起发疯，“很疼吧？”
　　贺峰握住她的手，缓慢摇了摇头，把她拉的离他更近，“不气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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