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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嫁
待人群零零落落都走后,赤童一刻不停领着众人赶往城外荒山,好一番辗转后终于到了荒山,几人沿山路又上了一段距离,找个处开阔之地停下。
赤童将短笛交给青华,点头示意他开始。
青华接过,却讷讷道:“给我干什么?”
赤童凶道:“别磨叽,快吹啊。”
青华道:“我又不会。”
“……”赤童怒目圆睁,先不与他废话,问其余几人,“你们谁会奏笛?”
众人面面相觑,竟是没一个会的。
“……”
景夜白是彻底开了眼界,对荣瑜调笑道:“要不我们回乌河请花晴空来,他倒是精通。”
荣瑜没理会他,皱着眉四下张望,似是在感知着什么。
“不会你不早说?!”赤童落了颜面,急声斥责。
青华冤屈道:“从一开始我也没说过我会啊。”
赤童丧气道:“没人会奏笛还怎么找蓝溪?”
青华挠头道:“找蓝溪跟奏笛什么关系?”
“……什么意思?”赤童隐约觉得有口气往头上窜涌,颤抖着道,“不是应该吹奏短笛才能找到蓝溪?”
“不是啊。”青华痛快否定,哂然一笑,“蓝溪就在这山上,喊一声他不就听见了?”
说罢,放开声音大声喊道:“蓝溪,我们来找你了,快出来呀。”
“……”
众人瞠目结舌,一口气憋在当胸,久久散不出来。
赤童更是捂着胸口,气得直哆嗦,那模样就像即将要吐出血来,苍白地说道:“你不是说蓝溪闭关前给你东西让你有事去找他?”
青华认真点头,无辜道:“对啊,给我东西,有事找他,这有什么关系吗?”
赤童一下蹦了起来,又原地转了几圈,伸手指着青华哆嗦道:“没有关系你不早说,害我们白白费了这么大工夫!”
青华越发无辜道:“我以为你们是想看看那支短笛,而且中间我劝说过好几次,让你们别找了,是你每次都不让我说完。”
一边沉默着的绿风河幽幽插言道:“大哥,确实是你不让青华说完。”
“上一边去!”赤童面部拧曲,烦闷至极。
紫归见此,忙劝他道:“大哥消气。风河你别说了,你看把大哥气得,万一气死了…不对不对,大哥不会那么容易被气死…你,你别说了。”
赤童脸色由白转绿,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旁景夜白扶着荣瑜的肩膀,憋笑憋得眼弯成了一条缝,眼看就快要憋不住,心道这几人有趣,再一看荣瑜的脸色,忽然又憋住了,心道有趣之人如此之多,为何荣瑜就这般无趣呢,而且这般无趣之人,又为何总让他惦念着呢。想到此,着实苦恼。
这边热闹着,远处缓缓走来一高挑人影,转眼便到跟前,正是蓝溪。
蓝溪未走近时就已听见他们吵闹,听了只言片语便听明了缘由,依他了解,心知必定是青华又没跟众人说清楚。
不待众人询问,先是撇清了关系道:“我临走时青华总盯着我的短笛看,我怕他缠我,于是就将短笛交给了他暂时替我保管着。”
赤童见了蓝溪,这才稍平复了些,无力地点了点头,神色颇有些凋零衰败,强做个笑脸对那几人道:“这一日你们辛苦了,都快回去吧。”
青华不领情道:“不差这一会儿,我们陪着大哥。”
绿风河与紫归附和一声,这三人丝毫不觉羞愧。
赤童欲哭无泪,干脆不再理会那三人,抬手对蓝溪介绍道:“这位是上爻天山九师兄。”
蓝溪闻言一惊,忙躬身道:“九师兄大名早有耳闻,今日有缘得见,实在倍感荣幸。”
荣瑜正然回礼,轻声道:“无需客气。”
赤童又与他介绍景夜白道:“这位是景公子,此次打扰你闭关,实在是事出有急,景公子中了妖法,这才特地来寻你想让你给解了。”
蓝溪听到妖法,也不再过多客套,直言问道:“景公子中的是什么妖法?”
