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野禾

作者:奥梨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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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


      二人从宫里出门之后上了马车,大喜驾着马车悠悠往前走,外头的天还有些寒,宋书禾又跪了半日,祈在野替他揉着膝盖说“现下知道疼了?”

      宋书禾伸直了腿人有祈在野给他揉,揉的发热,祈在野说“到底你还是让太后都沾染了疫病的,也没法子只能跪了,不然旁人看你还得多生是非。”

      宋书禾歪在马车上往外头瞧,说“大娘娘喝的汤药味道不是疫病那些,且得那疫病需得时时开窗,大娘娘那屋子香都没散完,磕头的时候瞧见她贴身侍婢了,好的很。”

      祈在野大悟一下哦了一声说“那装也得装一下,不然怎那捏书禾呢。”

      宋书禾伸手出马车外头,风还是冷,祈在野给他手拉回来,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贴着胸腔的热,说“手都冻疮成这样了,怎还吹风。”

      宋书禾的指尖有炽热传来,也不管他,说“大娘娘何止想拿捏我呢,连着陆饮川一块儿,大娘娘都想捏。”

      祈在野摸着这手说“这是书禾这般会因将军置于险境,我不想如此。”

      宋书禾隐着笑,说“那倒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了,若是世道乱,那就是为了生民,若是世道不乱,那平安就没将军看,无论怎么着,这隶朝的兵是非强不可,我从前没有去过边疆,纸笔纸上就想定朝堂,现下我去过了,才明白,”

      宋书禾看着着外头鱼鳞般的商铺与行人,女子牵着娃娃的手往前走,说“有多少刀枪,便能定多少太平,有几多儿郎,便有几年太平。”

      祈在野接话道“没有宋大人,便没有清明的朝堂。”

      宋书禾歪着身子,骨头都没了,靠在祈在野身上说“辽国来者不善,那二皇子若想从三位皇子中脱颖而出,军功才是他最大倚仗,二皇子野心巨大若他日他成了王,强兵壮马是必然,吞并隶朝才是他心之所想。”

      “但是现下,陆饮川想独占边辽,太后亦想轮换守边大将,这二人,都不是我想寻求的明主。”宋书禾揉着眉心,前头便是御史台。

      宋书禾下了马车,到御史台门口,对祈在野说“我去御史台瞧瞧那辽国的一巳大师的卷子,早日将他请过来,且过些日子御史台要整顿一番,尤其是先生的案卷我需早些去看看,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宋书禾皱着眉说“有些事儿要推下去办,还需得去找罗怀慈落大人,事情颇多。将军需早些歇息,还是…”

      祈在野在马车里头搭高了腿,说“我们宋大人好忙,是现下还要小野先行自己回去,独守空房。”

      宋书禾还没说话,祈在野低着头好的那只手抠着手指甲说“宋大人忙,不像小野,一个断手断脚的将军…只会裹乱。”

      宋书禾看着祈在野那造作的模样,对着大喜说“将你主子抬进去,搁我边上。”

      有眼尖的已经得了外头各处来的消息,宋书禾要回御史台作这儿的主事人,从上回张洗宗死了的时候被撤了官职,到现在成了御史台大夫,替了师位。

      宋书禾信步走到御史台存放案卷的地方,带着几位小官,问“今年的卷子可有遗失的?都在这儿了么?”

      小官立的笔直,恭敬答话说“大人,之前御史台已经不多谏言了,谏言的也是挑挑拣拣的办一些,并没有前几年那般多的案卷了。”

      宋书禾点点头,说“去将两年前都城那位卖布的秦掌柜的卷册找出来。”

      小官有点些疑惑,这案子做完都已经两年了,且这案子当时就是宋书禾亲办的,这案卷御史台都传阅过,当个笑话看——

      秦掌柜家里头真是热闹,又是姑娘扮了男装引得一家贵女想嫁,知道是女子之后差点上吊,又是说秦掌柜要纳的妾是从前父亲生在外头的妹妹,秦掌柜的儿子也是个人物,家中如此有财偏偏爱偷妇人的私密衣物,若是排成戏本子,都够着憋着尿瞧上仨时辰。

      小官最终也是去找了,找到之后递给宋书禾。

      宋书禾拿着蹲下身子递给祈在野,说“宋大人要忙,你自己个儿翻着看,这本有意思,还有几本这都城名伶的桃花债的,什么鬼手怪盗奇事揭秘的,回头给你找出来解闷。”说着摸摸祈在野的头,说“御史台没有好茶水,一会儿叫大喜去寻一些来,你坐在这,晚间还没用饭,想吃什么?”

