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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参见陛下”
一声“沈弟”，让玄风愣了好一会儿，等回过神后，她就挣扎着起身，要给李亨行礼。
“快躺下，躺好了”
李亨赶紧扶着玄风的肩膀，强迫她躺下，在她躺好之后，还给她盖了盖被子。
“还请陛下恕罪，贫道眼拙，竟没能一眼认出陛下”
“沈弟，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同我这般生疏，我们是朋友，这话还是你说的，怎么，你忘了”
李亨一直都记得，就在定一观那座山上，玄风对他的救命之恩，对他的真心实意，以及照顾他的点点滴滴。
这些年，每当他难受的时候，一想到在山上挨饿的那些日子，就能让他不自觉地温暖起来。
“陛下，自古君臣有别，贫道不敢逾矩”，玄风对李亨愈发恭敬有礼。
李亨是大唐皇帝，是李俶的父亲，她要在大唐当官做宰，就要时刻谨记君臣有别，不能造次。
再说，距离她和李亨上次见面，已经过了整整二十年，她早已不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而李亨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丰神俊朗，意气风发的少年。
坐在榻边的李亨，看着好像变了一个人的玄风，感受着她对他的陌生与疏离，心里有些难受。
“咕”，突然，玄风的肚子出声打破了满屋的寂静。
“哈哈哈”
李亨愣了一下，而后冁然而笑，还笑出了声。
“那个，能不能麻烦陛下，唤我徒儿他们进来”
李亨的笑让玄风尴尬不已，但她又不能拿他怎么样，况且她实在饿得很。
不过李亨可没听她的，而是直接起身，径直走到桌子旁，端起一碗粥，又坐回了榻边。
“这粥刚送来没多久，还热着”
李亨舀了一勺粥，边说边递到了玄风嘴边。
“怎敢劳陛下亲自动手，贫道自己来”
李亨敢喂，玄风可不敢喝，但她又实在太饿，一咬牙，直接从李亨手里把碗端走，开始狼吞虎咽。
李亨惊呆了，这么多年了，还真没有见过敢从他手里夺食的人。
而接下来，他又见识到了什么叫狼吞虎咽，不过几秒，一碗粥就见底了。
“看你吃东西，我都饿了”
看玄风舔了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李亨微微一笑。
以前就这样，一个酸果子她都能啃的很开心。
“程将军，师父醒了吗”
门外俞晴瑄的声音响起，玄风立刻喜出望外，赶紧高声喊道，
“小十二进来吧”
听到玄风的声音，俞晴瑄推门就要进去，却被程元振一把拉住。
“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入内”
虽然程元振这么说，俞晴瑄还是要往里冲，程元振很无奈，只能死死地拉住她。
“让她进来吧”
听到李亨的话，程元振才放开了手，俞晴瑄推开门，直接冲到榻边。
看到自己师父躺在那里，像往常一般温和地看着她，俞晴瑄的眼眶立马就红了。
“师父”
俞晴瑄跪倒在榻边，紧抓着玄风的手，哭得那是泣不成声。
“快起来，你看，师父这不是没事了吗”
玄风知道，韩绰刺伤自己，俞晴瑄非常自责，想必她这段时间心里很不好受。
“沈弟…沈若，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此情此景，李亨知道自己不适合再待下去，就起身离开了。
“恭送陛下”
俞晴瑄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而玄风则是松了一口气。
“快起来吧，别哭了，为师的小十二，都哭成一个花脸猫了”
俞晴瑄终于破涕为笑，起身坐在刚刚李亨坐的位置。
“来和为师说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师父，你都不知道，你整整睡了十日…”
接下来，俞晴瑄就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玄风絮絮叨叨地说了，在玄风昏迷的十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玄风昏迷的第三天，珍珠知道了玄风受伤的消息，带着周慧乘船连夜返回长安，由沈思继续负责南方事务。
沈思自然也很担心玄风的安全，也想回长安看她，可南方不能没人坐镇，为大局考虑，她就留了下来。
也就在那天深夜，从蜀中赶来的华真道长，也就是玄风的师父，俞晴瑄她们的师公，终于赶到了安风医馆。
与此同时，李俶接到了，李亨决定立刻返回长安，并让他半月之内收复潼关的圣旨。
接着华真出手，帮玄风解了毒，但是，哪怕十日醉的毒解了，玄风仍然会昏睡十日，十天之后才能苏醒。
看着玄风没事了，李俶他们也就放下了心。
接着，李俶，李倓，郭子仪，默延啜等人，以及负责后勤的王安，负责救治伤员的李任和林致，和已是李俶手下大将的李何，一起出发，前往收复潼关。
“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听完全部的事，玄风问出了一直困扰她的问题，为什么她一睁眼见到的竟然是李亨。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在长安收复的第二日，陛下便从凤翔出发，一路轻装简从，前天就赶到了长安，而这几日，陛下每日都要来看你，今天更是守了师父你一整天”
“这不对啊”
玄风有些疑惑，以李亨谨小慎微的性格，在潼关尚未收复，长安不算安全的情况下，他怎么会急着返京。
也许有人会说，那是因为李亨信任李俶，相信他定能收复潼关。
可玄风知道，李亨这人，从不相信别人，哪怕李俶已经打了这么多胜仗，他也不会信任他，反而会因此，深深地忌惮李俶。
那李亨这么急着返京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就是，怎么突然之间，李亨就发现自己的身份了。
“师父，有什么问题吗，还有，你和陛下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玄风醒了，俞晴瑄放下了心里悬着的大石头，心里的八卦之火又开始熊熊燃烧了。
“当然有问题了”
“怎么了，师父”
俞晴瑄顿时紧张了起来，别是玄风身体有什么不适。
“为师马上就要饿死了”
饿了这么久，一碗粥怎么够，她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好，师父，我马上就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肉”
……
就在回宫的路上，听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李亨思绪万千，内心也复杂的很。
突然，他掀起马车的窗帘，看向了一旁骑马的程元振，
“程元振，你说，这人是不是都会变”
“陛下，这…臣也不知道，但臣认为，无论如何，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本质……”
李亨嘴里念叨着这两个字，思绪却回到了他刚知道玄风就是当年的沈诺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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