景夜白道:“嫁奴。”
“嫁奴……”蓝溪皱起眉头,口中喃喃着。
景夜白观他神色,蓦然笑道:“听天由命,不必为难。”
身侧荣瑜亦是皱眉,并未言语,却面色沉重。
赤童着急发问:“这妖法很难解吗?”
“不难。”蓝溪轻言细语道,“可说是十分容易,不过,却又十分麻烦。”
几人听不明白,赤童代众人问道:“如何是容易又麻烦?”
蓝溪毫不隐瞒,与他们解释道:“嫁奴只是取活人生身之物,栽嫁于另一活物,如此可使二者感同身受,祸福相关。若想解除,只需再另嫁他物便可。”
赤童道:“如此说来,岂不简单?”
蓝溪不置可否:“寻一活物,再施嫁奴之法取这位景公子一件生身之物,与这活物结成联系,先前所中嫁奴之法自然便会失效,此为容易。”
赤童心直口快道:“活物遍地都是,需要寻个什么样的,我去寻来便是。”
蓝溪轻摇头,不急不缓道:“活物虽多,但难有合适,不论普通兽类亦或是大城之中饲养的各种灵兽,寿命皆不长久。几年之后若是栽嫁之物死了,景公子不仅还会像今日这般修为尽失,而且栽嫁时间越久,联系也就越深,到时只怕要更加严重。”
几人听罢,一时愁眉莫展,未曾想到竟还有如此后果。
却唯独是景夜白这亲身中了妖法之人,听了这些话,却好似根本没有在意。
“人可算活物?”荣瑜面色淡然,话语也极为平静。
几人全都看向他,表情不一,莫可名状,景夜白这才有些咋舌。
蓝溪默然片刻,郑重道:“算。”
荣瑜轻点头道:“那便用我做他栽嫁之物。”
景夜白心里颤抖了一下,难言道:“荣瑜……”
“九师兄,嫁奴之法,并非只作用于施嫁之人,同样也会作用于栽嫁之人。”蓝溪面色纠结,谨慎与他说道,“若是景公子不幸…九师兄同样要遭到反噬,而且栽嫁之人处于被动……”
不等他说完,荣瑜打断道:“无碍。”
景夜白听及此,讷讷笑道:“荣瑜,这下可真要同生共死了。”
“嗯。”荣瑜轻轻地应了一声。
“好吧。”蓝溪低叹一声,“既然九师兄与景公子已决定,那容我准备一番,稍后便施法。”
荣瑜致谢道:“有劳。”
蓝溪离了他们较远一些开始布置,几人看不清楚便不再去看。
赤童在荣瑜与景夜白间逡巡了一圈,不甚放心地嘱托道:“九师兄,你与景公子日后可要万事小心,结成联系之后,还要时时多顾虑对方。”
这话说的未免朦胧,教二人不禁赧然,悄无声息互相打量一眼,全装作若无其事。
荣瑜想到这一日赤童所做,可谓尽心尽力,煞费苦心,便一并谢道:“这一日奔波,不胜感激,在此谢过。”
赤童惶恐道:“九师兄到来,实乃鹿鸣城大幸,我师兄弟几人敬仰多年,今日得见,更是荣幸之至,切勿与我们客套,不然倒觉得生分。”
绿风河与青华也附和道:“大哥说得正是。”
景夜白在旁笑道:“他就这样的性子,无趣极了,若是他能像你们一样,那我可就……”
嘴一顺,险些说出羞耻的话来,景夜白自觉尴尬,看着荣瑜笑了两声没再继续说。
几人也没在意,闲谈过几句,天色已近昏黑,青华戳了一下赤童,提点他道:“大嫂让你早回家的,别又惹她生气。”
赤童一激灵,故作镇定道:“昨晚我彻夜未归,月灵这是想我了,所以才,才让我早回。”
话语虽强势,身体却止不住颤颤地抖着,也不知待会橙月灵要怎样对他表达思念之意。
景夜白回想起先前场景,嘻笑一声,对赤童道:“别怕,我教你个法子。”
“什么法子?”赤童急切问道,话一出口,觉得露怯,又装作满不在意道,“我倒不太需要,不过你想说的话,就说来听听。”
“算了,不想说。”景夜白故意吊他。
“……”赤童憋屈着脸,又不好开口再问。
景夜白笑着摇头道:“她喜欢什么你就送她什么不就行了。”
“对啊,月灵最喜欢首饰,我就送她……”赤童忽又赧然,望了一圈,冲青华跟绿风河说道,“你们谁借我点钱?”