      小官傻了眼,都说这宋书禾冷面毒舌,这哪有啊,小小的一只还要哄那壮得跟牛一样的将军。

      祈在野接过这案卷,躺在边上翻阅,宋书禾还给他找了些点心茶水搁在跟前,从前宋书禾都得让小官们坐的板正,案卷都不叫当杂谈,这装案卷的地方有吃的就怕有虫鼠,别说是点心了,连个果子都不能带进来。

      祈在野的脚这会儿需要换药,宋书禾就一边让小官念着最近上来的案卷,听着这百官的动态,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沉默的换药,又给裹上纱布,那祈在野就撑着脑袋翻着案卷,还要发出嘻笑声,克制了一下又开始笑。

      小官若是念到哪,宋书禾偶有打断,又细问几句,点头示意又是往下念。

      三本不到,张秀合来了。

      张秀合带着官帽,人还未进,便听见他说“宋大人真是克尽厥职兢兢业业,那官书还未到道这御史台,便连夜来了。”

      宋书禾抬头瞧了一眼张秀合,将最后一圈纱布缠绕好,看见祈在野正吃着点心正视着张秀合,说“御史台里头都能说话,小野,莫要这样。”

      祈在野瘫着没起来,说“宋大人说了算。”

      张秀合蹲下身子与宋书禾平视,说“宋大人赶来查阅案卷,是觉得下官没做好还是说,是下官要偷窃销毁案卷?”

      宋书禾说“误会了,张大人是这御史台里头最出色的,怎么会做不好这些事呢?我过来无非就是今日刚去大娘娘处领了懿旨,要重启这御史台,无从下手呢。而且,我今日来,是查我先生,张洗宗张大人的案子。“

      张秀合说“一日官书未到,一日我便坐这御史台,宋大人瞧也瞧了,外头的人也带回来了,该破的规矩也破了,排面也摆够了,差不多些,也该回去了。”

      宋书禾盘坐着摸到祈在野的脚有些凉,便在案台下将祈在野的脚放自己的衣袍底下,放在自己的大腿中间,夹紧了暖着,明明案台之下二人绍缭缠绕,上身确是一脸正色,对着张秀合说“今后还是要共事的,要做的这般难看吗?还是说…”宋书禾微笑示意,张秀合与张洗宗的案子有染。

      张秀合轻笑了一下,一甩袖袍,端正了官帽,伸头逼近说“共事?你我还能共事吗?宋书禾,你最为记仇,刻薄尖酸,锱铢必较,现下起疑心,在你手下做事,我还不如自己亲脱了这官袍来的痛快。”

      宋书禾还在摩挲着祈在野的脚,好似没那么冷了,谁知祈在野拿起宋书禾案台上一把夏日破旧的竹叶面屏小扇子,欻一下打开又极速滑在张秀合的脖颈之间,祈在野缓慢停留在最后一刻,破旧带刺的小扇此刻又收回放置在宋书禾的案台上,张秀合的脖颈此刻才开始洇出了薄血。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对面的小官还没翻过一页书。

      祈在野侧躺着依旧在翻着案卷,一脸无辜的说“说事便说事,为何要说宋大人刻薄尖酸呢?”

      “张大人,继续。”

      ***

      今日二皇子的行宫门前鱼鱼雅雅,宫架十乘,申屠煦从车架上下来,踩着栾凳收着袖袍,看起来乐乐陶陶,弯腰与各方来的大臣亲密来往,今日雪化了不少,难得的出了大太阳,说起来是一派春日祥和,天祝生辰之意了。

      步流筝今日穿了红色祥云裙,未穿半挎的狼毫织皮,外头今日披的是白色雪狐大氅,原先都束发利落的步流筝今日梳了髻,却散着发,在隶朝,是未出阁的女子的意思,来之前,步流筝还开心的写下了和离书,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步流筝今日未佩刀,想配也没有,佩剑掉在墨江了。

      她心动的男子或许会出现在这二皇子的宴席上,步流筝想与他相见的时候自己也要端庄一些,虽然步流筝不喜欢端庄。

      步流筝今日红裙白袍,天还是有点寒,步流筝的发间缀着蓝色的红色的小珠子,还是今天早上冯珍珠给她扎上的,今日步流筝还带了耳坠,雪白润玉更添俏。

      步流筝站在申屠煦对面的楼上二层,清茶的香气袅袅,边上垂柳摇摇,步流筝端着小盏,却看到了沈红棉依然围着黑纱带着围帽骑着马往跟前走过,又突然扭头看向了步流筝。

      步流筝看不到沈红棉的眼,翻了个白眼不去看她。

      二人眼神相触一瞬,沈红棉极速收回,往前走去直到弯处,下将说“今日步姑娘看起来很是秀丽,似是刻意装扮了。”

      沈红棉在转弯的时刻又顺着去看二楼云窗上的步流筝,她鼓着腮帮,对着铜镜捋着自己的发,又对着几只珠钗无从选择,白衣胜雪,好似寒梅。

      步流筝又撑着脸去看楼下的人群,怎也没见到那个没有头发的男子。

      步流筝等了好久,等着二皇子的行宫都要开席了还是没有来。

      步流筝垮了脸,低着头进去用饭,申屠煦迎上来,道“刚刚在门口看了数次,还有些不敢相认,步姑娘,请。”

      步流筝潦草的作揖,便穿着裙子垮着腿坐下了。

      步流筝听见边上有人嬉笑的声音,也没管这些声音的来源是些女子,也有听到哼的声音,不屑的意思明显,原因是步流筝被安排在申屠煦身边的右边上位。

      整个席面颇有排场,圆柱顶破苍穹,镌刻着各类的壁画,步流筝也看不懂,估计东方修能看懂,画的似狗似猫的,应当是追来追去的图腾。

      地面铺了红色的绒毯,刚刚进来就已经踩了多些雪泥,但是不影响这个场面琼彩璘纷,垂下的挂幕上头书写了些遒媚藏锋的字迹,步流筝也不认识,大概有一个字写的“死”。

      步流筝还没等礼乐开始,便向申屠煦敬酒,道“生辰好”,一口干了,便要起身,申屠煦说“步姑娘,今日您是我辽国的贵客,许多菜色都是照着步姑娘的喜好来的,步姑娘不尝尝吗?”

      步流筝说“晚间还要去巡防大帐,就不久留了,二皇子,谢过了。”便起身要走,众人皆以为二皇子不能吃这样的瘪,但是二皇子却弯腰作揖道“百忙之中步姑娘还记得在下的生辰,谢过了,择日,再做款待。”

      “谢了。”步流筝往外走,竟无一人阻拦,宴席间又人轻声的议论,步流筝也不过耳。

      申屠煦作礼在门口相送,却见了金吾卫的人,笑着说道“叫沈红棉也进来吃盏酒,在这门口绕了一天了,人给她送回去了。”

      金吾卫的人作礼却不说话,“怎了,还得我亲去请?”申屠煦说着话,最后一个字却语气很重,说“沈将军难道还因为那点事儿记恨我呢?”

      步流筝没接话,沈红棉闻声来了,下了马,说“二皇子,下官还要巡城,不便喝酒。”

      申屠煦见沈红棉来了,下头的人立马送着步流筝出门,申屠煦便要迎沈红棉进城,暖笑一收,竟显狷戾。

      沈红棉站定不动,步流筝已经远了好些步,步流筝将要出门的间隙,扭头一看,沈红棉的黑纱唯帽被二皇子一掌掴打下,不知为何,感觉沈红棉的头发有些歪。

      门口的灯笼不知何时灭了,前面一片漆黑,步流筝扶着门有些头疼,脚软的时候却看见宴席门口的沈红棉见捡起唯帽之时被二皇子一脚踹翻,沈红棉的发髻掉落在地,二皇子手上甩着假发髻,说“沈红棉,你当谁不敢动你呢?金吾卫现在掌着这边贸这点事,那么一点点钱都让你到我脸上来放肆了吗!”

      “你!就是我!宫里!的!一个贱婢!”二皇子就在这人稠来往的行宫之前,大声辱着沈红棉,“怎么,跟着我弟弟,你就觉得真是这辽国的天了吗!”

      步流筝扶墙之时已经没有力气,被二皇子的下人接过,步流筝还有一丝的意识,在下人要将她要走之时,拔出发簪刺向下人,软绵无力。

      用尽了力气却只喊出了一个“沈!”就被捂住了嘴。

      沈红棉回头已经不见步流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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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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