这两人一人望向一边,专注地看景,全装作听不见。
赤童咬牙,正要发怒,景夜白啧啧两声,伸手探进袖中摸出只玉镯出来,这镯子翠白交融,内里光华流转,煞是好看。
“这个送于橙夫人,兴许能打你轻点。”景夜白将镯子递给赤童,挑眉道。
“多谢多谢。”赤童大喜,盯着镯子赏看,边看边稀奇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怎么还会流动?”
景夜白道:“是露水,越到夜里,光华越甚。”
一旁荣瑜想到月白露的奇景,看着赤童手里的镯子张口欲言,却又没说什么,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身侧之人,竟是有些幽怨。
不及再说,蓝溪远远喊了一声,让他们过去,赤童收了镯子,几人一并来到蓝溪跟前。
蓝溪脚边画了一道阵法,阵法内条条框框曲折复杂,两端各留一人站脚之空,无需多说,自是让荣瑜跟景夜白站于其中。
“我非妖族,体内并无妖力,只能借由布阵施法,不过效用与妖法无异,九师兄景公子尽可放心,请入阵吧。”
蓝溪说罢,引着二人各站一边,相视而立,随即又道:“本来,栽嫁之物若是兽类,只需取景公子一缕头发让它吞下即可,但九师兄这样做着实不妥,所以,还要麻烦一下二位。”
荣瑜与景夜白不以为意,同时道:“请便。”
蓝溪点点头,不再多说,拉起二人各一只手指,不知用什么细小的尖锐之物,迅疾之势将二人手指刺破,紧接着又将两只手指的伤口处按到了一起。
景夜白与荣瑜面对面站着,互相抵住对方的手指,虽只是些许接触,可兴许是即将结成联系,此时二人俱是感觉格外羞耻,就像是要在众目睽睽下,交融到一起。
蓝溪并没在意到此中细节,将二人手指按到一起后,口中便开始喃喃念词,含混着几人听不清楚,如此片刻,忽然双手掐诀,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嫁奴。”
话音刚落,景夜白便感觉指腹的伤口处阵阵微痒,血如蛹虫一般蠕动出去,荣瑜亦是感觉指尖微痒,似有什么东西爬进了他的手指之中。
不过须臾,蠕动止息,蓝溪将他二人手指分开,轻声道:“法成。”
赤童上前忙问:“九师兄,景公子,你们感觉如何?”
荣瑜感受了一番,体内并无异样,只是丹田之中微微有些躁动,想是接纳了景夜白的血,其中蕴含的魔气与自身魔气在互相吸引。
景夜白却感觉体内起了很大变化,失掉的修为正在一点点恢复,只觉全身通畅,爽快至极,失而复得乐得他喜不自胜。
蓝溪道:“大约明日,失掉的修为就能完全恢复。”
荣瑜郑重道一声:“多谢。”
蓝溪摆手道:“九师兄不必客气,你与景公子以后还需多加小心。”
景夜白笑道:“放心,我时时跟着他。”
此事了罢,赤童又问道:“九师兄,你说尚有要事在身,是要去哪?”
荣瑜淡淡道:“岚芫。”
“……”
那几人惊恐异常,赤童急道:“你们去妖城做什么?岚芫诡异莫测,向来是有去无回,万万使不得。”
蓝溪也劝道:“我了解诸多妖法,更知岚芫凶险,你们只身前去,只怕,只怕……”
“只怕是去送死。”青华附和说道。
几人纷纷劝说,景夜白却注意到,绿风河站于他们身后,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面上神情看起来变化颇大。
插入书签
景夜白:哎呀,荣瑜你小心点,前面有颗石子,别硌着脚。
荣瑜:多谢。
景夜白:你多穿点,别着了凉。
荣瑜:好。
景夜白:你好我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